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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1 章 正文完结

  • 作者:第一只喵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8-02 08:48:56
  • 字数:32418

远处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隐约听见有人说道:“把三省六部值夜的官员统统押去瑶光殿,封锁桥梁!”

应珏的人。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沈青葙在急切中闯进路边的殿堂,飞快地爬进座榻底下藏好,耳听见士兵们沉重的脚步声往中书省和门下省的方向走去,过不多会儿,各处陆续响起惊慌的叫喊声,沈青葙死死咬住嘴唇,压抑住心里的恐惧,急急思索。

一时之间,头一个念头就是,怪不得要支开赵福来,只怕罗公要给神武帝服丹的事情,应琏早就知道!

“殿下,”崔白飞快地跑进来,“右卫和监门卫的人抓了各部值夜的官员,押去了瑶光殿,眼下正往十六宅去,只怕要掳劫诸王和皇子做人质!”

往东宫去的路多半已经被切断,眼下该怎么办?

“还不曾,”裴寂道,“齐家父子十分狡猾,丝毫没有露出破绽,臣已经吩咐郭锻今夜跟踪他们,一旦发现动作立刻报信。”

“好,”应琏点点头,忽地说道,“陛下服用了罗道人给的九转玄元丹,昏迷不醒,潞王这次罪证确凿,绝无逃罪的可能。”

“什么?”裴寂大吃一惊。

应琏看着她,眼睛有些热,半晌才道:“好!”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大门突然被扣响,裴寂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

“进来。”应琏亲手开了门。

“赵大将军没在跟前,如今谁都没在,就剩下我一个,真是太寸了!”刘贯飞跑着往太医署的方向,声音遥遥传来,“我去请太医,沈尚宫,麻烦你先去照看陛下!”

沈青葙紧赶几步,高声追着:“告知太子殿下了吗?”

没有人回应,刘贯跑得看不见了。

周遭的空气骤然一冷,夕阳彻底落下天际,光线暗下来,沈青葙在震惊过后猛地回过神,抬头看时,刘贯已经跑得远了,连忙提着裙子追上,急急问道:“赵大将军呢?”

裴寂一个箭步跨进来,满头大汗,气息有些不稳:“赵大将军出城调集神策军,最快半个时辰后能赶回来,东宫六率已尽数召集,正从重光门进宫,宫里还有一千神策军可用,南北衙轮值的士兵共有三千多人能用,神威军也正赶来护驾。”

“好,眼下只需要确定齐忠道和齐云缙什么时候发动,从哪里入宫就好,郭锻有消息了吗?”应琏问道。

应珏不是应长乐,他谋划得很完美,外有齐忠道父子数万大军,内有徐莳这个后宫之主把持着仙居殿,神武帝昏迷不醒,东宫六率大半兵力都在宫外,此时只有日常轮值的数百人,只要解决了应琏,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一切就再难改变!

是应珏,应珏动手了,她得尽快把消息递出去!

仙居殿在西,东宫在东,中间隔着长长的永巷,空荡荡的路上灯火没有点亮,也没有一个人影,唯有她孤独的脚步声在高高的宫墙之间回荡着,沈青葙越跑越慌乱,心凉到了极点。

东宫。

应琏银盔银甲,铮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向亲卫吩咐道:“带良娣和小皇孙去密道躲避,若是事情不利,立刻从地道出宫,赶回长安!”

“不用理会。”应琏神色冷淡,“眼下我们兵力有限,全力对付潞王就好。”

裴寂绷着脸,心里越来越沉,应琏肯定知道!放任应珏残害神武帝,坐实了应珏弑君弑父的罪名,同时也摆脱了神武帝的约束,可以放开手脚对付应珏,好一招一石二鸟!

“殿下,”窦义匆匆走来,“贵妃家中上下一百余口已尽数落网,潞王妃和几个皇孙都不在十六宅,没有找到。”

“不用再找了,”应琏道,“潞王早有防备。”

他站起身,手中剑在烛火中闪着冷光:“随我迎敌!”

