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特意打扮了一番, 紧身衣裤, 显身材。

彭永浩和几个男生看着她笑嘻嘻吹口哨，绝大部分人都在看她。

裴肆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这么想当我的狗？”

“才不是。”叶莺喝酒回避，好半天才抬头，“那你的脸怎么回事，被人打了吗？”

只有裴肆的目光笔直地落在叶莺身上。

酒吧的气氛随着驻唱出来越来越嗨，彭永浩和其他同学都去舞池跳舞了，卡座就只剩他们坐着。

裴肆能感觉叶莺时不时看他，努力找话题和他聊。

裴肆不太想说话，可看她尴尬抿着嘴，还是会应一两句，当闹出狗的乌龙，叶莺从脸红到脖子根，很窘。

何况叶莺脸皮薄，性子软，不可能待得下去。

光线太暗，他又坐角落，叶莺听到声音才发现他，裴肆见她看过来，四目相对，女生脸上的不安消失了，不仅没走，还坐了过来。

裴肆看了她几秒，莫名来一句：“不怕我了？”

每晚人爆满，寻欢作乐，跳舞蹦迪, 释放压力。

裴肆回了趟家，狗没了, 还被章若心扇了一巴掌，心情极差, 看谁都烦。

彭永浩以为带他来酒吧玩会好一点，结果这爷只是自顾自喝酒, 谁都不搭理，谁的话都不管用。

说起T大附近最有人气的酒吧, 【K】当之无愧。

叶莺说：“这里你最安全。”

女生低垂着眼睫毛轻颤，像羽毛轻轻刷过他的胸口，拨动了一下心弦，裴肆脸色不自觉缓下来，随她去了。

不久后, 苏虞拉着叶莺来到现场。

彭永浩受不了了, 和詹天说了什么，提到叶莺的名字。

裴肆掀起眸, 看到他给谁打了个电话。

她躲在苏虞后面, 紧紧抓着苏虞的手, 抿着唇有些不安，长发散在肩头，巴掌脸小小的, 瘦，白，绒软的淡色毛衣，牛仔裤小白鞋，像高中生。

裴肆看着她，说了来酒吧后的第一句话：“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裴肆一顿，还是第一个人敢这么问他。

章若心打很重，他脸上印子明显，没人敢多问一句。

他不出声，叶莺又凑近了点，道：“疼吗？”

裴肆看着她溢满担心的眼眸，隐约间觉得熟悉。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裴肆开口。

叶莺僵住，和他对视几秒，突然一头扎进他怀里。

草木清香袭来，裴肆怔了下，垂眸看她脸颊绯红，不舒服地皱着眉，似乎是醉了。

他的手还抓着啤酒罐，虚悬在她的脑袋上方。

裴肆心脏竟他妈的跳得有点快，他皱了皱眉，有点排斥这种生理反应，他叫她：“叶莺。”

叶莺一动不动没反应，仿佛醉死在他身上。

裴肆静止片刻，轻叹一口气，把啤酒罐搁在桌上，调整了下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

“都说了不能喝别喝。”他无奈说。

女生醉了也不是闹腾的类型，不哭不闹，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很乖。

裴肆察觉到自己看得太久，移开视线，发现她手机落在沙发上，可能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他随手拿过来还她，一条微信进来，屏幕亮了下，看到锁屏的一瞬间，裴肆眸光顿住。

是一张照片，灯光下的轮廓剪影，漆黑朦胧，完全看不到脸。

但裴肆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自己。

他看了眼怀里的女生，神色有点复杂。

长久一个姿势会累，叶莺脸侧到另一边，闭着眼，长发掩面。

裴肆安静地看了她很久，伸手将她的发丝拨到耳侧，把鼻子露出来，手指无意碰到她的脸，叶莺并没有排斥，还主动往上贴。

比起狗，更像猫。

裴肆微微勾唇，掌心轻轻抚过她柔顺的长发。

心底残存的郁气仿佛被抚平。

很想问问她。

喜欢他什么，怎么会喜欢他。

他这种人，有什么好的。

她静得像是睡着了，浅浅呼吸着。

裴肆看着，又不忍心去问她。

以她的性子，要是被当面戳破了，恐怕再也不会见他了。

他不想那样。

彭永浩蹦完迪回来，一身热汗，笑着对詹天道：“嗨死了，等会儿我们把肆爷也拉过去跳跳，老闷坐着心情也不会好。”

詹天道：“你觉得他会听我们的？”

彭永浩：“一人一只胳膊，扛过去。”

“别，我还想要命。”

“怕啥，他又不会真对咱们怎么样。”

彭永浩说着，看到詹天突然不走了。

“怎么了？”

他看向卡座位置。

叶莺竟然靠在裴肆怀里，裴肆手臂拢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卷着她发丝玩，懒懒散散的，表情已经没有刚来时那般阴沉，甚至可以说是惬意。

彭永浩不是没看过裴肆抱着女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此情此景还是让他哑了声。

詹天也是一个反应，迟疑着问：“你见过肆爷这么温柔的表情吗？”

“有吧。”彭永浩努力回想，“对着……狗？”

“……”

