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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 作者:脆桃卡里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12-30 04:19:10
  • 字数:8470

沈遥凌踢打开,在水中竭力睁大眼。

但其实,到了这个深度已经几乎看不见光线了,只能凭手感摸索。

荡漾的水面被冲破,水花四溅。

沈遥凌回头,她正背靠着宁澹的胸膛,两人密密紧贴。

水波侵扰之下,发丝不受控制地在身后散开来,好在今日的发簪是空心木质,没有沉底,自顾自往水面上漂去。

钳制住她腰际的胳膊如钢铁一般,束缚得有些疼。

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里,力道紧得不可思议。

“啪啦——”

那东西实在有些沉,一时间移挪不动。

沈遥凌用力扯了几下,仍然没有一丝动静,便开始思考,要不要记下位置,等会儿休息后再来一次。

手指就要放开的瞬间,背后忽然被一股力道紧紧攥住。

等到确认所有僧人都离开了驿站,沈遥凌便靠近了池边。

解下外裳和鞋履,噗通投入水中。

潭水表面荡开一圈波纹,包裹着身周,竟然是暖的。

众人离开之时,沈遥凌走在最后。

沈遥凌在水中瞪大眼,唇边溢出一串气泡,感觉自己也像个布袋子似的被人扯住,拉近,然后紧紧箍在怀里。

她赶紧再次收紧手指,带着那个沉沉的布袋,被身后那人一起给拽上了水面。

粉白的丝绸裙衫在水中飘动,时不时裹住她的小腿。

沈遥凌竭力摸索着。

时不时抬起头换气,接下来的每一次都潜得更深。

沈遥凌干脆不再管它,继续往下深潜,纱裙卷起一截缠住胫骨,露出莹白足心和一截纤细小腿。

她竭力伸手,终于……

她散落的长发披散在背后,蜿蜒贴着脊背,沾了些许在宁澹的前襟。

今日不同于冬日。那时大家都衣裳厚实,靠得近些也没什么感觉。

现在两人衣衫单薄,沈遥凌甚至还为了下水褪去了外裳。

水流顺着彼此交接的地方落下,触感微妙。

他垂落的目光带着火气,全是压迫感。

沈遥凌心底突地一跳,挣扎着想走开。

但水中不便用力,方才那一阵折腾她也差不多已经力竭,又只有一只手空着,划拉几下也没划出多远。

反倒让人一把拽得更紧,翻过面来。

烛光之下,宁澹眉睫沾染水珠,正从又长又直的羽睫边缘坠落。

高挺鼻梁上也不断蜿蜒下水痕,沾染唇上湿亮。

胸膛起伏着火意,语气却冷若冰霜。

“沈遥凌,你在干什么?”

沈遥凌慢慢回神。

提了提右手,把被宁澹一起拽上水面的

另一个布袋子展示给他看。

“水里有东西。”

“……”宁澹瞥了一眼。

一个黑乎乎的布袋子,外面的一层已经被泡得透了纱。

宁澹额角一阵抽疼,深吸一口气压住。

沈遥凌铤而走险,就为了这个脏兮兮的东西。

方才他进来看到沈遥凌泡在水中那一幕时,惊惧得整片天灵盖隐隐作痛。

这会儿疼得更甚。

他不想对沈遥凌说重话,但此时也忍不住生出了想训斥的心。

忍了又忍。

“上去再说。”

沈遥凌听话地往岸边扒拉。

一手还拽着那个沉重的袋子。

宁澹憋着气伸手,从她手中接过,长臂一展甩上了岸。

“哇。”沈遥凌捧场。

“……”

两人上了池边,浑身往下淌着水。

沈遥凌赤足踩在地面上,有些凉,脚趾有些局促地搭在一起。

水珠溅落到脚边,雪白得刺眼。

宁澹抿紧唇,搭住她的腰背,不知怎么使力,就把她挪到了藤编坐垫上。

动作跟扔那个布袋子好像也没差多少。

沈遥凌感慨。

草草拧掉一些自己裙衫上的水,沈遥凌一边道:“你看看那个布袋,我就猜这水里有东西。我潜水挺厉害吧,不枉小时候跟着阿姊学了那么久。”

她语气听着还颇为自得。

宁澹终于按捺不住,冷漠出言。

“潜水?我方才还以为你是被人暗害了。”

沈遥凌:“……”

她想象了一下水中女尸的样子。

她潜水的姿势有那么差劲?

但宁澹还是按照她说的去查看了一下那个布袋子。

伸手按了按,里面似乎装着满满的香料。

难怪周围飘着一股异香。

“这些不仅仅是香料,同时也是药草。在某一特定的温暖湿润环境中,闻之有如饮之,有安神静气之用。而若是日日使用,容易有成瘾性。”

沈遥凌穿好鞋履,裹上干净外袍走过来,目光在水面上搜寻散落的木簪。

“难怪陛下会被瓦都里僧人说服,要派人去阿鲁国寻药。他们确实是用药的高手。”

刚好方才的水波将木簪推到了岸边,沈遥凌找到了,换了个位置趴在池边捡起。

宁澹面色凝重。

阿鲁国人喜好用香,几乎处处都用上香料,那些僧人身上也有熏香。

在各色香气密集的环境里,即便进到一间充满异香的房间之中,也只会觉得香气恬淡,不会立即察觉不适。

宁澹忽而想起方才那个魏渔进入斋间后,就一直紧蹙着眉,时不时用袖口掩鼻。

这一路上,沈遥凌一直在魏渔身上放了几株兰桂,不让他取下。

本以为是玩闹,他看在眼中,心头醋意频生。

现在才知道,原来她是早有准备,为了魏渔别有用心。

用兰桂香气区分开阿鲁国的惯用香,便能保持嗅觉的敏锐,提高对危险的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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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意更重了。

宁澹勉强压下心中念头,掩饰狼狈。

眸光转开:“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那个千辛万苦弄上来的布袋子,她看也没看一眼,显然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了主意。

果然,沈遥凌道。

“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

“我在书上读到过,岭南有香异甚,近嗅则浓烈刺鼻,混在余香中则旷人心神,慢慢回甘,前似柑橘清新,后似花叶恬淡。嗯,那个记录者描述得很恰当。”

宁澹拧眉。

“那你还非得弄上来。”

冒这样的险。

“不确定一下怎么行?”

