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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0

  • 作者:摧山白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1-15 05:51:31
  • 字数:60962

“你的身子受得了么?”阎徊有些责怪于她的大胆,面上佯怒于她,心下却在暗惊,难道剑修的水平已经发达至此?所谓的仙门, 成日就用来发展这个了?

“这有什么,双修而已。”叶飞音风平浪静,魔窟她都补得, 还怕这个?

虽然是初次,不过叶飞音熟稔无比,掌了一遍就已经明白了。

“别!”阎徊一惊,就被她捏得咬紧了牙关,松泄地势不可挡。难堪的情绪重重碾磨着阎徊的神经,他一把捉起了她的手,有些恼怒道,“你为何如此熟练?”

阎徊看着她理所当然的神色,一时也不好意思告诉她他们魔族双修一回最多七八次就很顶了,生怕自己的种族在仙门短了一截,艰难启齿:“这个要随缘的。”

“飞音?”阎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我开始了。”叶飞音知会了他一声,便开始自如行动起来。

叶宗主是何等聪慧之人,她看晦涩难懂的剑谱都能领略要会融会贯通,还能举一反三自创出一套功法来,何况是那种人人都能看懂的杂书。

她在确定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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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自然也变得主动无比,她买的话本涵盖良多,更有几本不可言说的典藏版,一本里有半本内容都在讲男女房事,即便没什么实操经验,叶宗主的理论修养也到达了巅峰。

◎两个人的修炼◎

几次?这个问话的方式让阎徊微微一愣,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从沉溺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对上叶飞音认真的视线,他知道这并不是一句随口的玩笑话。

片刻没等来回答, 叶飞音斟酌着问:“十次,够吗?”

25? 第25章

众生平等,她素来就没有什么男子如何女子如何的概念,当即掐紧了阎徊劲瘦的腰身,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来。

认真之余,她还记着要避开阎徊后腰处的仙纹。

阎徊猛地捂住她的嘴, 生怕她继续增加下去。

于是她在这个基础上小心地又加了一次, 毕竟她也没什么经验, 魔族的体力惊人,阎徊说不定觉得十次也太少了。

“那……十二次?”叶飞音又加了两个数字,“或者十四……”

阎徊的意思当然是说,兴致到了即可, 不必强求。

叶飞音却不是这么理解的, 她所想的是——没有固定的次数限制, 前路漫漫,暂时还没有之境。

叶飞音诧异地看着他:“我提前学过了。”

根根手指宛如白玉,修长漂亮,阎徊一言难尽地用清洁术给她洗了好几遍的手,垂着眸子一时不敢抬眼看她。

叶飞音还在回顾方才的场景,她看着阎徊,认真地评判一句:“你刚刚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她的言语间甚至没有任何嘲弄的情绪,一切如常:“我才刚碰了你一下。”

“……”阎徊几乎要咬碎自己一口的牙。

“我们择日去药王谷看看。”叶飞音神色如常。

阎徊的耳根都要烧红了,他想立刻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了,不可一世的魔尊竟在此事上大受打击。

叶飞音伸手,冰凉的指尖触碰着他热烫的脸颊,万分体贴:“没关系,这很寻常。”

其实阎徊只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来碰他,他有正当理由可以解释,然而在听见叶飞音这句话之后他身形一顿,握着她的腕子的手又紧了紧。

“你为何觉得这很寻常?你还见过谁这样?”他一认真起来,身上的气势便十分袭人,若落在别的眼中只怕要为此震颤不已。

然而叶飞音若无其事,她轻描淡写看了阎徊一眼,冷峭的眉目在此情此景之下也变得风情无比。

“我略通医理,且这是常识。”叶飞音道,很多很多年前,她还不是一派宗主的时候,就是靠着这稀薄的医术积攒灵石的。

因为这方面的事,即便成了男修也无法顺心如意,还是有很多修士暗中找人看看的,为着面子的关系,大医他们不敢找,就会找她这个不知来源的小医,久而久之也攒了不少灵石。

阎徊这才收回自己狼一样的视线,仙纹的压制在这几句对话中浅淡了不少,阎徊终于松了口气,他看向叶飞音:“我们继续?”

叶飞音颔首,看着阎徊的目光暗含几分担忧。

阎徊正要倾身去吻她,却不想叶飞音更为主动迅速,明明是在行双修之事,她的神色却正常地好像在翻书一般,照旧冷冷清清,分毫不为欲色所染。

还嫌阎徊碍手碍脚,一只手便将阎徊的双手扣于他的头顶,强横得阎徊都是一怔,却又不敢下足了力气挣开她。

双修不可肆意,自有章法,两人都细看过,实行起来也就没那么艰难。吐气纳息,灵气周转,这是修真界公认的进益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房中气息杂糅,阎徊低语了一声:“还来?”

那声音像是在询问,可又没有一个向上的声调,话语中透着几分勉强。

叶飞音沉思,她自己的身子也已经受不住了,在极限的边缘反复流转,可这不妨碍她的眼神十分怀疑。

这才是第七回结束,为何她连九次都达不到呢?而今她虽体弱,可再怎么体弱也是个元婴期修士……

叶飞音下意识瞥了一眼夹在阎徊衣服里的那个八卦镜,心中暗想——等到了明日,那个被拉出来示众批判的会不会是她?

还未想个明白,叶飞音终于眼前一黑,一头扑倒在阎徊怀里晕了过去。

美人入怀,阎徊先是一惊,迅速探过她的灵息发现只是操劳过度之后骤松了口气,他摸了下自己后腰处的仙纹,已经缓缓平静下来没有方才那么烫了,一边又惊叹于叶飞音在这方面的强度。

他腰都要软了,可每一次结束后都见她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次的开始,眼神一次比一次坚定,这样的索求都让阎徊禁不住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是他不行?

难道天剑山的男修个个都势如猛虎,魔族式微……

阎徊率先用清洁术将两人身上的痕迹清理干净,又替她把衣服穿好,他虽然也是累及,但精力十分不错,后半夜里辗转反侧想着此事。

千百年来,阎徊从未在这方面多思多虑过,他自然觉得自己不可能有恙,但是叶飞音的态度太过鲜明了,她连晕过去之前的眼神都在表达“不过如此”的情绪,自尊受挫的魔尊决定拿出八卦镜,打开魔族内部的交流组织发了句匿名提问。

[匿名]:你们跟道侣一般几次?

深夜正是魔界狂欢的时节,没一会儿就有好几只魔出来回复。

[四次,轻轻松松。]

[每天两三次吧。]

[怎么?你是不是对这方面有惑?来一颗无敌大龙丸吧,只要九十八!闪电配送,让你的今夜纵享丝滑。]

阎徊皱了下眉,他正在犹豫要不要买一些试试,可后面陆陆续续回复的也不过两三次而已,四五次的都已经是凤毛麟角,甚至还有个七次的收获了八十九个赞。

没有得到相应的答案,阎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觉得这种事再问就有些奇怪了,何况叶飞音还睡在他的身侧,他良心上有些不安,又把八卦镜给放了回去。

想来今夜回复他的都尽是些无用之辈。

第二日一早,叶飞音悠悠转醒,她脸色并不大好,也不知是什么执念作祟,她昨夜一整个晚上梦里都在跟阎徊双修完剩下的次数,直到超过了第九次这个梦境才渐渐换成了别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想打开自己的八卦镜瞧瞧,她的八卦镜上回被女鬼震碎了,事后她又用灵力修补了一遍,现在几乎看不出裂纹。

她轻车熟路来到上次那个粉色的界面点进去瞧了瞧,刷了好几遍都没有瞧见有关道侣不行的帖子,心里骤然一松。

阎徊应该不是那种会把道侣私事拿到这上面说的人才对。

他去哪儿了?

云州城暗处,高大的魔倚在墙根,听着下属的汇报。

“尊主,玄机阁戒严了,属下不大好混进去。”说话的是一只通身雪白的兔子精,她面上平静,只是若再分辨仔细些就会发现,她的回答带着几丝颤音。

尊主交代的任务,若完成得不好是要罚的,且那刑罚并不是寻常人能受得了的。

可惜现在的阎徊面上隐有倦色,不知在神游些什么,一时没有问她的罪。

“玄机阁有个叫华星眠的,你可知此人?”阎徊低声问,他的声音中亦透着几分疲惫。

绵芜仔细想了想,沉吟道:“玄机阁阁主名为华星河,他有个弟弟叫华星阑,可华星眠此人……属下从未听说过,更没有人提起。”

有些蹊跷。

阎徊低低的视线压了过来,绵芜额间便被威压得出了一层冷汗,连忙道:“不过,属下发现一件怪事。自从三百年前起,玄机阁严令阁中弟子只能与同门弟子结为道侣,绝不可与外人有所纠缠,一经发现便会受十分严苛的刑罚。”

涉及道侣一事,阎徊不免想起叶飞音所捉的那只厉鬼似乎就是与玄机阁的华星眠结为道侣之后为人所害,有没有这层联系呢?

心知绵芜也带不回什么别的消息了,阎徊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并准许她必要时可以加入玄机阁打探内部消息。

出来了也有一炷香时间,阎徊从小摊贩那里买了些刚出炉的点心带回去了。

昨夜实在是大动干戈,进门之前阎徊以为叶飞音还睡着,推开门却见她早已周正地坐好入定,开始修炼了。

他便没有打扰,将买来的点心放在了桌子上,自己静悄悄坐在一旁。

无聊之余,阎徊忍不住掏出自己的八卦镜看了看,下意识点进自己昨天半夜询问的那条里看了看,经过几个时辰之后,回复的魔又增多了不知凡几。

[咱们魔族持续时间长,能有个三五次已经是天赋异禀了,希望这位兄弟不要不自信,就算只有一次也很厉害了。]

阎徊拧眉,他正斟酌着想问:假如八次之后道侣还是不满意,那我……

他问了一半,又觉得这样不好,正打算删掉时冷不丁听见一句:“你在做什么?”