众人齐声呐喊,抽刀在手,拥着他走出大门,抬眼望时,黑夜中火把的光芒直冲天幕,无数人马正往跟前冲杀过来。

裴寂跟在应琏身后,紧张中又透着迷茫,却在这时,魏蟠从卫士中挤过来,低声道:“郎君,沈娘子今晚出宫后又回来了,眼下应该还在宫里。”

“什么?”裴寂大吃一惊,“在哪里?”

“我见她往仙居殿去了,原想跟上去照应,后面这边召唤得急,我只好先过来了。”魏蟠道。

裴寂一颗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原是知道她出宫回家,他才放心离开办事,她为什么又回来了!

耳边突然响起厮杀声,匆忙赶到的东宫六率与右卫的人马交上了手,霎时间刀光剑影,裴寂心一横,急急说道:“随我去永巷!”

他抽走卫士腰间陌刀,拿在手里向外冲去,耳边听见应琏叫道:“无为,你去哪里?”

“她在宫里,”裴寂没有回头,声音夹在喊杀声里,斑驳着听不清楚,“我去找她!”

应琏沉默半晌,沉声吩咐贴身亲卫:“带一队人,保护裴舍人!”

裴寂飞快地向外跑着,不时有死伤的人,血肉横飞着掠过眼前,魏蟠冲在前面拦住砍向他的刀锋,太子亲卫簇拥在四周,护着他往外走,裴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快些找到她!

永巷的入口很快出现在眼前,这是去往东宫的必经之路,假如她已经得知神武帝的事,多半会过来找他,很可能因此被乱兵堵在半道上。

裴寂踏上了永巷,两边的宫墙高而厚,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有乱兵迎头杀来,金属相撞击杀的声音充盈着耳朵,遍地是倒卧的尸体,紧张恐惧的情绪一点点鼓胀起来,裴寂哑着嗓子,喊了一声:“青娘!”

心弦在这一刹那绷紧到了极点,铮一声断开,裴寂奔跑着,推开道边一扇又一扇门,语无伦次地叫喊:“青娘,青娘!”

无数刀影从眼前闪过,迅速逼近又迅速退却,裴寂不敢想,只是一声接着一声叫她:“青娘,青娘!”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我在这里!”

脑中嗡的一响,裴寂冲进了路边的宫殿,座榻底下一阵响动,一个纤瘦的身影钻了出来,裴寂猛地将人搂进怀中。

鼻端嗅到熟悉的梨花的香气,手指触到温热的身体,才发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裴寂发着抖,埋头在她鬓发间,巨大的欢喜夹杂恐惧,如同劫后余生:“青娘,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齐云缙和齐忠道丑时带兵入神武门,”沈青葙急急说道,“裴寂,快去告诉太子!”

裴寂搂着她,一时之间只想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忽地被她推了一把,她声音里带着焦躁:“快去!”

裴寂松开她,却又挽住她的手:“宫里太危险,你跟着我。”

“不行,我哥哥还在宫里,”沈青葙道,“我要去找他!”

“跟我走,”裴寂重又抱紧她,不容置疑,“我会派人去把你哥哥也带去东宫。”

厮杀声还在继续,裴寂将人搂在怀里,捂着她的眼睛,穿过刀光剑影向东宫走去,怀中人有些不情愿,挣扎着想要摆脱,后面突然安静下来,许是看见了遍地的血光。

安稳满足的感觉拥着裴寂,眼前修罗场刹那间变成春风满地,裴寂快而谨慎地向前走着,在踏进重光门的一刹那松了一口气:“青娘,到了。”

沈青葙挣脱了他,随即听见应琏的声音:“沈尚宫。”

他快步走来,神色肃然:“潞王起兵谋逆,弑父弑君,宫中已起兵乱,沈尚宫今夜就在东宫躲避吧。”

“齐云缙和齐忠道丑时率军从神武门进宫,”沈青葙急急说道,“是碧玉送来的消息!”

应琏紧锁的眉头舒展开,立刻吩咐:“崔白即刻出宫,告知赵大将军!窦国公带左右卫率去神武门接应!”

两人应声而去,沈青葙松一口气,却突然听见裴寂的声音:“殿下,臣愿出宫,游说齐忠道。”

沈青葙吃了一惊,抬头看他时,他也看着她,眼中有留恋,有不舍,更有坚定,沈青葙在刹那间明白,他是必定要去的,没有人能拦住他,死亡不行,她也不行。

沈青葙转开脸,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耳边听见应琏问道:“你?”