那之后，彭永浩看裴肆眼神怪怪的，开始留意起他的感情生活，后知后觉发现，自从他和夏曼分手后，再也没找过新的，对待叶莺很特别。

说喜欢吧，又没在一起。

不喜欢吧，又对人家那么好。

彭永浩越看越迷糊，正好苏虞托他打探一下口风，于是找到太子爷后，宠物医院里，他看着训狗的裴肆，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叶莺了？”

“关你屁事。”裴肆指间夹着根烟，吐了口雾说。

“反应这么大，被我猜中了？”彭永浩呛了下，挥开烟雾，“我就说你怎么对她那么上心，又是送她去医院，又是当陪护的，比赛估计也是因为她参加的吧。”

裴肆抽着烟，没理他。

“什么毛病，承认又不会死。”彭永浩觉得他性格真别扭，故意道：“你要对她没意思，那我去追了啊，还别说，叶莺长得挺好看的，纯素颜比我们班女同学也差不了多少。”

“你没戏。”裴肆语气淡，“少去骚扰她。”

彭永浩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没戏？我也是表演系的，在咱们班虽然普通，放在外面也是帅哥好吗！”

“因为，”裴肆平静地看着他，语速慢，声音清晰。

“你的对手，是我。”

临近期末，事很多，裴肆看了下班级群里发的考试时间安排表，他们课多，考得也多，结束得晚，23号才考完。

一天，台词练到半夜，裴肆把毛巾挂在脖子上，随意擦了擦汗，蹲在包前掏出矿泉水喝了口，顺便点开手机想看下时间。

好几条微信进来，其中有个人加他好友。

【我是孟檬，www.youxs.org，你有时间过来吗？这是地址[地图]】

裴肆无视，往下翻，看到了叶莺的微信，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她来买火车票。

裴肆记得她提前考完，没必要特意为了他留下来，回复让她先回去。

高中群很热闹，屏蔽了还总冒出来。

孟檬发了生日宴邀请函，把许多人都炸出来了。

裴肆在想要不要退群，瞥见群里的邀请名单里，有个眼熟的名字。

叶莺。

裴肆顿住，手指点开群成员，目光扫过去，很快在里面找到叶莺的头像。

和他加的是同一个。

一些碎片化记忆浮现脑海，裴肆总算想起对叶莺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认识了。

裴肆又想起，她说喜欢的人是高中同学，情书也是要给他的。

这么久了，他一个字都没收到。

裴肆失笑，通过了孟檬的好友申请，回复：【算我一个。】

那就他来说。

1月24日，孟檬生日。

裴肆来到饭店，在包厢门口就听到几声狗叫。

他皱起眉，走进去看，狗是孟檬的，叶莺坐她旁边，身子往另一边靠，小心避免碰到狗。

裴肆没多想，过去看着她说：“换个座。”

叶莺怔怔睁大眼，裴肆还没看清她表情，她低声说抱歉飞快离开。

孟檬道：“你干嘛赶莺莺走呀！”

裴肆看了眼叶莺，缓缓坐下，漫不经心道：“摸狗。”

“你摸。”

“拿远点。”

……

裴肆没想到去上厕所还能听到孟檬和刘原明吵架。

因为他。

他咬了根烟靠在墙上听，神色淡薄。

以前孟檬不敢说全的坏话，反复被刘原明拿出来吵。

有脚步声，很轻，还是被裴肆捕捉到，抬头看到了叶莺。

“你没事吧？”她拉上他的外套拉链，也听到了刘原明骂的话。

“嗯。”裴肆轻笑了声，“今天一直想和你单独相处，没想到在厕所边实现了。”

“单独相处，干嘛？”叶莺看着他。

“……”

裴肆看着她干净的眼，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不是不喜欢，而是……说不出来。

演戏时明明很容易说出的我喜欢你，我爱你。

真轮到自己身上，轻飘飘的几个字似乎有了重量。

非常奇怪的别扭心理。

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墙对面，刘原明的声音变大，也更凶：“裴肆家是有钱，你有本事嫁给他，看他愿不愿意让你给他做小老婆。”

“什么叫我荒谬，他家本来就那样，他爸都不知道找过多少女人了。”

“我有朋友在T大，听说裴肆在那边可滋润了，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你别不信，自己去问。”

……

裴肆眉眼渐淡。

叶莺表情比他还难受，仿佛被骂的是她。

她伸出双手堵住他耳朵，说：“你别听。”

女生眼底的心疼毫不掩饰。

裴肆看了她很久，竟然听不到刘原明的话了，低头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头顶，铺垫了一长串有的没的，最后才说：“要和我试试吗？”

叶莺愣愣，“是交往的意思吗？”

裴肆抱紧她，轻嗯了声，表情是她没看到的温柔。

“你要腻了，可以随时喊停，我听你的。”

我会听话，所以……

别拒绝我。

酒喝多了，他声有点哑，语气听着重，再加上心情不好，裴肆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表情多沉，吓走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裴肆背靠沙发, 咬着根烟, 坐在一旁，意兴阑珊地看着他们打牌划拳, 眼角懒洋洋耷拉着, 一句话都没说过。

火热的气氛逐渐被他看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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