阎徊手一滑,立刻将八卦镜收了起来,抬眸见她已经醒了,一双雪目静静看着他。

叶飞音虽在看阎徊,余光却在那个刚刚被阎徊收起来的八卦镜上,她古井无波的心久违地跳了一跳,只是面上强作镇定。

“随便看看。”阎徊随口答着,掩饰得天衣无缝,只是落在叶飞音眼中怎么看都有些心虚。

他是不是……

“我带了点心给你,你要不要尝一些?”阎徊适时地转移着话题。

他果然……

叶飞音心中百转千回,尚算从容地从阎徊身侧走过,拆开油纸包裹味同嚼蜡地尝着,把一切的原因都归咎于自己不行上。

一定是她现今体弱的缘故,连修真界双修的标准都达不到,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元婴罢了,而阎徊一届大乘,她理应速速修炼,追上阎徊的脚步才是。

“味道如何?”阎徊问了一句。

他总觉得今日的叶飞音过于沉默了,他越说话越觉得底气不足,第一次双修就没有办法满足道侣,以后她会不会对这件事有阴影?

何况她现在还十分体虚,这种状态下她便如此惊人,以后恢复了那还了得?

阎徊暗惊不已,心急如焚地想要多多修炼一番,一来补补昨夜的亏空,二来继续强身健体以备不时之需。

早知道昨晚就买大龙丸了……

“不错。”叶飞音称赞一句,不疾不徐又回到了床边,“我修炼了。”

她入定极快,阎徊还没来得说上一句话,见状他便也走到桌边打算入定修炼,目光掠过桌上的点心时他眸光微颤——只见点心少了半块,压着的油纸也缺了半角,并未在周围找到碎屑。

完了,她一定很生气!

房中两位一位大乘期巅峰,一位曾是大乘期巅峰,于修炼此道上早就融会贯通,以阎徊目前的境界一时半会儿难有进展,叶飞音却是不同。

何况,她昨夜与阎徊双修之时,了悟了许多以前从不曾明晰的的道法,加上她本就极度想变强,之前困住她的元婴期瓶颈竟在这一瞬突然破开,修为畅通无阻地飞速上涨,她的灵体也变得愈发强硬结实,本不起眼的病痛更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先有大乘之实,涵养出来的识海本就格外广袤,修炼之间正觉一股灵气醍醐灌顶,须臾之间天象异变,骤然引来雷鸣电闪。

元婴期之后的突破所受的雷劫便没有之前那般过家家了,阎徊闻声睁眼,只见叶飞音周身都被悍然的灵力包围,竟是已然突破了元婴巅峰,到达出窍期了。

他乌亮的眸中划过一丝惊艳,思及昨夜种种只觉心口热胀难抑,后腰处的仙纹又隐隐发热起来。

叶飞音似有所感,睁开双眼看了眼阎徊直勾勾盯着她的样子,心想:雷劫之后再双修恐怕体力不济,不若就现在吧。

于是叶飞音起身,www.youxs.org,肃然道:“来双修吧。”

闻言阎徊后腰条件反射一软,差点跪在床边。

这样是否……太过频繁?可他昨夜原本就没有满足她,眼下又怎能拒绝?身为道侣,本就应该……

阎徊磨了下牙尖,闭了闭眼一副泰然模样,打开自己回了一句:“来。”

外面阴云密布,雷声阵阵,屋里便漆黑得几乎要点灯才能看清全貌,两个人虽然目力极佳,但此刻各人都有各人的心虚之处,不是很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于是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冰蓝与暗红的灵力交织一处,两个人脸上却是如出一辙的苦大仇深。

叶飞音心想,阎徊助她良多,不过双修几次罢了,她怎么就做不到呢?这世上还没有她叶飞音做不到之事。

阎徊心中只一句:大不了死!

电光火石之间,叶飞音在这种慨然赴死的心态之下境界竟然又破了一重,直逼出窍期巅峰,雷劫提前而至,床上的两个人竟诡异地都松了口气。

“我去渡劫。”叶飞音留下这么一句,话音还未落人就已经消失在了房内。

阎徊坐起身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褶皱连忙跟上。

修士应劫多在深山之中,云州城绿地广袤,叶飞音急急寻了一处幽深山谷藏身进去,凝神对付着接踵而至的雷劫。

阎徊紧紧看着,以免她出什么意外,却又不敢离得太近,若是被雷劫察觉出魔族气息,这劫数必然要厉害个千百倍。

只是转眼间她要承受出窍与合体两重雷劫,阎徊仍觉忧心忡忡。

身为道侣,只因他是魔,连出手相护都做不到,否则只会带给对方更严重的后果。

大雨滂沱,山谷中每一片叶子都被雨水洗得发黑发亮,身着雪衣的女子身法极快,一次次避开致命雷击,剑光流转漂亮得令人目不暇接。

她看上去游刃有余,阎徊悬着的心刚松了半分,就看见天色俱变,紧跟着降下的雷劫骇然可怖,山谷间处处有被劈焦的树木,古怪的气味弥漫开来。

“哎呀呀,不知今日是何人渡劫,这天雷打得这么凶,只怕是凶多吉少哟。”山巅之上,一只红毛狐狸看见了这一幕,发出幸灾乐祸的声音,山洞之内,一人俊颜如画,一身正气,周身仙气缭绕,额间汗珠细密,缓缓睁开了双眼。

“呀!臭道士你醒了!怎么样?你的劫难可过了?”狐狸懒懒趴伏在一侧,好整以暇瞥了眼那乌目的青年。

莫青舟看也未看它一眼,匆匆起身望了眼天外,问:“谁在应劫?”

“不知道呀。”狐狸眨了眨眼,“哪个大乘期修士在渡劫吧。”

这只狐狸是个半妖,已经存活了千年之久,因天生缺陷无法修成人形,却并不妨碍它到处看乐子。

大乘期?莫青舟皱眉,他不过闭关百余年而已,修真界这么快就又出了一个大乘期修士?

可这雷劫如此浩然,只让人觉得此人存活希望渺茫。

思虑之间,莫青舟已御剑出山,以极快的速度往雷劫降下的山谷寻去,身后的狐狸懒懒看他一眼,继续把自己一蜷,喃喃道:“多管闲事。”

眼看雷劫越来越密集可怖,阎徊看得心惊胆战,心中突然一震,糟了!她身上的魔气……

一个动念他正要冲上前去,只见眼前清光一闪,一把灵剑横于阎徊面前,被当初去路的魔尊戾气陡然增长,还不及发难,就听身后之人开口:“你若前往,她必死无疑。”

阎徊这才看清来人,仙气护体,灵剑品阶不凡,乃是一名化神期修士。

化神期与大乘期虽相差甚多,可要缠斗起来却也颇费力气,这个节骨眼上阎徊并不想节外生枝,只是满含敌意看着来人。

“你是何人?”

“不必在意我。”莫青舟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山谷之中,远处已是焦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何人渡劫?”

分明是陌路人,阎徊却莫名感觉到几分善意,他试问:“你能助她?”

莫青舟又打量了阎徊一眼,闭了闭眼:“这么说,是只魔。”

“不是!”阎徊断然否认,“她不是……”

然而叶飞音的身份,却并不是能轻易说出的,阎徊正在斟酌,下一瞬便惊闻一声霹雳,骇然的雷劫似乎要将整个大地都劈成两半,雷声震耳欲聋,阎徊和莫青舟两人隔得这么远也被这雷声震得有些不适。

这下连莫青舟面上也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怎会如此厉害?是要成神了么?”

阎徊心颤不已,束手无策又心急如焚,并未多想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她才出窍巅峰。”

这下莫青舟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不过远远望去,他似乎看到山谷里有清亮的剑光浮动,那剑光甚至有几分熟悉……用的是剑,那是天剑山弟子?还是他凌霄宗弟子?

莫青舟掌心微动,翻出一张无色符纸,心决念动间已然追随山谷中的剑光而去。

天雷劫的阵法中若多出一个人来,所遭受的雷劫势必会成倍增长,牵扯其中的两个人极有可能都会被天雷劈死,所以万不能近身相助。

莫青舟:“那是张天阶避雷符,机缘巧合才可得一张,是上界的宝物,应能助她。”

山谷之中,叶飞音已然有些精疲力竭,她的身法出现了明显的迟滞,可雷劫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雷鸣声震耳欲聋,强大的法阵劈得叶飞音头痛欲裂,吐出一口血来。

好奇怪的雷劫,叶飞音猜不透背后的原因,隐隐觉得大约是跟自己身上的魔气有关,纵然成功渡劫的希望十分渺茫,可她的眼神十分坚毅,甚至敢抬头直视下劈的天雷。

合体期修士的雷劫已然很厉害了,死在其中的人不在少数,此刻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叶飞音浑身湿透,气息已然不匀。

又是一道惊雷劈下,那瞬间她将灵力灌注全身,连双目都泛着蓝光,提起雪剑奋力挡下这一击,喉咙处便又漫上一股腥甜,不过叶飞音紧蹙的眉头却是一松。

果然这雷劫若躲得快了,就会连绵不绝,还得硬抗。

她已做好准备迎击,却见一道无色符纸似有灵气一般飞速飘来,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化入她的心口,叶飞音尚在疑惑,便慢了一步未曾及时躲开,而后便眼睁睁看着那道雷劫狠狠劈在了她面前的那片焦土上。

避雷符?叶飞音心中一动,心知外面有人助她,心下稍安了几分对付起雷劫便愈发游刃有余。

天快亮的时候,天上的乌云终于慢慢散去放晴,下了一夜暴雨的山谷中勾出一道绚丽的彩虹来,叶飞音已然力竭,剑尖撑在原地闭目调息。

今日这场雷劫令她感悟颇多,待她整理心绪调养好一身的伤之后,修炼境界应当还能再提一提。

短短数月,什么也没有的叶飞音而今修为与境界已然相当,她当初因修补魔窟境界跌落三重至合体,修为几乎如同凡人,现在二者都已居于合体,久违的六神五感相继归来,熟悉的强者之尊再次漫上心头。

待再次睁眼之时,叶飞音胸中已荡平万千沟壑,眼前的境界无比开明起来。

阎徊看见这一幕,终是松了口气,动身前往山谷寻她。

莫青舟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兀自喃喃:“不料此子竟这般天纵奇才,我势必要见见了。”

说罢也跟着阎徊一起过去。

万籁俱寂,叶飞音缓缓睁眼只觉得阳光格外刺目,她身形晃了晃,想伸手去挡头顶的太阳,后背就靠进一个有力的怀抱中。

“你来了。”叶飞音轻声一句,都不必回头,道侣契自有感应。

阎徊看她满身伤痕累累,开口的声音都发涩了。

“我带你回去。”

叶飞音点点头,阖目往身后一倒,整个人都靠进了阎徊怀中。

待她睡了一觉再醒,已经是下午了,昨日阎徊买回来的点心她只吃了一点,现下倒是有些想了,撑起身来正想要再问阎徊要些,就看见房中那扇半开的大窗户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男人。

“……”叶飞音眯了眯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而后道,“莫青舟?”