“齐忠道狡猾市侩,没有万全把握不会出手,如今他敢反,多半是以为潞王已经胜券在握,”裴寂的声音低低的,“臣只要告诉他殿下早有防备,神策军和东宫六率都已调集,齐忠道不会出手。”

“你说的不错,只是,”应琏的声音带着犹豫,“万一……”

沈青葙觉得眼睛有些热。刀枪无眼,齐忠道也绝不是善男信女,这一去,也许,就回不来了。

“太危险了,”应琏道,“如今既已知道他们的打算,神策军和神威军马上就到,我们胜券在握,你又何必去冒险?”

“今夜杀伤太多了。”裴寂涩涩一笑,“殿下,能少死点人的话,臣愿意冒险。”

不错,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眼睛热得很,鼻尖有些酸,喉头也有些发紧,沈青葙低着头,一言不发。

手突然被握住了,裴寂的声音就在耳边:“青娘,我,走了。”

沈青葙还是没有说话,那只握紧她的手带着无尽的遗憾,慢慢地松开,却在最后一息,突然又被握住,她低低的声音响起来:“小心些。”

一点笑从眼中漾开,飞快地扩散在靥边,裴寂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

他闭了闭眼,狠下心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再没有回头。

沈青葙望着他的背影,强忍住眼泪,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沈尚宫,”崔睦走过来,轻声说道,“跟我到屋里吧,这边太危险。”

沈青葙默默地随着她走上东宫宽阔的白石台阶,回头看时,火把的光拖着灰色的烟雾填满了夜空,厮杀声仍在继续,不知他有没有顺利出去,不知哥哥去了哪里?

神武门内。

沉重的大门紧紧锁着,沈白洛单手按刀,遥遥听着宫里传来的喊杀声,心中惊疑不定,却在这时,突然听见应珏的声音:“白洛!”

沈白洛一抬头,就见应珏被士兵簇拥着,快步走到近前:“宫中有变,太子要反!”

“什么?”沈白洛吃了一惊,“怎么会?”

“东宫六率已经进宫,正在到处厮杀,陛下命我接管四门,抵抗太子,”应珏拍拍他的肩,“原是约你今晚叙旧的,看来是不行了,你快回去照看家中吧,大门钥匙给我,这里也交给我吧!”

他伸手要拿钥匙,沈白洛连忙退后一步闪开了:“殿下,可有陛下的圣旨?”

“这火烧眉毛的时候,哪里来得及请圣旨?”应珏笑了下,“怎么,你信不过我?”

沈白洛拧着眉,一言不发。

应珏收敛了笑意,严肃起来:“白洛,东宫六率马上就要杀过来,陛下危在旦夕,难道你要任由太子得手,让裴寂再欺辱你妹妹吗?”

沈白洛脸色一变,手伸到腰间的钥匙串上,要取时又停住,正在为难时,突然听见狄知非的叫声:“沈兄不可!”

他飞跑着往近前来,高声叫道:“沈尚宫托我转告你,潞王不可信!宫里杀起来了,潞王的人包围了东宫!”

沈白洛立刻捂紧钥匙往后退,高声道:“监门卫的健儿听令,守好神武门,胆敢强夺者,格杀勿论!”

应珏笑了下,道:“看来你是宁可要你妹妹受辱了,也罢。”

他突然抬高了声音:“诸军听令,夺下神武门!”

沈白洛立刻拔刀,狄知非一跃而上,与他背靠背刚刚站定,士兵们已经呐喊着冲了上来。

血肉横飞中,敌人像潮水一般涌上来,杀退一拨,立刻有更多的人冲上来,陌刀砍得卷了刃,胳膊上受了伤,有些握不住刀柄,沈白洛涩涩一笑,向狄知非说道:“阿非,若是我今夜死在这里,葙儿她,就托付给你了……”

他停顿片刻,声音中带着无限眷恋:“替我照顾好她。”

“你不会死,”狄知非一刀劈倒一个冲上前来的士兵,夺下他手中刀递给沈白洛,“我们都不会死,葙儿还等着我们回家呢!”

沈白洛陡然生出一股豪气,朗声道:“好,杀退这些狗贼,我们一道回家!”

