当然，这到最后反倒是便宜了戾帝李世炎，他乃高宗同胞皇弟楚王之孙，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收拢人心与士气，在四十二岁那年发动政变，夺权成功，登上帝王宝座。

戾帝年轻时期确实让大胤皇朝国力蒸蒸日上，不过到了晚年，却企图炼化国运为己用，从而长生不老。

可张子麟表现太过镇定，反而露了破绽。

不过张子麟买凶杀人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当初还是太子的明皇一看，这还得了！

李霄莞尔一笑。

张子麟的养气功夫确实很到家，可惜老脸上那一成不变的皱纹却出卖了他！

若心中真的没鬼，咋一听别人这么“诬陷”他，那肯定会惊会怒，甚至还要粗着脖子红着脸极力反驳以证清白。

但这并不代表李霄就愿意眼睁睁看着中原皇朝分崩离析。

所以，明皇现在还不能死，更不能死于巫蛊之祸。

李霄知道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线索了，便转移了话题，对张子麟旁敲侧击：“听说你私下里悬赏了一万两白银要买那个猞妖的脑袋？”

李霄在张子麟这边详细地了解了玲珑的情况后，反而更加觉得案情扑朔迷离。

这个玲珑很显然是大有问题的，张子麟应该是被利用了。

李霄怀疑玲珑应该是一个自幼便被密宗洗脑了的狂热分子，所以才不惜以自己血躯为媒介，实施巫蛊之术。

在神秘的巫蛊之术中，自然有很多以活禽乃至活人当做祭品的例子。

这个消息是周正义在来的路上当戏言一般和他随口提的。

张子麟脸色丝毫没变，回道：“大人您说笑了，老朽可是良民，又怎会干这种杀头的买卖？”

两百年前的建武末年，英明神武的武帝却遭受到了巫蛊之术的迫害，导致心性大变，最终引发了九龙夺嫡，大胤国祚差点就此断送。

如若大榕树下也埋着明皇人偶的话，那么玲珑的惨死与那个张三侍卫的死亡可合案，这也足以证明是暗中有人利用可怕的巫蛊之术来残害明皇。

明皇一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再加上东宫之位又还悬着，那么大胤皇朝必将迎来动荡。

父皇一旦长生不老了，那皇位岂还能轮到他来坐？

于是他也有样学样，最终政变夺权。

官府不能为他做主，难道还不允许自己私下里花钱讨公道？

将心比心，李霄亦能明白张子麟的心情，当然也不会故意拿此事做文章，要挟张子麟什么。

相反，他想和张子麟促成这笔交易。

蛇妖反正已被他弄死了，尸体扔了也是浪费，还不如废物利用，卖个人情给张子麟，自己又可得一万两花红。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大大的赚。

当然，不能以他的名义直接和张子麟做这笔买卖，该遮掩的还是要遮掩，否则岂不是告诉别人是他夜闯驿馆抓了猞妖。

和张子麟这般聊下来，李霄知道对方其实也是个聪明人，那事情就好办了。

李霄意味深长笑道：“小小猞妖在我们人族地盘闹事，确实该杀。只是时机不对，正好碰上了妖族出使我们大胤朝……不过本官倒是听说前几日有江湖义侠豪客不满妖族兴风作浪，一怒之下夜闯驿馆，不仅伤了胡慕白，更是抓了一只猞妖。”

猞妖真的被抓了？

张子麟心思立刻活络起来，朝着李霄倾了倾身，压低声音问道：“此事老朽倒也有所耳闻，只是官府并为公布这桩刺杀案，反而将此案给压了下来，不知大人可知其间细节？”

李霄笑而不语。

张子麟见状，立刻明白过来！

天上可不会掉馅饼。

想要让官府透露点什么，自己肯定也要付出些什么。

“大人请用茶，老夫去去就会。”

张子麟急急跑出前堂。

过了一会。

他便满头大汗地敢赶了回来，脸上露着笑容：“真是抱歉，让大人久等了。”

“无妨，这茶还真不错。”

李霄笑呵呵道。

张子麟眸中绽着精茫，低声问道：“敢问大人，那只猞妖如今是死是活？”

李霄笑着反问：“张员外希望他是死还是活？”

张子麟咬了咬牙，脸上露出恨意：“老夫当然希望他已是一俱死妖，如此，我那小妾泉下有知也可死而瞑目了。”

李霄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我想张员外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毕竟那位江湖豪侠可是嫉恶如仇啊，猞妖落在他手里，焉能活命？”

张子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自是听明白了李霄言语里的深层含义，便从袖口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多谢大人为老朽仗义执言，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正好请给大人吃茶。”