闭眼入定的莫青舟闻声立刻向她看来,清澈的眸中无悲无喜。

阎徊过去扶她,眉心微微一皱,这两人认识?

“你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莫青舟走近了几步,看着叶飞音开口。

叶飞音摇了摇头:“旧事不提也罢,你不是在闭关么?出关了?”

莫青舟:“劫数无解,再闭关下去也是无用。”

这两人一来二去的交谈十分熟稔,阎徊眸色暗暗,看向莫青舟的眼神多了几分敌意。

关于莫青舟所谓的劫数,叶飞音之前从未问过,只因她本不信命,自己还想破除那梦境预言给莫青舟瞧瞧,可事实如何?她雷打不动受命数所累,改无可改,此刻看着莫青舟也只余一声叹息。

“你可知是什么劫?”

莫青舟微顿,遂答:“情劫。”

啊,是最麻烦的那种,叶飞音看着莫青舟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还好她的不是情劫。

“现在,你可能回答我为何会沦落至此?”莫青舟又问了一句。

叶飞音看向他,她与莫青舟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很近,只是比陌生人相熟一些,从前她在凌霄宗的时候,同莫青舟讨论过一些修炼问题罢了,两个人之间淡得相对而坐一百年都不会说超过十句话,他能不厌其烦再问一遍,都让叶飞音有些意外。

“我应劫至此。”叶飞音道,“命理难说,好在最不好过的那阵已经过去了。”

这话不必多说,莫青舟自然能瞧出她而今的境界与状态,只是想起那莫名其妙加强数倍不止的雷劫,莫青舟还是觉得十分蹊跷。

他道:“雷劫异常之事,你可有眉目?”

叶飞音思忖一瞬,道出实情:“大约与我体内流窜的魔气有关。”

魔气?莫青舟皱眉就要上前,却被一只大魔横挡过来,看着他的眼神很是凶戾,威压之态令莫青舟都生出几分战栗。

这只大魔紧紧护着他这位好友,不准他的靠近。

然而下一瞬,叶飞音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他便又退到了一旁,只是看着莫青舟的眼神依旧不善。

莫青舟抿唇,强行压下方才被大乘修士威压后的不适,近前去给叶飞音搭了把脉,而后气息一凝。

魔气诸多,交织往复,莫青舟只看了一眼,就觉出这些魔气的不善来。

“怎么会这样?”

叶飞音亦想去除这些魔气,或许她的这位好友能有办法,倒也没有隐瞒,便将魔窟一事简略说了,最后问他有没有解决之法。

莫青舟凝神,沉默片刻道:“只有引渡之法。”

说罢,他看了阎徊一眼。

这是一只魔,仙魔自古不两立,谁知道这只大魔接近叶飞音安的是什么心思,然而莫青舟也清楚,要替叶飞音引渡魔气,恐怕只能是大乘期修士。

大乘期,何其罕见。

看来这魔气的确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叶飞音得知这个结果,心绪并未有任何波动。

她不可能用引渡之法,一来害人的法子她绝不会采取,二来此法极易酿造因果,这是她最不愿意沾染的东西。

一切东西主动得来的,和被迫烙上的,那是不一样的。

“行吧,我无事,你不必担忧。”叶飞音公事公办说了两句,又道,“拓成已突破瓶颈,你可以去找他。”

这倒不是在下逐客令,只是她说话向来直来直往,莫青舟也不会多想。

闻言,莫青舟也就转身了,他刚出关,是该再去瞧瞧拓成的的情况。

只是路走了没两步,他又回头,目光落在好友与那居心叵测的大魔之间逡巡了片刻,始终有些不放心,便又折回对叶飞音说了一句话。

“我即将突破大乘,若要双修,可来找我。”

一句话落下,屋内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莫青舟神色冷冷,似乎只是在邀人一起吃饭。

阎徊杀人的眼神都要藏不住了,只看在此人似乎与叶飞音有些交情才强忍着。

“倒是不必。”叶飞音也淡声回绝,像只是回绝了一顿饭局那么轻描淡写。

看莫青舟似乎还要再说什么,阎徊忍无可忍,一个震力魔元暴涨,讨嫌的男修飞出了千里之外。

作者有话说:

前十掉落小红!但愿有十个吧(苦涩)

26? 第26章

◎小白脸罢了◎

醋坛子翻了的大魔做完, 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叶飞音,这模样总让人有种错觉,幻视是某只惨遭主人遗弃的大狗。

叶飞音沉吟一声, 阎徊对仙门一向不喜,她是知道的,不过她也看得出方才他并未对莫青舟下杀手,甚至有些不痛不痒的,倒也无需专门拿这个说事。

于是叶宗主没事人似的, 道:“昨日的糕点还有吗?”

本以为自己会遭受责备的魔尊如梦初醒, 立刻动身:“我去给你买新鲜的。”

歇息了片刻, 天雷劫在她身上劈出的伤势也没有那么严重了,叶飞音便开始用心领会经历雷劫之后的感悟,更加勤勉地修炼起来。

阎徊再进来时, 将点心放在了桌子上,开口道:“我让人去打听过了,无人听说过华星眠这个名字。”

叶飞音睁眼,意有所指:“她应该不会说谎, 而且以她的境界,也不可能弄错名字。”

说的便是那只女鬼了。

阎徊道出自己的猜测:“看来是玄机阁的人心虚,故意将此人的存在抹去了。”

叶飞音微微颔首, 什么人值得一个门派如此兴师动众呢?若真有如此厉害,关于女鬼的消息怎会如此难打听?

“还有一事,我一直觉得奇怪。”叶飞音道,“之前我们在极寒之境看到的那些人,难道没有亲朋好友吗?他们死在境中, 为何修真界悄无声息?阎徊, 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八卦镜中看到那行一闪而逝的字。”

有人在八卦镜求助自己的朋友前往极寒之境后便杳无音讯了, 然而这个求助很快就消失了,仿佛一直有人监视着一般。

“这百年来我一直不问世事,你可知道八卦镜的改良是由谁主张的?”

阎徊一噎:“玄机阁。修真界中,口抠群每日更新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唯有玄机阁最擅长阵法之术,而阵法又与机关术脱不开干系,当初玄机阁率先广发英雄帖,提出自家愿意改良八卦镜方便各位修士游走四方,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

几次都是玄机阁,如此明确的指向,看来这玄机阁是非探不可了。

叶飞音沉吟:“我怀疑,玄机阁借机掌控了各大仙门的消息流通,看来八卦镜的确有人盯着。”

顿了顿,她又问:“你我之间的联系可会被人监听到?”

阎徊笃定摇头:“绝对不会。”

这下叶飞音便放心了,看来只要她不去触碰除了简短联系之外的其他领域,监视之人便不会查到她的头上来,还好,她此前从未在八卦镜上留下什么痕迹。

两人此番对话结束,阎徊却是心惊肉跳,他借口魔界寻他有事出去了一趟,在避开叶飞音之处连忙拿出自己的八卦镜,想将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删了。

然而他仔细一看,上次他想删掉的那个提问竟然被不小心发出去了!

[匿名]:假如八次之后道侣还是不满意,那我……

阎徊心头猛地一跳,就看见后面缀着一连串的问号和质疑。

[真的假的?八次!?]

[一看就是骗人的,别给眼神了。]

[兄弟,梦还没醒呢?]

“……”阎徊无言了一阵,终于在一条条回复中寻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你道侣该不会是合欢宗的吧?她们合欢宗有双修秘法,十次八次的都是保底,哪儿能跟正常的魔一样。]

阎徊目光落在合欢宗那三个字上,慢慢又把这句话看了一遍。

叶飞音自然不是合欢宗的,没人会比他更清楚,然而剑修的事,往往都有些神秘莫测,她天赋异禀,他也不能甘心如此,或许可以把合欢宗的双修秘法弄来?这样两个人都会受益无穷。

阎徊拿定主意,毫不犹豫删除了问题,收好八卦镜回去了。

而他不知,房中叶飞音亦是提心吊胆地打开八卦镜刷了好几遍,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实话说,她确实觉得阎徊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有些闪躲,落在叶飞音眼里处处都想心虚的模样。

他在心虚什么?难道是因为双修之事他实在十分不满,于是想要和她解除道侣契?

这个想法率先让叶飞音眼前一亮,她本就打算只是渡阎徊一劫好让他莫生执念,既然他这么快就生了离开的心思,那她也不必再履行道侣的义务,只管把欠阎徊的慢慢还她便是了。

“我回来了。”阎徊夺门而入,他知道了解决方法,一时也不再担忧与叶飞音的亲近,走进来时还十分熟稔地趴过来在叶飞音脸上亲了一口。

叶飞音有些意外。

她呆怔的模样却让阎徊越看越喜欢,一想起双修那晚她极为漂亮的模样,高兴得尾巴都要摇起来了,只可惜,魔是没有尾巴的。

怎么出去了一趟,兴致这么高了?叶飞音不明所以。

“马上就到玄机阁的拍卖大会了,在那之前,我们要不要顺路去一趟青州?”阎徊提议。

叶飞音:“从云州城去玄机阁只用经过河州,但去青州要经过七八个城池,你管这个叫顺路?”