战圈之外,应珏抬头看着天上月色,估算着此刻的时辰,渐渐焦急起来,马上就是丑时,齐家父子两个怎么还不到?

耳边突然传来喊杀声,似有无数人从宫里往这边跑,应珏心中一惊,连忙跳上高台眺望,就见窦义冲在最前头,太子卫率府的士兵跟在后边,一路喊杀着冲过来,应珏心里一跳,几个宫门前都布了疑兵,应琏怎么知道他在神武门?

没等他想清楚,窦义已经杀到近前,沈白洛与狄知非也率领监门卫从后面杀来,应珏沉着脸,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更漏看看就要走到丑时,喊杀声突然停住,应珏听见了应琏的声音:“五弟,宫中各处叛乱已被平定。”

人群让出一条道路,露出应琏平静的脸:“五弟,你无路可走,认输吧。”

应珏看着他,笑了起来:“二哥好手段。”

他遥望着仙居殿的方向,幽幽说道:“二哥,难道你真以为,你已经控制了局势?”

“殿下,”徐莳的声音突然传来,“我来了!”

黯淡的月光下,左卫将军葛彤率领士兵护着徐莳快步走来,最中间的肩舆里坐着神武帝,双目紧闭,神色灰败,还在昏迷中。

应珏笑起来:“二哥,为了陛下的安危,还是打开神武门吧。”

应琏看着他,没有说话。

应珏神色一变,那边葛彤立刻抽刀架在神武帝脖子上,厉声道:“太子殿下,难道你不顾陛下的性命了吗?”

“二哥,”应珏到这时候,突然失去了自信,“你难道要弑君弑父?”

“这么多双眼睛看得清楚明白,是你弑君弑父。”应琏道。

应珏的脸色难看起来,幽幽说道:“二哥,你真是变了,想借我的手杀死阿耶,自己爬上龙座吗?”

“五弟,你已经无路可走,还是放了陛下吧。”应琏轻描淡写。

“无路可走吗?”应珏重又笑起来,“二哥,我手里还有一个人。”

他看着应琏,慢慢说道:“贵妃,让二嫂出来相见吧。”

徐莳向边上一闪身,露出身后被绑着双手的消瘦女子,正是杨合昭。

应琏目眦欲裂,脱口叫道:“阿昭!”

杨合昭抬头看他,神色温柔,却一言不发。

应琏急急呼吸着,沉稳的声音变得嘶哑:“贵妃,你父母兄弟,徐家上下一百多口人都在我手里,你此刻收手,我就放了你全家!”

徐莳脸色煞白,却抿着嘴唇不肯做声,应珏快步走到近前,拔刀架在杨合昭脖颈上,笑着说道:“二哥,你若是执意不肯开门,那么我只好杀掉二嫂了。”

“你放开她,”应琏大吼一声,“放开她!”

杨合昭神色平静,看着他微微摇头:“殿下,不用管我。”

她忽地扑上去,脖子撞上刀锋,鲜血顿时淌下,应珏诧异之余急急撤刀,一把抓住了她:“二嫂,性命宝贵,二哥又不是不肯救你,何必寻死?”

“阿昭!”应琏怒吼一声,声音嘶哑到了极点。

应珏看着他,桃花眼中笑意盈盈:“二哥,想清楚了吗?只要打开神武门,我就放了二嫂。”

应琏咬牙说道:“开……”

“殿下不可!”崔睦飞跑着从远处赶来,“一旦开门,叛军就将长驱直入,万万不能开门!”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沈白洛从阙楼上探身望去,齐云缙一马当先,率领着右卫正匆匆赶来,沈白洛急忙叫道:“殿下,齐云缙带着叛军杀过来了!”

无数双眼睛盯着应琏,无数个声音劝阻着不能开门,应琏顾不得,也听不见,此时天地之间,只有他和她两个,他遥望着她,神色温存:“阿昭别怕,你会没事的。”

“是么,”应珏笑吟吟的,“二哥想好了?”

“想好了。”应琏慢慢说道,“沈白洛,开门。”

“殿下,不能呀!”崔睦情急之下,扑上去抓住了他,“一旦开门,我们胜算尽失,更有可能一败涂地!”