李霄把眼随意一暼，十张银票，每张面额一千两，加起来刚好一万两整。

这个张子麟果然豪爽，而且还很上道。

李霄不动声色地接过来收好。

他倒不觉得这是什么不义之财，毕竟这可不算是敲诈张子麟。

因为这是一桩非常公平的买卖，你情我愿的买卖。

李霄笑呵呵道：“本官听说啊，那个江湖豪侠在相国寺附近与妖修大战了一场，甚至还惊动了羽林卫。张员外今夜子时若得空闲，倒也可去相国寺附近逛逛，兴许会有意外收获。”

“多谢大人提醒。老朽相信今夜定是明月当空，妖孽无处遁形。”

张子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今日多谢张员外款待了，本官还要要务处理，就先告辞了。”

李霄起身告辞。

与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

等今夜去和虎力大战过的地方，将猞妖尸体随便一丢，那么这笔不能摆在明面上的买卖就这样在私底下不着痕迹地促成了。

至于张子麟出卖他怎么办？

李霄根本不怕。

因为他没留下任何把柄。

他说的话都是模棱两可，可没有明确表示猞妖是他杀的。

而且，张子麟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分得清事情的利弊。

……

“小周，你可知晓巫蛊之术？”

一万两白银并没让李霄减轻压力，离开张子麟宅院后，他忽然对周正义来么这么一句话。

倒是吓得周正义满目惊恐，四下一个张望，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口气，即可提醒道：“嘘！头儿，巫蛊之祸可别乱提，这会犯朝廷大忌，要吃罪的，严重者要被推出午门斩首！”

好吧。

巫蛊之术确实已成皇朝的一个禁忌。

李霄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今夜再去一趟皇家园林，查个水落石出。不然这事情搁在心头难受，念头不通达啊。

“天色不早了，不如一起去勾栏听小曲儿？”

李霄又准备故技重施了。

周正义浑身一个激灵：“头儿，还是去群芳阁吗？”

李霄笑道：“随便，你说了算。”

周正义当然非常怀念兰儿姑娘那娇娇的玉体，便欣喜道：“好咧！果然跟着头儿有肉吃哈哈。对了，要不要叫上老黄？”

看来周正义和黄九剑处的还不错，连去逛青楼都不忘招呼一声人家。

李霄没好气道：“你觉得老黄那老胳膊老腿的，还能驰骋沙场？”

“嘿嘿，也是。还是别喊他了，万一太过激动折断了腰，那咱们可就罪过了。”

周正义憨咧咧笑道。

不过现在毕竟一身当差的飞鱼服，倒也不好直接去青楼。

所以俩人便先返回镇魔司。

而这边的比试也已见分晓。

梅花卫的副都伯杀魔数量最多，最终获得乙上的评分，不过这一切和李霄都没多大干系了。

李霄随后又将黄九剑等人都召集起来，给了黄九剑十两银锭，让他带着剩余兄弟们去找个上档次的酒楼好好搓一顿，就当他新官上任宴请同僚。

毕竟以后可是要一起共事，想让手下为自己卖命，这威要立，这恩也要施。

别看去群芳阁三楼门票都要十两银子，但这是销金窟，是富层阶级的夜生活之地。

其实十两银子不少了。普通老百姓，一年结余都没十两。

所以即便是去高档的酒楼，那也是随便点菜敞开肚子吃，吃饱为止。

众人纷纷感恩戴德。

毕竟，以他们每月的俸禄也只够养家糊口，怕是一年都去不了一次酒楼。

换好了衣衫的李霄带着狗腿子周正义再一次光顾了群芳阁。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直接叫姑娘陪睡太显猴急，于是俩人便坐在了一楼大堂听曲儿。

倒也有点意思。

台上这些娇滴滴水灵灵的姑娘们或弹琴或跳舞，纷纷引得堂上众人喝彩。

大概过了一盏茶时间。

人群里忽然响起剧烈的欢呼声。

原来是十二花魁之一的紫嫣姑娘亲自登台表演。

这可稀奇了。

因为一般到了花魁级别的，只会出现在三楼雅厅，极少会下一楼。

这对囊中羞涩但又很想近距离观赏花魁的穷酸书生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在李霄惬意地听着小曲儿的时候，玉露的闺房里，却坐着一个锦袍公子。

而玉露，则是恭恭敬敬站在这位公子面前。

李霄对历代帝王都没好感，尤其是明皇，这厮为了平衡朝堂势力，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推出去当弃子。

不过张子麟提供的线索只有这么多，还不足让李霄揭开真相。

看来，还是得去皇家林苑那边再仔细侦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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