阎徊一时语塞。

“是魔界有什么事要前往青州一趟?”叶飞音继续问。

阎徊不大想骗她,但又实在不愿承认自己在这方面不佳的事,摇了摇头作罢:“那还是算了。”

叶飞音目露思索,说话吞吞吐吐的,也不知他在寻思些什么。

闲暇的时间很快过去,叶飞音身上的伤也养好了七七八八,她与阎徊乔装一番,来到湖州境内,直奔玄机阁拍卖会所在而去。

因为玄机阁每月的拍卖会上的东西都是门派内部所有,所以拍卖会设在玄机阁山脚下的空旷之地,此处也算在玄机阁之内,一般只用作迎接外宾。

今日拍卖会不仅有高阶的避雷符,还有无数奇珍异宝,对于修士来说都是大有裨益,作为压轴,还有一件神秘的灵物被玄机阁长老盖在一块黑布下吊人胃口。

叶飞音与阎徊混在人群中,听阎徊同她传音入密:“每次的拍卖会,只有拍下神秘之物的人才有机会进玄机阁内部,咱们不妨一试。”

叶飞音沉默片刻:“可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

“我有。”阎徊肯定地道,“一会儿我同他们加价。”

灵石说到底也只是身外之物,又不是不能慢慢还,叶飞音同意了。

这场拍卖会中,最受欢迎的无非是避雷符,能来拍卖会的本就是已经在修真界小有成就的修士,而最担心的无非是自己历劫的时候死在了天雷阵下,无人会不牵挂自己的生死,高阶避雷符可遇不可求,一张就卖出六十万灵石的价格。

叶飞音暗想,莫青舟不知道从哪儿给她弄来一张天阶的,只怕价格同样不菲,他应该快渡大乘期的雷劫了,这个人情她不能不还。

只是仙材宝器这种东西,高阶和天阶之间的效用那是千差万别的,要弄到一张一模一样的避雷符还回去谈何容易?

在一声声叫喊中,叶飞音和阎徊显得格外沉默,同时叶飞音也意识到修真界而今真是一个比一个有钱,什么东西都是靠买的,她记得自己修炼那会儿,很多东西都是靠游历遇得,全看一个人的机缘,十分吃力。

无怪乎拓成以前老是一门心思赚钱。

这么多灵石都流水似的进了玄机阁,真不知玄机阁该有何等富贵。

时间一点点过去,前面除了符篆就是一些珍奇法器,都被人抢购一空,后来竟还拍卖了一对纯阴体质的妖奴,叫价者纷纷,看得叶飞音皱了皱眉。

修真界如今的风气,真是大不如前了。

终于等到最后压轴的神秘拍品,大多数人留到现在也只是为了一饱眼福。

玄机阁长老开头先说此物是多么多么不容易得,多么多么珍贵,吊足了大家胃口之后才慢条斯理地将黑布揭开,露出下面的东西来。

黑布底下是一个漂亮的水瓶,里面浸着一个冰蓝色的球,隐隐能感觉到它身上源源不断的灵气。

“这是何物?”

“从来没见过!”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叶飞音也皱了皱眉,她似乎感觉出一丝熟悉的气息,可一时半会儿又记不起这种气息在何处遇到过。

“你也觉得熟悉?”阎徊传音与她,“像不像我们在极寒之境遇到的那只冰貘?”

叶飞音了然,可不就是那日冰貘的气息吗?

“看来,那日在寒月城遇上玄机阁的人,他们便是去捉此物的。”叶飞音道,她当初是为了修补自己的灵根而去,可若只是如此功效,何须放在压轴的位置上拍卖呢?

接下来仿佛是为了应答叶飞音心中疑惑,玄机阁的人开口:“此物乃是神兽所化,用它修炼可事半功倍,可若能让它认你为主,所得的好处我不说你们也明白。”

“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你们不留着自己用?要拿出来卖呢?”有人问。

玄机阁的道:“认主一事,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又不是我们想让它认它就能认的,还是要看诸位的机缘。”

凡事沾上机缘二字,总会让人蠢蠢欲动起来,能留到现在还有意拍卖的都不是缺钱的人,被玄机阁几句话勾得心动难耐。

有人喊:“那就赶紧报价吧!”

玄机阁长老道:“底下一千万灵石起拍。”

这么多?周围此起彼伏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叶飞音也不禁看了阎徊一眼,担心阎徊身上的灵石没有带够,见阎徊对她点了点头才放心下来。

即便是一千万灵石这样的天价,竟也有人不断往上抬价,多半都是些修仙世家子弟,一看就不像是缺钱之辈,是以最终阎徊以三千万的灵石压住那位出家两千一的时,周围许多人都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不论从衣着还是相貌来看,这两个人都显得普通无比,然而奇怪的是他们身上却有一种十分特别的气质,一时竟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玄机阁长老似是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看向他们二人的目光有些怀疑,但还是继续问道:“可有人再想往上加价?如若没有,此物就会归这位乌衣公子所有。”

三千万灵石已是天价,一时无人再喊,唯有那出价两千多万灵石的男修盯着他们目光不善。

阎徊朝他撇去一眼,分明平淡无奇,可那男修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连脸色都变了,再不敢盯着这二人瞧了。

价格已定,花落谁家十分明显。

玄机阁长老笑眯眯将他二人请入了内室,率先道:“两位,需先交付灵石才可入内。”

他的目光充满了怀疑,阎徊丢给他一枚储物戒,道:“自己数。”

收了这么多年的钱,玄机阁长老数灵石的本事可谓一绝,不到几息功夫就将灵石的数目数得清清楚楚,只是面上仍有为难。

“这……按理说,只能有一个人入内,你们两位谁去?”

几次三番的阻拦,阎徊已然不耐,他都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修士,就听叶飞音道:“我的夫君体虚,身侧离不得人。”

玄机阁长老一愣,下意识看向阎徊,这位可不像是个体虚之人呐……然而他稍稍一探,发现这个男修也不过才是个金丹罢了,但是这女修已然合体。

“何况,若非我们出价,这珠子最多也就卖两千万出头。”叶飞音道,“你收了我们的灵石,却只是这副态度?”

她周身寒气逼来,格外骇人,玄机阁长老不过也就是个元婴,硬生生被她逼退半步,连忙道:“好说好说,你们一起进去就是了。”

叶飞音这才移开了视线,先一步走人了,阎徊随后跟上。

玄机阁长老在后面盯着这俩人看了半晌,掏出一颗灵石放在嘴里咬了咬,冲着那位男修嗤了一句:“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

作者有话说:

阎徊:^_^

27? 第27章

◎与魔厮混的叶宗主◎

“他说你。”叶飞音偏头点了一句。

阎徊浑不在意:“我听到了。”

相比起这个, 阎徊更加在乎的是——她竟然这么会骗人,提前就想到让他伪装成金丹期修士也便罢了,面对玄机阁的为难她竟也显得十分从容。

可是, 仙门正道也会如此泰然地说谎吗?

这些年来,玄机阁愈发像一个巨大的商会,门派里所有人都在一门心思地想怎么赚钱,势必要赚的盆满钵满,相反修炼之事也就无人问津了。

反正有钱了也可以买各种上等灵药灵材速成, 这世道, 有钱才是王道。

叶飞音与阎徊二人被人引着往里面走时, 从周围的装潢就可以看出玄机阁财力不俗,光是夜明珠就看见好几颗,越往内走便越是华丽非凡, 好似到了天宫一般。

给他们引路的门人身上穿的甚至是下品灵衣,要知道这种灵衣搁在其他门派,那得是内门弟子才会有的待遇。

这人一看就是玄机阁门主身边的人,一路上都在问他们各种问题, 谨慎得滴水不漏。

“不知二位是何方人士?出手这么大方,莫不是世家子弟?”门人一边询问,一双眼睛也始终盯着他们看, 生怕错过一丝异样似的。

“世家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灵石?”叶飞音淡淡反驳,“我与我夫君都是药王谷弟子,他年纪到了,我带他出来游历一番。”

除开玄机阁外,最有钱的门派恐怕就非药王谷莫属了, 各种丹药的炼制都是药王谷内部的独家秘方, 还需要用他们独特的功法炼制, 这活外人可抢不走。

叶飞音如是一说,门人怀疑的神色顿时减少了许多,但还是不死心地追问:“这么说,阁下医术很高明了?以阁下目前的实力,在药王谷怎么也是个长老级别了吧?”

后面这个问题叶飞音没接,只是自然而然瞥了门人一眼,开口:“尚可,比如我一眼便看出你内气不足,阳中匮乏,要小心三十岁之前莫让元阳外泄,否则这辈子的修炼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一句话成功让门人闭嘴,顿时谨慎了起来,面上又是有几分羞愧,又是多了些对叶飞音的崇敬。

等门人将他们引到阁主门外离开时,阎徊抽空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肾虚?”

叶飞音平静:“修真界男人大多有此病症,我随便蒙的。”

她虽然给男修看过几年的病,但也没厉害到不诊脉光看面相就能瞧出人家肾虚的地步,况且修士在外面相多会有所改动,不会轻易叫人看出本来面目。

阎徊只觉得心有余悸,愈发渴望去合欢宗求艺了。

说话间两人已然走到殿宇之内,四周陈设很是清雅,不过一应物品都是肉眼可见的珍贵不凡,叶飞音入内,便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这双眼睛在她脑袋中一闪而过,而后与寒月城玄机阁马车里所见的那人对上了号,此时此刻,叶飞音忽然觉出一丝不对。

“我们的东西呢?”叶飞音直接发问。

华星阑看着她,左右打量了一番,怪笑道:“你是剑修吧?”

“这似乎与阁下无关。”叶飞音答,“我们已经付了足够的灵石,只要你把东西给我们,我们便两清了。”

若说之前叶飞音的确不是很在意所谓的压轴拍品是什么,可既然是极寒之境的东西,那她现在非要不可了。

华星阑笑道:“东西自然是要给你们的,不过两位既然出了天价灵石,我玄机阁也不能不近地主之谊,听说二位是药王谷弟子,远道而来,不若就在我门休息两日罢。”

叶飞音看着华星阑,虽说她与阎徊本就打算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以巫二耳漆雾而爸一借此机会好好探一探玄机阁的虚实,查查究竟有没有华星眠这个人,然而眼前之人未免太知趣了些,层层引入的法子愈发明显了。

“好。”叶飞音顺承下来,也不客气,“那就多谢了。”

自始至终阎徊并未多话,这华星阑不过是个出窍期罢了,这种虾兵蟹将在他面前很不够提,自然也就无畏于这些人的阴谋诡计。

于是二人便被玄机阁的人带入了早已准备好的客房之中,毕竟是别人的地方,叶飞音与阎徊也不好直接说话,担心隔墙有耳,便继续用的是传音入密。

“他们是故意引我前来。”叶飞音道。

阎徊也觉察出不同寻常,“光一个拍卖会,不可能如此,你可知晓那所谓与华星眠有仇的女鬼是何时出现的?”