应琏一把甩开了她。

他向前一步,看着应珏,抬起了右手:“应珏,我要你对着母亲发誓,只要我开门,你就放了阿昭,若有违誓言,天上地下,做人做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应珏的笑容消失了,慢慢也抬起右手,沉声说道:“好,我对着母亲发誓,只要你开门,我立刻放了二嫂。”

“沈白洛,”应琏抬高了声音,“开门!”

沈白洛默默上前,取下钥匙,打开铜锁。

应珏的亲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抬起巨大的门栓,应珏控制着杨合昭,闪身让徐莳出门,低声道:“你和葛彤带陛下先走,只要把陛下捏在手里,没人敢动你。”

“你呢?”徐莳急急问道。

“这里完事我就去找你。”应珏笑了下,“走吧。”

“五哥,”徐莳在袖子的遮掩下,握了握他的手,“千万小心。”

不祥的嘎吱声中,神武门厚重的大门轰然打开,徐莳快步出门,齐云缙纵兵杀进来,应珏一把推开杨合昭。

杨合昭跌跌撞撞,被飞身上前的应琏搂进怀里,应琏抱着她,声音发着抖:“阿昭,你没事吧?”

“我没事,”杨合昭含着眼泪,低声道,“二郎,你不该开门。”

“二哥,二嫂还给你了,我在母亲面前,可是从来都不曾食言。”应珏轻轻笑着,握紧了手中刀,“眼下,才是你我见分晓的时候!”

厮杀声再次响彻深宫,齐云缙挥舞金背刀,所到之处,死伤无数,火把掉在地上,烧着了死人的衣裳,昔日华美的宫殿霎时间变成修罗地狱,沈白洛咬牙上前截住齐云缙,却被他挥刀磕飞了手中刀,齐云缙沉声道:“滚开,某不杀你!”

沈白洛从满地的尸体中捡了一把刀,再又杀上前去,齐云缙拧着眉,一刀劈在他肩头:“滚,某不想杀她哥哥!”

鲜血顿时染红了大半个身子,沈白洛红着眼,一刀劈在他马腿上:“齐云缙,我决不让你有机会欺辱她!”

马匹扑通一声翻倒在地,齐云缙一跃而起,登时大怒:“找死!”

他挥刀劈头砍下,当一声,狄知非斜刺里冲出来,举刀架住:“洛兄快走!”

两个人厮杀在一处,一时间不分胜负,沈白洛跌跌撞撞退在边上,耳边听见崔睦叫道:“沈参军,沈尚宫在东宫!”

沈白洛精神一震,眼见着一群亲卫护着崔睦往东宫去,连忙也跟了上去,一道厮杀着退回东宫。

应珏站在神武门内,脸上带着笑,心里却越来越紧张。早已过了丑时,齐忠道的羽林军怎么还不到?

抬眼望时,东宫六率正一批批倒下,应琏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看起来似乎是胜券在握,不踏实的感觉却越来越浓,应珏眉头一跳,突然反应过来,赵福来去了哪里?

似乎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神武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杀声,赵福来的声音夹在其中:“太子殿下,老奴率神策军前来护驾!”

不好!应珏立刻跳上高台,扬声道:“仲隆回来!”

他们已经进得太深,若是应琏关上神武门,那就成了瓮中捉鳖,不如在门外厮杀,进退两可。

齐云缙很快杀了出来,眉眼上沾满了血,狠戾如同猛鬼:“赵福来回来了?”

“是,”应珏低声道,“你阿耶怎么还不到?”

城外。

齐忠道隐在黑暗里,看着远处大道上神策军的队伍连绵不绝地往宫城去,皱眉不语,裴寂被几把刀架着,神色却没有丝毫改变:“神策军四万人已全数赶来护驾,还有两万神威军即将到来,国公,谁输谁赢,难道还不明白吗?”

齐忠道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国公,杀了这妖言惑众的狗贼!”应珏派来联络的幕僚刷一声拔出刀,“不能听他乱讲!”

刀光凛冽,瞬间落到身前,裴寂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千钧一发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喊:“神策军的兄弟吗?我等是神威军,前来增援!”

齐忠道叫了声不好,立刻拔刀,当一声磕飞了幕僚的刀,沉声道:“裴寂,你所言是真?”