沈遥凌耸耸肩,用木簪重新挽好长发,朝他走过去。

“这不是你说的?查案子,什么都可以怀疑,但要说服自己,得有证据。”

宁澹一时无话。

扔了那布袋,问:“现在如何。”

沈遥凌瞅他一眼。

“丢回水里去,然后,你回去再沐浴一遍,抓过香料袋子的那只手最好洗久一些。”

“……”

弄上来又丢下去。

宁澹一阵心梗。

若千辛万苦把这个破布袋子掏上来的不是沈遥凌,他或许会赞同这句话。

但现在,他只恼恨沈遥凌为何要白费功夫,无故担这些风险。

但宁澹到底没有说什么。

让那袋香料顺着岸边沉回水底,宁澹看了眼周围的水渍,翻动掌心。

凝练内力汇聚于水迹之上,仿佛有根无形的丝线牵引其中,将所有水珠串成一滩,一阵震颤后忽地腾空,也灌入到潭水里。

所有的证据,只留下了被沾湿的藤编坐垫,和湿淋淋的两个人。

宁澹做完这些,转头不显眼地瞪了沈遥凌一眼。

“下次再有这种差事,找人做。”

沈遥凌懵懵点头。

似乎被他一句话给点醒了。

“你说得对。”

“母亲花那么大价钱请的武林高手,这种事应当也在他们的业务范畴之内。”

“……”

我是说找我。

宁澹抿抿唇撇开头。

顿了一会儿,又问。

“那今日已吸入的香料如何处理?”

这一路上,此种陷阱恐怕只多不少,只会防不胜防,总要有应对之策。

还有,这一行人数量众多,那些瓦都里僧人又日夜随行,若他们起了异常的提防,很快便会被察觉。

而且,又并非每个人都亲眼看见了这潭中的异常香料,也不见得每个人都会信,或能保守秘密不声张。

沈遥凌思忖道。

“旁人不好说,但此行来的医塾学子就算分辨不出这个香料的用处,也一定会随身带一些防备药物,每日服用,去浊留清。因此,暂时也不必担心他们的安危。”

宁澹点点头。

又问。

“你也带了?”

“带了。”沈遥凌回答,“但我不打算用。”

宁澹:“?”

他蹙眉,又有点想要训人。

沈遥凌解释。

“我已亲眼见过了这种药材,知道它现在的用法于我们的身体并无损害,所以不想轻举妄动。”

“这些僧人费这番功夫,有意让我们熏染此香,肯定有他们的用意。”

“在更深的目的暴露出来之前,就顺其自然即可。”

所以,今夜她什么人也没叫,自己下水,本来就只是为了确认这香料的用法。

闹出的动静越小越好。

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阿鲁国是否别有居心,但是看燕州的态度,以及阿鲁国在燕州的权力和地位,也值得她一探究竟了。

宁澹静了半晌。

冷着脸道:“回去。沐浴,睡觉。”

算是一锤定音,同意了她的办法。

沈遥凌勾了勾唇角。

“记得睡深些。”

宁澹又蹙眉:“?”

“瓦都里僧人笃定我们进了斋间之后就会安分,所以走得干脆利落,一个不剩。”沈遥凌看了看四周,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她动手查探的机会。

“看来这香料的安眠效用,比我在书中能读到的描绘还要强。”

说着,沈遥凌转头朝宁澹嘻嘻一笑,“刚才忘了说,这香料短时间内用得多了,效果与迷药无异。”

宁澹眸底一震。

既然如此,她还敢下到放了一大袋香料的水里!

宁澹第一回有了这样明确的被人气到失态边缘的感觉,终于按捺不住开口要发火。

沈遥凌忽然脚步一晃,双眼阖上,失重地摔倒。

宁澹心神倏然紧绷,也忘了要开口说什么,上前去扶。

在他扶到之前,沈遥凌又忽然站稳了。

抬头冲他露了个笑,狡黠的。

“骗你的。”

宁澹:“……沈遥凌。”

两人不再耽搁,一起走出斋间。

沈遥凌的房间在楼上,她在宁澹的注视中迅速地上楼,还回身朝宁澹摆了摆手。

脸上的笑容仍然是狡猾得招人恼怒的。

宁澹暗自咬牙。

沈遥凌进了门,赶紧将门扉在身后阖上。

她已经感觉到双腿发软,脑袋也发飘。

是一种快要陷入深睡的状态。

刚刚踉跄的那一下其实不是她装的,是真的差点站着说着话就睡着了。

这药劲真不可小觑。

沈遥凌只来得及把若青喊过来,嘱咐她把自己放进水桶里洗一洗,若青赶紧去准备,沈遥凌还没等到热水,就眼前一片黑甜,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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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布袋手感之物,她连忙勾住。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意外。

只有保持水的温度,才能不断挥发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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