叶飞音:“便是你我去极寒之境的那段时间。”

如此说来,事实似乎很是明晰,玄机阁的人先放出女鬼之事引叶飞音来玄机阁,后又故意放出冰貘的引子让她现身,甚至于叶飞音在八卦镜中看到的那条一闪而逝的消息究竟是不是人有意而为之都十分存疑。

魂珠还在叶飞音手上,叶飞音尝试唤醒女鬼,魂珠却毫无回应。

这怎么看,都像是专门被人摆了一道……叶飞音沉默了。

阎徊见状正要安慰她没关系,一个玄机阁罢了,就听叶飞音道:“事已至此,先修炼吧。”

“……”

阎徊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就这么断在了口中。

眼下时辰尚早,要想进一步探查玄机阁怎么也要等到入夜之后,叶飞音二话不说入定修炼起来。

阎徊却没有她那么好的心态,自从一开始进入这个房间,他便隐隐觉得有种不适感,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过了许多那种不适感并未减轻分毫,还愈发鲜明起来。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坐立不安,迟疑片刻,阎徊取出自己的魔炎心,悄无声息放在了叶飞音身上。

这些人显然是冲着她去的,万一有什么阴谋诡计未被识破,他自然无惧,可叶飞音现在不过合体,要是落入这些人手中只怕凶多吉少。

魔炎心本就是阎徊的本命法器,他贸然取出脸色都苍白了不少,肉眼可见地虚弱下来。

玄机阁深处,华星阑徐徐走入密道之中,密道幽长,两面的墙壁上五步便挂着一颗价值不菲的夜明珠,他眸中染着得意的笑,行至尽头念动法决,毫无缝隙的墙壁上便打开了一扇门,门中众人正在等待他的到来。

“怎么样?”华星阑哼笑,“我早就说了叶飞音没有死,你们还不信我。”

然而除了华星阑之外,在场几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玄机阁掌门华星河与霓裳殿主南宫绫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瞧出浓浓的担忧来。

凌霄宗长老徐青杨恨声道:“以一己之力修补魔窟,她竟然还好好的……短短数月就恢复到了合体,若不趁现在把她拿下,你我今后都要死在她的手里!”

以叶飞音这样的修炼速度,那她重回大乘巅峰也就不远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当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南宫绫深以为然,她两年前才突破化神期,距离大乘遥不可及,目前这几人中到达大乘期的也就华星河与法华殿的修缘两人。

“今日趁此机会杀了叶飞音,我们还有十足的把握,若等她东山再起,后果不堪设想啊!”南宫绫的目光飞快在华星河与修缘之间逡巡。

华星河早就拿定了主意,自不必说,他连冰貘珠都拿出来做饵了,叶飞音是一定要杀的,他目光流转,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修缘。

“住持。”华星河笑了笑,“时辰一到,我们便动手,为了天下苍生,是万万拖不得了,这阵法最关键的便是您,您可千万要全力以赴啊。”

修缘深吸了口气,良久,却问:“那预言当真吗?她今后……当真会成为那个覆灭修真界之人吗?”

“修缘!你这是什么意思?”南宫绫锐利的眸子向他看来,“这话你从前就已经问过一遍,预言如何,我们也是一齐亲眼所见了的,事到如今你竟还抱有这种心思?”

“是啊是啊!”徐青杨也有些急了,“拯救修真界的大任就在我等肩上,住持可不要因为一时心软酿成大祸,最后使得生灵涂炭啊!”

两人纷纷劝了几句,却见修缘始终一言不发,南宫绫和徐青杨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正要发作,就听华星河道:“住持今日慈悲心肠,可曾想过倘若放过叶飞音,日后她会不会放过你?”

说着华星河上前两步,压低声音在修缘耳边道:“难道之前两次杀她时,住持手上没有沾染她的血吗?”

这话终于让修缘有了几分波动,他紧紧阖上双目,双手合十:“诸位何必相劝,今日如何,老衲全力配合便是。”

听见这话,其余几人的脸色才缓和过来,南宫绫不满于修缘的动摇,还狠狠瞪了修缘一眼。

“好。”华星河笑了笑,“那我们便万事俱备,只待吉时了。”

几人之中,华星阑也笑得十分阴沉,如此,他也终于能够替三弟报仇了。

太阳西沉,刚刚入夜,外面漆黑一片,狂风呼啸。

屋里没有点灯,门窗紧闭,却骤然一阵疾风袭来,狠辣无比。

叶飞音顷刻感知,闪身一避,那道疾风便直向阎徊而去,还未近身,就被阎徊一气抹杀。

阎徊睁眼,看向大开的门外,道:“看来他们打算动手了。”

“你没事罢?”叶飞音朝阎徊看去,刚刚阎徊的反应明显慢了。

阎徊摇了摇头,叶飞音正要再问,就听门外一声呼喝:“叶飞音!还不出来受死!”

话音未落,他们所在的房屋整个屋顶都被掀起,半空之中五人各执自己的本命法器,看向他们的眼神杀气腾腾。

两个大乘初期,一个化神初期,其余二人不足为惧。

叶飞音行事果断,对阎徊道:“那两个大乘交给你,其余三人我来应付。”

说罢便提剑而上,雪剑铮鸣,清光赫赫,对上对面接踵而至的杀招亦半分不留余地,她境界虽未至化神,剑招却精,处处威逼杀机尽显,南宫绫、徐青杨与华星阑三人竟被她逼得毫无上风。

华星河与修缘见状正要出手,一股霸道深浓的魔气便向他二人袭来,阎徊双目赤色发亮,颈侧的魔纹若隐若现,华星河与修缘俱是一惊。

叶飞音身边,何时藏了一个大乘期巅峰的魔族?

目光流转之间,一条计策涌上心头,华星河当即道:“叶飞音,你竟与魔族厮混一处,同流合污,今日我等仙门正派便将你们伏诛!”

与另外三人缠斗的叶飞音对此充耳未闻,步步杀机,这三人中华星阑境界最差,已然好几处负伤,形容狼狈,他这边一慢下来,本来还有机会占据上风的南宫绫便受到了桎梏,错失良机,一把琵琶弹得纷乱错杂,早已失了沉稳。

“废物。”叶飞音置评一句,剑招随至,险些将南宫绫的一把本命法器斩断。

南宫绫脸色一变,抬眸看向她,却见她眸中并无嘲讽之意,只有浓烈的冷意,看她的眼神已然是在看着一个败者。

身为化神期竟然被一个合体修士逼到如此地步,南宫绫脸色也很不大好,即刻招呼那二人道:“还等什么!结阵!”

华星阑与徐青杨即刻转身向那大魔袭去,叶飞音看了阎徊一眼,不知为何,阎徊今夜的行动慢了很多,脸色似乎也不大好。

虽然他在应对那两个大乘修士时并未落于下风,可道侣契尚在,叶飞音感觉出了他的几分勉强。

随着南宫绫一声令下,五人俱不再恋战,骤然拉开距离,眨眼功夫便凭空生出一个极为强大的法阵,金光耀目,威力极强。

叶飞音一震,下意识便将阎徊推了出去,顷刻间她一人便被困在法阵之中。

“飞音!”阎徊疾声喊了一句,魔元暴涨正要强破此阵,却见法阵之内的叶飞音双目蓝光熠熠,身形极为不稳,仿佛魂魄正被抽离体内,此种情况下若是强行破阵,那她的魂魄必然受损。

这究竟是什么阵法!?

此时此刻,作为阵眼的修缘开口,说了一句:“造化,你可想起什么?”

造化?阎徊猛地一滞,随后就见华星河缓缓朝他看来:“魔界尊主,神魔乃是天敌,你真要为这遍诛魔族的造化之神与我们作对吗?”

阎徊闻声,如遭一记惊雷,怎么会?!叶飞音……她竟是造化之神?

华星河看出他的迟滞,得逞一笑。

作者有话说:

华星河以为的阎徊内心:她竟是与我有着血海深仇的神,应当诛之!

阎徊真实的内心:完了!我配不上了!

ps:明天上夹QUQ晚上十一点更新啾咪

28? 第28章

◎都给我死◎

论及造化之神, 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数千年前,造化之神降世平衡阴阳, 将当时沦为人间炼狱的修真界从万千魔族手中拯救出来,泽被苍生,修真界至今还供奉着造化之神的宗祠。

魔族被其血洗之后元气大伤,许多强极一时的大魔都惨死在造化之神剑下,是以导致魔族势力大削, 很多年都处于微末之中任人屠戮欺压。

但凡是魔, 只要听到造化之神四字, 就没有不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的,阎徊身为魔界之主,不可能不知道这一段过往, 十二魔将中也有造化之神的手下败将。

金阵已成,叶飞音神魂出窍,封锁记忆的桎梏一破,同时便有许许多多的记忆也涌入她的脑海, 她当然记起自己带给魔族的那场腥风血雨,当然记得事成之后被仙门百姓伏首膜拜,她记起很多事……但都断断续续的并不完全。

神格的记忆于叶飞音的凡人之躯来说太过庞大, 她承受不了如此冗杂的信息,更像是在看着别人的故事,不大有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华星河等人看出她的异样正要趁热打铁加强阵法,华星河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袭来,紧接着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呕出一口鲜血, 若非他反应及时躲开了, 这一击恐怕连他的魂魄都要被打散了。

同样是大乘期,这只大魔的实力竟如此可怖!

出手伤人的阎徊杀气腾腾,解决了一个就要去杀下一个,只要这些人都死了,阵法自然会不攻自破。

“魔尊阎徊!”华星河目眦欲裂,大吼一声,唇齿间全是抑制不住喷涌而出的血迹,“你就不怕今日救她,她明日杀你!?”

阎徊冷笑:“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与我杀你没有任何干系。”

见此人未死,阎徊正要追击痛下杀手,刹那间听见有人唤了他一声。

“阎徊!”叶飞音双目紧闭,“不可!”

阎徊大怔,不可思议道:“你还想护着他们!”