刀锋在脸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渗出来,裴寂全不理会,只道:“潞王的一举一动太子殿下了如指掌,今夜就是潞王身败名裂之时,国公眼下回头,还能做匡扶社稷的头一个功臣!”

大道上又是一阵马蹄声响,齐忠道抬头看去,几个神威军飞跑着赶过来,大声叫道:“兄弟们,我们胡大将军已经抓住了叛贼葛彤,救出了陛下!”

齐忠道心头一凛,手中刀倏忽挥出,应珏的幕僚惨叫一声,横尸当地,齐忠道上前挽住裴寂,笑了起来:“裴舍人误会了,我也是听说宫里有变,赶着带兵前来护驾,正好你来了,我们一道回宫平叛!”

“好,”裴寂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我们回宫平叛!”

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齐忠道快马加鞭,率领羽林军向神武门飞奔而去,老远看见应珏迎上来,又见齐云缙跃马横刀,正在门前厮杀,齐忠道加上一鞭冲过去,不等齐云缙说话,立刻就是一枪:“逆子!某今天亲手杀了你,提头去向陛下请罪!”

不好!应珏心思急转,高喊一声:“仲隆,撤!”

齐云缙一刀劈开齐忠道的枪尖,拍马到他身边,咬牙道:“还能往哪里撤?”

“去幽州,别忘了,我们在那里还有人。”应珏急急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神威军大将军胡满的声音:“太子殿下,葛彤和贵妃已被擒获,臣护送陛下回宫!”

败了,彻底败了!应珏握紧刀,翻身上马,正要走时,忽听应琏说道:“五弟,认输吗?”

应珏不说话,催马往外冲去,紧跟听见徐莳的叫声:“五哥,五哥!”

火把的光映出她煞白的脸,头发蓬乱着,被几个士兵推在前面,应珏沉着脸望过去,就见神武帝的肩舆换了神威军抬着,裴寂紧紧守在跟前,又见赵福来纵马穿过人群,流泪奔向神武帝,嘶哑着声音高喊:“陛下,陛下!”

应珏笑了下,兵力悬殊,眼下,也只能先想法子脱身了。

“五弟,如今你还有什么招数?”应琏慢慢走上前来,“认输吗?”

“五哥,”徐莳流着泪叫道,“五哥!”

应琏看她一眼,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贵妃是不是记错了?你是潞王的母亲,怎么能叫他五哥?”

徐莳神色一滞,低下了头。

应琏又走近一步:“二弟,放下兵刃,我饶贵妃不死。”

“哥哥,救我!”徐莳含泪看向应珏。

应珏笑起来,摇了摇头:“贵妃殿下,我如今自身难保,顾不得你了。”

徐莳身子晃了晃,多年的幻象霎时间消灭殆尽,喃喃说道:“哥哥,你不是他……”

应珏笑着,桃花眼中露出一丝怜悯:“我从来都不是他。”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举起来看向应琏:“二哥难道不想知道陛下中的是什么毒?罗公已经被我杀了,天底下只有我有解药,放我走,我就把解药给你,不然的话,玉石俱焚。”

他以为应琏会拒绝,或者至少会谈条件,没想到应琏很快说道:“好,我放你走。”

他挥挥手,命令士兵让开一条道路,应珏催马狂奔出去,回头再看时,应琏被士兵簇拥着,从容遥望,应珏突然意识到,他连解药都没要就让他走了,他根本不在乎神武帝是死是活,他如此轻松,只怕幽州那边也早做好了安排,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身后马蹄声急促,齐云缙带着所剩不多的部下追了上来,应珏笑着说道:“是我连累你了,走吧,能逃到哪里就是哪里吧!”

齐云缙却突然勒住了马,眉头压在眼睛上,狠戾固执:“某去带上沈青葙。”

应珏诧异到失笑:“都这个地步了,你竟还要回去?你不要命了!”

“此时不带走她,以后不会再有机会。”齐云缙拨马往回跑,“你先走,某到时候去幽州找你!”

他快马加鞭,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遥远的灰点,应珏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只怕,是找借口溜了吧!”

