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是医院选择问题。这个手术的难度很大，一定要选择大医院，但是网上说，国内做这个手术会有两年冷静期，国外做手术，也麻烦，尤其是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余华南感觉下面发凉，太痛了，受不了。

第四是费用问题，网上有说几十万的，有说几万的，自己没有医保，就算有医保也不知道这种能不能报销。现在自己还是欠债还钱的阶段，这么贵的手术、手术后的养护、期间的花销……都是问题，这些问题基本无解。

电话那头，王大发的声音一下激动起来，“老大，你是准备走女装大佬的路线么，你别说，你女装直播肯定爆，就是胸小了点，不过可以装扮成清纯萝莉，哈哈。老大，我王大发举双手赞成，我要做你的榜一大哥，真的，你的腰，一看就特会扭，不得把那些男人迷得五迷三道啊，哈哈，我看成。”

王大发说话跟炮仗一样，劈里啪啦一阵，沉默半响，余华南再次开口：“不是，不是女装大佬，我的意思是，成为真正的女孩子。”他加重了真正两个字。

第五是社会问题。这是一个相对保守的社会，自己真的能够忍受周围人异样探询的眼光么？万一到时候，他还是不喜欢自己，那还有什么能支撑自己走下去，怕是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

“大发，你说我变成女孩子会是什么样的？”

“啊，女孩子？”王大发喝了酒有点迷糊，说话的时候还打着酒嗝，一听女孩子整个人都来精神了，说话也不大舌头，“老大，你在说什么啊？哪里有女孩子？”

余华南侧头看着玻璃门中的身影，喃喃自语：“你说，我要不要变成女孩子？这样他或许就喜欢我了。”

余华南放下手机，进了浴室，他慢慢脱掉身上的衣服，手抚上自己的脸，镜中的人学着他的动作，一点点从脸上下滑，先是脸颊、再是脖子、锁骨、胸口……十四岁离开村子后，基本就没有干过农活了，这几年正儿八经干的活儿并不多，缺乏锻炼、常年不晒太阳，镜中的人，皮肤很细腻白滑、丹凤眼、嘴唇红润，瘦削的下巴，再往下，喉结还好，不是很突兀，常年不运动的骨架不大还偏瘦弱、腰算是男性中偏细的。身高在男性中算中等，一米七六，要是女孩子就太高了。

他笑，镜中的人也笑，变成女孩子，样貌似乎也可以接受。

“呜呜呜”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来不及穿衣服，余华南从架子上拿了一条浴巾裹上，赤脚走出去。

网页上很多人分享自己的经历，也有很多人在下面评论，有祝福尊重，有谩骂……余华南一个个点开看，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一点点看下来，他也对这个了解一些，眼中的炽热也冷静下来，自己还是脑子发热，想得太简单了。

炽热化作迷茫。

那么多过来人的真实经历，无不诉说着难和痛，真的要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他去伤害自己的身体么？而且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就算手术成功，他爱上自己，然后呢？陆青程倒是爱了，那自己呢，当自己看到镜子中的人时候，能不能接受那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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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大发。”

“老大，你找我啥事啊？刚看球赛，没听到。”

第二是心理问题。网上的案例，无论是选择男变女还是女变男，很多都是先天心理上对自己的认知，等到成年终于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性别。余华南知道，他对自己的认知都是男性，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这条不行。

首先是年龄问题。当然是年纪越小越好，年纪越小，手术后的后遗症越小，最重要的是男性特征更少。但是也有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人做得比较成功，只是或多或少外貌上都会保留一些男性特征。

万一脑子冲动真的去做了手术，他到时候在看镜子的时候，真的会喜欢那样的自己么？大概不会。陆青程呢，他又会喜欢么？他喜欢的是女人，看到男性特征的自己，会不会觉得厌恶。

仔细思考了一下，余华南很快把这个想法掐灭在襁褓中，他对自己的认知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是男，就算今天很喜欢陆医生，那明天呢，后天呢，十年后呢？失去自我的人，自己都不爱自己，怎么指望别人爱你。

但，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万一他就喜欢呢。

王大发不以为意，以为余华南在说笑，打趣道：“别逗了，老大，真正的女孩子，下辈子重新投胎吧，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大发，可以的，可以的，可以……变性。”

“别，老大，你疯了么？”电话那端传来拍桌子的声音，王大发的声音也陡然变得高亢，余华南把听筒拉远，“你别开玩笑了，老大，那变得不男不女，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王大发立马改口：“对不起，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别开玩笑了，你知不知道做手术多疼，你说你平时摔一跤都能疼哭的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值得么？”

“没开玩笑，认真的，我在考虑，他喜欢女孩子，不喜欢男人，你说……”

王大发没等他说完就急急忙忙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老大，你……你现在在哪，给我发个定位，你等我过来。”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余华南点开微信，把定位发送出去，他在这个城市，没有人可以商量讨论，他现在很迷惑，他需要王大发给他指路，实际上任何一个人都行，不要让他在白茫茫的大雾中迷失自我。

不知在客厅坐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大发。”

王大发佝着腰，扶着门框，一身酒气，话说得很急促还喘着粗气：“老大，刚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认真的？”

“认真的，似乎我变成女孩子也不难看，就是费用太贵了。”余华南摸着自己的脸，他现在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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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南在两种想法之间辗转来回，犹豫不决，就像是飘荡在海上迷失方向的船只，无人为他引航。

万一有一天，他不爱了，自己怎么以一个自己都不爱的模样生活下去。

抛开这些不谈，就算自己真的想为他做改变，面对的问题是否是自己能够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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