眼下情急,叶飞音已有些神志不清了,只强撑着一口气再次厉声道:“不可杀人!”

弑神可没有那么简单,神不会轻易被凡人所伤,这个金阵可是他们这些人花了近千年的时间才寻得的上古秘术,辛辛苦苦集齐五行灵根拼命修炼融合,才有了今日的效果。

道侣契仍在,阎徊能够感觉到她此刻痛苦不堪,怒气陡然增长,一面是气她竟还心怀仁慈,一面是气这些人竟敢如此伤她!

他可以不下杀手,只是这些人也别想好活!

他接连重伤了华星阑与南宫绫,捏碎了徐青杨的金丹,然而处于阵眼之中的和尚他却怎么也近不了身,这金阵他一接触便剧痛无比,透过他的灵体直创魂魄,疼得阎徊都有些神志不清。

华星河见状冷笑一声:“这是弑神阵!你若胆敢以魔身入阵,不出一息便能叫你灰飞烟灭!”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修缘作为阵眼的原因,佛修身骨极强,坐阵便如山石,难以撼动,何况佛修本就克制魔族,阎徊一时半会儿自然奈修缘不得,用不了多久,金阵用的叶飞音便会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在这世间。

阎徊神色一痛,正要不管不顾上前,就见叶飞音的储物戒突然被震碎,里面一颗魂珠发出极为诡异的红光来。

“那是什么!”南宫绫一怔。

滔天的鬼气从魂珠内蓬勃而出,黑夜无非助长了它的气焰,很快金阵之下,叶飞音身后,现出一个红衣女鬼来,张狂大笑。

“多少年了,你们这群废物还是这副德行。”

华星河与华星阑见此女鬼,均是一怔,皆变了脸色。

叶飞音正拼命争夺出一丝神志出来,哑声对女鬼道:“你不要命了吗?回去!”

女鬼深深瞥了她一眼,阵中的金光分明也在腐蚀她周身,可她却像无知无觉一般,道:“叶飞音,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会是我吗?”

叶飞音一怔,那晚镜中的一幕忽然浮上心头。

然而女鬼并未再说什么,只道了一声:“答应我的你别忘了。”

说罢便带着冲天的鬼气大股大股灌进了叶飞音几乎被抽离出一半的魂魄之中。

“她是如何得知……”华星河一脸骇然,旋即想到什么,喊道,“不好!我们被这女鬼摆了一道!速速加强阵法!”

叶飞音融合了实力强悍的女鬼,修为大增,灵力暴涨,一时竟压不住境界冲破了合体期桎梏,突破到了化神期,她目泛蓝光宛如一尊天神,俯视众人当即应召了天雷劫。

只见天际风云骤变,雷鸣滚滚,徐青杨早已昏死过去,其余四人面色大变。

“出去。”叶飞音轻喃了一声。

她没有看向阎徊,阎徊却知这话是对他说的,当即毫不迟疑退远了数丈离开了雷劫阵地。

他知道叶飞音要做什么了,她要借自己的雷劫反杀这几人,他的存在只会让她的行动更加艰难桎梏,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拖她的后腿。

阵法之中剑光耀目,雷鸣阵阵,叶飞音与四人缠斗一处,各种属性的灵力纵横,此时此刻阎徊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丝绮念,他好想做她手中的剑。

天雷劫降下的速度极快,其余人皆来不及躲避,阵□□有六人应劫,还有两个大乘期修士,天雷的强度更是成倍增长,几乎要把整块九州都劈得四分五裂。

然而天雷劫中,华星河负隅顽抗,修缘不得已用金身护体,剩余的南宫绫与华星阑二人已是濒死的状态。

化神期的雷劫太强,他们的灵体根本承受不住,没一会儿便被震得七窍流血,几乎要爆体而亡。

“叶飞音!”逐渐应付不及的华星河终于露出了崩溃的神色,他甚至毫不犹豫跪了下来,匍匐在地,惶急地求道,“你可是上神!神不是应该泽被苍生,造福众生吗?你怎么能杀人?”

叶飞音身法极快,转圜躲避着雷劫,淡然落在华星河身上的目光无悲无喜。

她开口:“我并未造业,杀你们的是雷劫。”

随她话音落下,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狠狠劈下,华星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惊雷几乎劈碎了他的魂体,是怎样的剧痛可想而知。

千钧一发之际,华星河胸中突然聚出一团黑雾将他整个人层层裹住,眨眼间的功夫华星河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那是何物?”南宫绫被这一幕怔住。

华星阑也变了脸色,那是……

眼见如此,修缘已知今日的局破,他们杀不了造化之神,再拖延下去只会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他长叹一声阖上双目,瞬间坐化,声如洪钟辽远旷古:“叶宗主,老衲今日以一身功德挡下雷劫,愿你能放过我佛门弟子,天下苍生。”

金阵已然瓦解,说完这话修缘顷刻之间已灰飞烟灭,而滔天的雷劫也逐渐减弱归于平静,东方既白,地上只余奄奄一息的南宫绫等三人。

这一夜叶飞音所受的冲击太过,骤然的松弛让她眼前一黑掉落下来,阎徊心头一颤,忙上前接住她紧紧护在怀中。

纵使旁人都说她是上神,可眼前之人分明还是凡人之躯,这一夜叶飞音灵力消耗太过,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她牢牢靠在阎徊怀里,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感觉到阎徊正在握着她的腕子给她输送灵力。

很奇怪,她胸口有什么像要炸开似的,堵得她喘不过气来,难受得她频频闭紧双眼,可眼下她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浑身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疲乏。

一切混沌归于平静,之前华星河等人为何弑神设下的结界也早就破开,天象异变,不少玄机阁弟子都跑来查探究竟。

此处满地狼藉,霓裳殿主南宫绫与玄机阁长老华星阑重伤在地,凌霄宗的徐青杨长老也昏迷不醒,在一片手忙脚乱的呼喊急救与奔走之中,阎徊已然带着叶飞音离开。

他抱着叶飞音先择了最近的客栈修养,待周围都安静下来时,阎徊才发现自己双手都在发颤。

一夜之间罢了,他险些失去她。

就算她是造化之神,可与造化之神有仇的是魔族,为何那些人要置她于死地?

正疑问间,怀中传来一声很轻的呢喃,阎徊顷刻垂眸便对上她浅淡的目光。

比这个时候还狼狈的模样他都见过,可那个时候远不如现在气愤,阎徊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气什么,气她把自己推开金阵,气她就算那样也不忍杀那些人,还是气她太过胡作非为竟敢拿自己的雷劫与那些人拼命……

太多了,一堆情绪堵在心口,只化作一句无足轻重的“你也太过胡闹。”

阎徊紧抿着唇,他早已移开了视线不去看她,作出一副强硬之态,叶飞音便伸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她甚至都没有开口去哄,下一瞬魔尊就很急得握紧她的手指,胡乱在掌心里碾磨了一番,发泄似的,可叶飞音一点儿疼都没感觉到。

“在气什么?”叶飞音有些不明白,她所做的明明都是权衡利弊之后最好的选择。

阎徊咬了下牙,其余的原因他无法说出口,毕竟是她为了保全他才做的,他怎么能反过来去责怪她?

于是只剩下一个:“你凭什么不让我杀那些人。”

这句话甚至都不是个问句。

叶飞音微微睁大双眼:“阎徊,你不渡劫了吗?沾染上修士的性命会很难办的,大乘期渡劫本就九死一生,杀人不是明智之举。”

竟是为了这个缘由,她那个时候竟还能分心想着他渡劫的事?

阎徊周身一热,实难再分辩些什么,只能垂头在她淡色的唇上轻轻□□了下。

叶飞音懂了他的暗示:“要双修吗?”

阎徊呼吸一顿,腰间一软。

作者有话说:

阎徊:我就是随便亲热一下QwQ

29? 第29章

◎珠胎暗结◎

其实不光是腰, 阎徊心口也悸动不止,只是眼下他理智犹在,扣住她就要伸过来的手, 沉声:“你的伤还要不要治了?”

叶飞音悻悻放下了手,想起今日阎徊的不对,道:“玄机阁内,你是否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你今日身法不对,不似你。”

现在已经安全, 阎徊不必隐瞒什么, 便从她体内牵出自己的魔炎心来。

“只是我的本命法宝而已。”阎徊给她示意, “我担心那些人有什么阴谋诡计。”

叶飞音的目光落在阎徊手上,魔炎心宛如一团火焰,炽热光明, 一看就知绝非凡品。

“等等,这是……”叶飞音微微眯眸,“你用自己的心炼化了本命法宝?那若我带着它死在金阵中,你会受到什么影响?”

阎徊居然把自己的心给她了, 万一今日稍有差池,他可知他的心就拿不回来了?往后少不了要受磨难,再寻到一颗合适的加以炼化, 那得需要多久?

一时,叶飞音竟有些庆幸,还好关键时刻法华殿的秃驴坐化出了金身护她一回,否则她肯定免不了要被阎徊这颗心护上一次,想想又要因此欠下阎徊良多, 叶飞音真是心有余悸。

阎徊不满于她的口不择言, 捏着她的下巴佯作凶狠道:“它死都不会让你死!”

魔尊的眼神亮亮的, 里面的情绪格外明显,叶飞音看着他,心中在想:他有这么喜欢她啊,这种东西也肯随便给,那她单单与阎徊双修岂非远远不够?别人家的道侣除了双修之外还做什么?