他催马沿着大道,急急往北奔去,天色越来越黑,身后跟从的马蹄声越来越少,应珏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低低地笑了起来:“母亲啊母亲,你说得对,二哥虽然犹豫心软,却有主帅之风,我虽然自负聪明,却是辅助之才,当不得大事。母亲啊母亲,我真是不甘心啊,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儿子?那样,一切都顺理成章……”

语声戛然而止,一支箭凌空飞来,扎进他的前胸,应珏捂着心口抬起头,应琏从路边走出来,淡淡说道:“五弟,认输吧。”

应珏望着他手中弓箭,大笑着从口中流出血来:“二哥,你食言了。”

应琏冷冷看着他,一言不发,应珏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低,扑通一声,摔下了马背。

应琏慢慢走到近前,看着他犹自带笑的脸,沉声道:“潞王应珏谋逆作乱,伏诛。”

东宫。

沈青葙帮沈白洛包扎好伤口时,沈白洛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昏睡去,沈青葙轻手轻脚关了门出来,就见崔睦挽着杨合昭的手,正站在廊下说话:“姐姐既然回来了,这太子妃的位置,还是姐姐的。”

“不,”杨合昭摇摇头,“我这就回长安,不会再回来。”

“殿下一直念着你,”崔睦笑着,声音里却带着无限惆怅,“我们谁也越不过姐姐。”

杨合昭看着她,眼中有洞悉一切的平静:“唯有良娣才能辅佐殿下,我才干不足,只会拖累殿下,长此以往,原本的情分也会消磨光。”

门外脚步声动,两个人齐齐抬头望去,应琏迈步走了进来。

他望着她们两个,久久没有说话,崔睦下意识地握紧了杨合昭的手,杨合昭松开她,慢慢走到应琏跟前,低声道:“殿下,我想回长安。”

崔睦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每一息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终于看见应琏点点头,道:“好。”

沈青葙低着头,悄悄从侧门出去,到了外面时,这才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这一夜,可真长啊。

却在这时,嘴巴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捂住,沈青葙震惊之下用力挣扎起来,紧跟着整个人都被紧紧箍住,马匹和甘草的气味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包裹了她,齐云缙低低的声音缠在耳边:“是某。”

沈青葙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敢回来!

“某来带你走。”像是怕她呼吸不畅,齐云缙稍稍松开了手,“沈青葙,跟某走。”

掌心里感觉到了她柔软的嘴唇,齐云缙心中一荡,低了头在她耳边正要说话时,忽地见她张嘴要叫,齐云缙来不及多想,立刻又死死捂住,呼救声被掐断在中途,沈青葙透不过气,死命挣扎起来。

齐云缙死死箍紧她,声音阴郁:“别闹了,再闹,某只能打昏你了。”

手中人有片刻的安静,齐云缙心中一喜,低声说道:“跟某走,某带你去个地方,谁也找不到我们。”

沈青葙紧张到了极点,身体被他紧紧箍着,动弹不得,便死命踩他,又张嘴去咬,齐云缙既不舍得真对她动手,便等于给自己戴了一副镣铐,一时间被她缠得没了法子,耳听着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低,再耽搁,就彻底出不去了,齐云缙狠下心肠,四指并拢了,向她后颈上猛地一砍。

怀中人顿时软倒,再没了声息,齐云缙明知道自己下手的分寸不会出事,心里却无端有些害怕,连忙探手去摸鼻息,触手是温热的呼吸,这才放下心来,打横将沈青葙抱起,飞快地向神武门走去。

他进来时从监门卫的死尸上剥了衣服穿着,此时天黑,他又低着头不说话,宫里仍旧有剩余的乱兵在厮杀,一时之间竟没人留意,眼看神武门就在眼前,眼前却突然出现了裴寂的身影。

齐云缙暗骂了一声晦气,连忙往树丛里一躲。

裴寂同着崔白,边走边说:“等一切平定,再追究齐忠……”

话没说话,余光突然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进了树后,怀中还抱着个女子,裴寂来不及思索,脱口说道:“站住!”

他急急追上去,齐云缙阴戾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怀中横抱的人昏迷不醒,正是沈青葙。

裴寂血气上涌,顾不得多想,厉声喝道:“放开她!”