叶飞音把之前看过的话本子又从脑子里拉出来翻了一遍,感觉也没搜刮什么有用的讯息,拍了拍阎徊的手道:“我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好。”阎徊立马坐好,甚至放平了腿想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然而叶飞音看了看他的腿,又往床的内侧缩了缩,寻了个角落自己睡觉去了。

“……”

也罢。

两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稀松平常的休憩而已,然而在阎徊修炼了四五个时辰却还是不见叶飞音有醒来的迹象时,他心头登时慌乱了起来。

“飞音?”阎徊尝试唤了她一句,小心地掰正她的身子,可叶飞音仿佛只是一个任人摆弄的人偶一样,连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修仙之人,警觉性绝对不会差到这个份上。

一股莫名的失重感漫上阎徊心头,他忙伸手去探,却探不到她半点鼻息,阎徊立即探向她的识海,却见她识海封闭,阎徊接二连三被阻,喘息也一次比一次更重。

修士只有死后才会有打不开识海的现象……

麻痹之感层层向阎徊袭来,他脑海中骤然响起嘈杂的嗡鸣声,脸上的神情阴沉地可怕,最后一次探查识海被阻后,阎徊只能转而检查她的经络,而后发现了十分明显的滞涩之感。

就好像她真的死了一样,连经脉都不能通畅了。

“叶飞音。”阎徊又高声唤了一句,他胸口的心跳好似慢了下来,每一次的振动声都要穿破他的耳膜似的,阎徊毫不迟疑,抱起人连忙返回了魔界。

这些日子魔族尚算清静,偶尔有同族相争打架的事情发生,这在魔界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唯一一件值得一提的新鲜事就是——尊主又把那个病殃殃的仙门女子带了回来,神情可怖,谁也不敢上前去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尊主怀里那个女子悄无声息的,看上去像是死了。

紧接着,魔族的大医就被风驰电掣地带了过去,这一场面实在不难让魔怀疑,那个仙门女子恐怕不行了。

魔医被抓到叶飞音面前时,已经是半日后的事情,阎徊一路带着她从湖州回了炎域,片刻都未停歇,此刻他一言不发,魔医只觉得头顶着巨大的压力,战战兢兢给叶飞音看完了病,沉默着不敢回头。

叶飞音的情况不大好,甚至于魔医也没看出她身上究竟有什么问题,整个人就像是死了一样。

然而再如何不敢,魔医也不可能在这儿跪一辈子,他小心翼翼回过了神,撞上阎徊那双阴沉的眸子冷汗都下来了。

“尊主……属下也不知叶宗主为何会变成这样,这……万一她的魂灯灭了,那或许……”

“你这话什么意思?”几个不轻不重的字又让魔医脑中的弦一紧,吓得整个魔都哆嗦了起来。

“属下并非说不能治!!”魔医忙道,“只是要看叶宗主究竟是生还是……法子迥然不同,还是要谨慎对待。”

魔医一边绞尽脑汁应付着阎徊,一边心想要怎么逃离魔界,殊不知他这番话根本没能骗的了阎徊,还未说完魔医整个人就胸口一痛飞了出去,撞在大殿的石壁上硬生生吐出一大口血来。

“我看你这条命是不想要了。”阎徊眸色沉沉,掌中聚起的魔元已经足够取魔医性命。

魔医一震:“尊主!属下有法子让叶宗主先苏醒过来!”

阎徊手上动作一停,等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此法不论她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都能让她苏醒上一刻!”魔医颤声,“但也只有一刻!尊主可以等叶宗主醒来之后再行细查!”

阎徊:“此举对她可有不利?”

“绝无坏处!”魔医咬了咬牙,这法子只对他有害!可眼下他连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还计较这个做什么!

“那你快些。”阎徊盯着魔医一举一动,“别让我发现你有什么花花心思。”

他哪里敢有什么心思?他一个医修,大乘期动动手指就能把他化成飞灰。

魔医只觉得自己倒霉。

他连忙割破自己的手腕,以血为引画出一个复杂的符咒出来,画完之后脸色瞬间苍白不少,而后将符咒往叶飞音眉心处这么一点,就见叶飞音身形一动,猛然坐直了身。

阎徊连忙上前揽住她,叶飞音吐出一口寒气来,轻轻蹙了下眉。

“阎徊,我喘不上气。”叶飞音气若游丝,五根漂亮修长的手指扒着阎徊的衣服,然而并未能使出多大的力气。

叶飞音有多能忍痛,别人不知,阎徊却是一清二楚。她竟然醒后一开口便是这句话,那势必是难受极了,难受到连她自己也忍不了的地步。

“我渡气给你。”阎徊话语沙哑,心中更是酸涩难当,当即便贴上她的软薄的唇瓣将自己的热气过渡给她,一双眼睛丝毫不肯放过分毫,紧紧盯着她,生怕她再次昏迷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一旁的魔医见状,下意识避开了眼,直觉自己撞见尊主这副样子好像很是折寿。

叶飞音的脸色逐渐好转了许多,阎徊不敢贻误太多时间,立马道:“我现在要即刻探查你的识海与经脉,你别睡。”

叶飞音昏昏沉沉,努力点了点头,提着一口气将识海为阎徊打开。

魔元趁机探入,阎徊动作极快,几息功夫,他的脸色便愈发差了。

叶飞音的识海中魔气肆虐,已经完全侵占了她企恶君羊易乌儿儿七舞尔吧宜整个识海,就连经脉都有魔气四窜游走,十分可怖,好像她整个人都要被魔气吞噬了一般。

阎徊正要用魔元强压,魔医忙道:“尊主!不可!叶宗主的魔气已遍布全身,不能再用这样霸道的法子了!”

“那要如何?”阎徊问他,神情已不再如方才那般令人胆寒,可魔医仍是万分谨慎。

“尊主,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将叶宗主的魂灯保住,否则过了这一刻,您怕是还没来得及寻到魂灯,叶宗主就……”

叶飞音仙解之后,魔界多少也听到消息,说她的魂灯不在天剑山,无人知晓她魂灯的下落,这才轻易断定了她的身死道消。

眼下知道她魂灯所在的,只怕唯叶飞音自己了。

叶飞音耳边朦胧,她隐约听见魂灯二字,艰难吐字道:“去凌霄宗,我的,在莫青舟那儿。”

一刻时间已到,叶飞音再度昏死在阎徊怀中,阎徊将她揽紧,事不宜迟立刻动身前往凌霄宗。

魔医心头一喜,正要溜之大吉,就看到一团暗色的魔元将他卷走,一并携往凌霄宗的方向。

已经天黑,凌霄宗掌门房中,莫青舟正打坐调息,刚刚阖眼不久,就嗅到一股浓重的魔气。

他警觉睁眼,就看见那只眼熟的大魔就堂而皇之站在他的房中,怀里还抱着了无生息的叶飞音,随后一声惨叫落地,有什么被连带着甩了进来,躺在地上叫苦不迭。

莫青舟自觉无视了后面跟来的东西,只是看着多年相熟的好友,问:“她为何至此?”

分明上次相见,她只是灵体有损,但也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

阎徊不欲与他废话,直言道:“把她的魂灯给我。”

莫青舟顷刻拔剑,与阎徊对峙起来:“死战,恕难从命。”

阎徊只觉得头痛,他不是很想跟这个莫青舟打,此人境界不低,且并不是等闲的花架子,杀他势必要很费一番功夫。

何况,莫青舟说的是死战。

阎徊恼道:“没时间了!你没看到她快不行了吗?要赶紧护住她的魂灯!”

莫青舟一愣,从这大魔眼中窥见几分关切焦心之色,讶然:“你,为她担忧?”

“废话!”阎徊眼里都要冒出火星子来了,“我是她的道侣!绝无伤她的可能!”

说罢,阎徊又急急显出两人的道侣契来给莫青舟过目。

冷峻的男人盯着道侣契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判断是不是假冒伪劣的,随后道:“发生何事?说予我听。”

“你先把魂灯给我!”

“魂灯无恙。”莫青舟说着拿出一盏无色魂灯给阎徊看,虽是无色,但不难看出里面的灯芯燃得十分旺盛。

阎徊一噎:“她的魂灯,竟是无色。”

莫青舟颔首:“好友命格不凡,恐遭人所害,魂灯一直留在我处。”

这个时候,阎徊也顾不上去计较什么吃醋不吃醋的问题,他连忙将叶飞音放在了榻上,对莫青舟道:“她周身都被魔气侵染,你可有什么法子?”

莫青舟垂眸,比起担忧叶飞音,他更像是在观察这位魔尊的反应,观察得细致入微,生怕这只魔脸上的关切有一丝一毫的作假。

“你盯着我看什么!?”阎徊真的很想掐死他,气得牙都要咬碎了,才见莫青舟不疾不徐搭上了叶飞音的脉。

他这淡然从容的动作看得阎徊心急如焚,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撵着说话:“我都说了她浑身都被魔气侵袭了,她识海闭塞,经脉阻塞,你探不出什么来。”

莫青舟慢条斯理看了阎徊一眼:“我有一法。”

“什么办法?”

“……”莫青舟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阎徊的眼神有些古怪,“不过,在此之前,须前往六界之外,借灵。”

借灵?阎徊蹙眉:“什么意思?”

“好友的魔气来自魔窟,魔窟属六界之外,想将它趋势游走,需向同属六界外的东西借灵,形同流水,否则船只不走。”

阎徊大概明白了,他心头一跳:“你的意思是,她的魔气可以取出了?”

莫青舟摇了摇头:“魔气不会凭空消失,只可转移,需大乘修士替她引渡,此法无需她的配合,可惜,我未大乘。”

他也没有想到,好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落成这副模样。

“我来替她引渡。”阎徊道。

这只大魔的坚定与从容让莫青舟再次看了他一眼,许久,他像是确定了什么,缓缓开口:“你可想知晓方法?”?

阎徊一怔,方法不是都说完了吗?他还要知道什么?

忙不迭点头之后,就听莫青舟口吻平淡道:“凝结魔气,珠胎暗结,由你,来生下这个孩子。”

一句话,震得房中顿时鸦雀无声,趴在地上的魔医更是大为震撼——靠!这仙门的法子比他的邪门多了!真的假的?他们尊主替人生孩子?他没听错吧?

“魔胎反噬极大,孕中多苦,以好友目前的身躯不宜孕养,只能由他人来做。”莫青舟一字一句清楚说完,瞥向身侧还未从震惊从回过神来的魔尊,反问,“你,不愿?”

阎徊闭了下眼睛,沉声应答下来:“好。”

后面听见这话的魔医更是惊掉了大牙,尊主?尊主还答应了!?

“好。”许是才从这骇人听闻的法子里回过神来,阎徊又说了一个好字,才问,“我要去何处借灵?”

莫青舟:“极寒之境。”

“可极寒之境百年后才会再开。”阎徊皱紧眉,难道他要等到百年之后才能替她怀这个……

莫青舟:“极寒之境内的灵物,也可。”

灵物?阎徊顿时明白过来,仍在玄机阁中的那只冰貘!

“我立刻去寻。”阎徊郑重道,“烦请你替我照看她几日,我会尽快回来。”

莫青舟颔首而立,不再多话。

乌黑的靴子走到眼前时,魔医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刚刚光顾着震惊,都忘了照看自己的生死了!

“尊主!”魔医跪地求饶,“属下什么都没听到啊!”

不及说完,魔医就被阎徊收走了方才的记忆晕倒在地。

30? 第30章

◎没有心的叶宗主◎

冰貘珠就在玄机阁, 这等至珍宝物华星河肯定会收在自己房中,反正现在华星河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玄机阁上下大乱, 阎徊钻进掌门屋中便翻箱倒柜寻找起来。

他造成的动静不大,刚翻找了一阵,便隐约听到隔壁有说话声,便放出一抹魔息去一探究竟,才发现原来是那华星阑与霓裳殿主南宫绫两人, 这二人重伤之后气息奄奄, 阎徊都没注意到还有人在偏殿。

这二人神情癫狂可怖, 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口中语无伦次念叨着些什么。

“怎么会是这样……我亲眼所见,我亲眼所见是阿眠死在那黑雾手中, 可那黑雾为何又会带走华星河?你说句话,你说句话啊!”南宫绫用力摇晃着华星阑,她本生得美貌,此刻也却形同疯妇。

岂止是南宫绫一人, 华星阑也满眼俱是不可置信,那晚华星河消失前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是那黑雾带走了他的兄长, 而他的兄长从始至终都未有半分反抗,好似是旧相识……

谁能告诉他,他的兄长为何会同杀害胞弟的东西混在一起?

阿眠?阎徊拧眉思索一瞬,难道是华星眠?看来此人真的存在过,而且已经死了。

事关叶飞音, 阎徊不免认真, 当即也不再浪费时间, 直接现身于两人面前。

两个手下败将自然不会认不出这位魔尊,被捏碎金丹的徐青杨醒后已经寻死觅活了好几回了,医修说他此生修仙无望,最多只剩下三十年的活头。

想到徐青杨的惨状,南宫绫与华星阑均是面色一白,尤其是南宫绫,她本就是天之骄子,一己之力到达化神是多么不易,她才刚坐上霓裳殿主的位子没多久,前途大好,断不能就这样了断了仙途。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目光充满戒备惊恐。

“我可以不杀你们。”立在殿宇之内的魔尊不怒也给人极强的压迫感,不觉放出的威压让一男一女都苍白了脸色,“告诉我两件事。”

“何、何事?”南宫绫颤声。

“第一,冰貘珠被华星河放在何处?第二,你们究竟在密谋什么?”

“我们凭什么告诉你!我们仙门与你这等魔族不共戴天!今日我华星阑杀不了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华星阑咬牙切齿叫嚣着,南宫绫却比他识时务多了。

她开口道:“华星河有一间藏宝密室,那珠子大约在他那间密室里。”

“南宫绫!你怎么能跟他说出大哥的密室在哪儿?他可是魔族!”

“闭嘴!”南宫绫神色冷冷喝止了华星阑,复又答道,“千年前华星河找上我们,说他已得预言,造化之神不日将会覆灭整个修真界,让我等助他一臂之力阻止此事。我们五人的灵根正好属五行,那弑神金阵一开,造化之神一死,便可挽救修真界于危亡。”

阎徊冷笑:“他说了你们就信?”

南宫绫忙摇了摇头,“不是的,我等一开始也并非全信,我们前后找到了造化之神的转世两次,亲眼看见她坠入魔道,杀我仙门中人,尤其是……尤其是她还杀了我心爱之人。”

说及此处,南宫绫已然痛不欲生。

“两次?”阎徊周身气压顿时冷了下来,“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杀了她两次?”

南宫绫瞳孔骤缩,逼近魂灵的濒死之感让她急忙解释:“不是叶飞音!神格太重,造化之神的转世会分为三缕转世成人,这三人在时间上或会重叠,那两人与叶飞音无关!只是都是造化之神的化身罢了……华星河告诉我们,杀她三次便会灰飞烟灭,再不会影响修真界,叶飞音……是最后一次。”

阎徊突然想到什么,他问:“魔窟之事,是否你们蓄意而为之?”

南宫绫一怔,苍白着脸色点了点头。

“你们故意破坏魔窟结界,故意引她前往修补,借此杀她!?”阎徊怒不可遏,他们这些人,连她的善心也要算计进去,断定了叶飞音一定会去修补魔窟,断定她一定会愿意为了苍生赴死,好生恶心的仙门!

阎徊面目狰狞,杀气显露无遗,吓得其余两人连忙后退了几步,然而阎徊也知此刻不是发怒的时候,他还急着找到冰貘珠回去,当即也没了耐心再问,只对这二人道:“把你们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若敢再有隐瞒,霓裳殿、玄机阁,我替她先灭一半。”

红衣女鬼是他们找到的第一个人,女鬼名叫聂幽,生前曾是凌霄宗弟子,身为神格化身自然是天纵奇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做了凌霄宗长老,瞩目得令人移不开眼。当时身为玄机阁小弟子的华星眠对聂幽一见钟情,几次三番跟在游历的聂幽身后想保护她,但每次都被聂幽识破,斥他回去,莫要烦扰。

然而华星眠锲而不舍,终于在一次连聂幽也难办的危机时刻挺身相救,几乎丢了半条命,事后聂幽得知华星眠属意于她,当即便答应了与华星眠结为道侣一事。

聂幽的原话是——他舍命救我,已然酿造因果,若不偿还此后麻烦无穷。

深慕心上人的华星眠哪里会管聂幽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一意孤行带着聂幽逃离了玄机阁,来到了当初的变水村,想与聂幽做一对平凡夫妻。

然而那时,玄机阁华星河等人已然在策划诛神之事,在确定了聂幽便是造化之神的其中一缕化身之后,便在新婚当夜借助万蛊噬心阵碾碎了聂幽的魂魄,拔除了她的神格,挖去了她的双目,以一种极其惨烈痛苦的方式处死了聂幽。

“后来聂幽神魂反噬,我亲眼看见是她杀了阿眠,是她将阿眠整个人的魂魄都吞了进去,当真是可怕极了。”南宫绫又回想起那夜骇人的一幕,至今心有余悸。

“诛神之后,我们都非常害怕,生怕会遭受业障反噬,尤其是后来华星河还告诉我们,说聂幽化为了厉鬼,缠着他索命……我们想了很多法子才将聂幽的魂魄暂时困在变水村,这次也是想借聂幽的鬼魂引叶飞音前来,用弑神阵一并杀了她们……”

阎徊面容孤寒,寂寂未发一言,许久才问:“第二次呢?”

南宫绫摇了摇头:“第二次我并未参与其中,那时我正闭关渡劫至化神,不问外事,是华星河带着徐青杨与修缘一起去的,他们只告诉我,第二缕化身极恶,他们三人险些折了进去,才勉强诛神成功。”

根本就不必多问。

阎徊磨砺着自己的牙尖,神色极阴,单看叶飞音如何,就能知晓其余两片神魂究竟是怎样的,她绝对不可能做出危害苍生之事。

“你们当真该死。”阎徊冷眼睥来,“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认罪伏法,洗清她身上的污名,不要再让我听到什么造化之神的传言,她只是叶飞音,天剑山的叶宗主,因修补魔窟重伤休养,该怎么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一个月之后若做不到令本尊满意,我魔族铁蹄必将踏平你们修真界。”

眼下两人的命都被阎徊捏在手里,还有什么不答应的,纷纷应下还不够,又被阎徊逼着立下重誓,做不到就会受反噬而死,阎徊才离了此地,去寻那所谓的密室。

南宫绫神色暗暗,跟了上去。

“你还去做什么?找死不成!”华星阑道。

“你懂什么!”南宫绫眸色幽冷,“华星河那密室从不让外人进入,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你我打不开那密室,说不定他可以,我倒要看看华星河与那杀死阿眠的黑雾有什么关联!”

当年她以为那黑雾不过是聂幽所化的鬼气,可那日金阵之中她看得清清楚楚,聂幽的鬼气是红色的,与那黑雾半点不相像。

南宫绫狠狠闭了下眼睛,连双手都在发颤。

半日后,密室传来一声轰鸣,阎徊破损了密室的机关石门,拿走了冰貘珠,顺便还搜刮了许多灵草灵药带回去备用。

他将离之时,突然有人唤住了他。

“阎徊。”南宫绫站在密室门口,神情似鬼似人,她问,“你难道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杀你吗?神格冷血无情,没有心的……”

她神情恍惚,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劝华星眠的。

时光倒溯,她仿佛又回到那个夏夜,她穿着初阶女弟子的红裙服饰,合着周围嘈杂声一片的蝉鸣,问华星眠。

“阿眠,你身为掌门之子,前途大好一片,你甘心就这样什么都不要了吗?你难道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聂幽仍不爱你,要杀你呢?”

“她纵然不爱我,也不会杀我的。”华星眠已然背负好自己的行囊,说话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他望着远方马车上的聂幽,清澈的目光中满是坚定。

“再说了……”华星眠腼腆一笑,“我喜欢她就够了。”

当年南宫绫没能唤回自己的心上人,她看着华星眠走远,转身便以火灵根加入了华星河的弑神计划。

造化之神会不会覆灭修真界,她并不在乎,她只是恨,恨自己没有得到。

今时今日,她又问了这位魔尊这个问题,几近偏执。

然而阎徊并未理她,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不及捕捉,便已经不见了。

南宫绫愣在原地,忽地笑了笑,当年聂幽至死也没对华星眠动心,他阎徊凭什么认为自己能撬开叶飞音那颗石头?天剑山掌门拓成为叶飞音偏执到走火入魔,叶飞音可曾有多看他一眼?

他们都是一样,最终都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说:

阎徊:我不一样。

竟是如此,叶飞音神情也凝重起来,答复了一声:“好吧。”

庞大的数字震得阎徊满目惊异,十次!?

难道他觉得还是少了?叶飞音沉吟,她也从未与人双修过,以往还以为这种事有个一两次也就罢了, 可那日看到八卦镜中的那一幕显然在说——九次是一个很丢人值得拿来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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