齐云缙抬了眉,伸手抽刀,一言不发向他劈了下去,裴寂手中没有兵刃,正无法躲闪,崔白拔剑迎上来,高声叫道:“来人,齐云缙在这里!”

真是晦气!齐云缙的金背刀中途一闪,劈向崔白,当一声,长剑磕飞,崔白虎口被震裂,鲜血横流,眼看齐云缙第二刀就要下来,正是躲闪不及,裴寂合身扑上来,一把推开他,高声叫道:“快走!”

金背刀一刀见血,胳膊上鲜血飞溅,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裴寂眼前一黑,踉跄着接连退开几步,忍痛大喊:“快来人,齐云缙在这里!”

“无为!”崔白飞跑过去扶住他,“快来人啊!”

远处立刻有人答应,跟着是疾疾的脚步声,齐云缙不敢恋战,收刀还鞘,双手抱紧沈青葙,拔腿向神武门跑去。

裴寂摇摇晃晃,胳膊上流下的血染红了青衣,紧追在后面,喘着气高喊:“齐云缙,放下她!”

“裴舍人!”狄知非斜刺里冲过来,高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齐云缙,”裴寂额上冷汗涔涔,眼前晕出模糊的白光,“他带走了青娘!”

话没说完,狄知非足尖在地上一点,飞鸟一般地掠出去,追上前面的齐云缙。

裴寂眼前一黑,摔倒在地,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无数刀光剑影,狄知非正与齐云缙厮杀着,裴寂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撑着地,挣扎着还想爬起来追,崔白一把拽回了他:“别追了,你不要命了!”

最后的视线里是沈青葙双目紧闭的脸,裴寂低低叫了声青娘,昏晕过去。

神武门前。

狄知非一刀劈开金背刀,厉声道:“齐云缙,放下她!”

齐云缙只管咬牙挥刀,无奈狄知非功夫与他相差不多,他又抱着沈青葙,怎么也施展不开,心浮气躁之下,眼见要落了下风,正在苦撑时,眼前灰影晃动,郭锻与魏蟠双双赶来,挥刀上前。

齐云缙暴喝一声,金刀挥出,一连逼退三人,转身就跑,郭锻眼见久战不下,心思一动,挥动铁锏向他怀里的沈青葙打去,狄知非心惊肉跳,脱口叫道:“住手!”

当一声,齐云缙被迫停住步子,挥刀架开铁锏,郭锻顺着气力滴溜溜转身,眼见他十分顾忌沈青葙,忙又挥锏打去,齐云缙不假思索立刻转身,用自己的右臂挡住铁锏,噗一声闷响,齐云缙闷哼一声,右臂被重重砸了一下。

一条胳膊顿时失了气力,怀中的沈青葙差点摔出去,齐云缙急急将人换到左手,带着愤怒重重挥刀,拦腰砍中郭锻。

郭锻长叫一声横飞出去,狄知非飞身上前,厉声道:“你退下,休得再碰沈尚宫!”

他说着话,手中刀越使越快,齐云缙被他逼得一再后退,正在惶急时,后背上突然一疼,却是魏蟠偷袭得手。

齐云缙大吼一声,鲜血淋漓而下,巨疼激发了血性,回身一刀,劈开魏蟠,狄知非急急上前,瞅准空档,向他胸前又是一刀,齐云缙踉跄着连退几步,金背刀在地上一撑,低头看向怀里的沈青葙。

他只有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三个高手,更何况他还带着她。

齐云缙带血的手抬起来,摸了下沈青葙的脸,恶念顿生,既然逃不掉,那就拉着她一道死,黄泉之下,做一对鬼夫妻!

金背刀锋刃一转,向着沈青葙落下,狄知非肝胆俱裂,飞扑向前,千钧一发之间横身挡住沈青葙:“住手!”

金背刀带着血气,劈开他半边肩,狄知非忍着疼不肯退,下一息,齐云缙一脚踢开了他。

他看着沈青葙,狭长的眼睛眯了眯,金背刀再次落下。

“葙儿!”狄知非爬起来,嘶吼着再次向前。

金背刀却在沈青葙脖颈近前停住了,齐云缙咬着牙,无数恶意狠意瞬间掠过,又有无数难以言说的爱恋,终于一闭眼,丢开了沈青葙。

狄知非跌跌撞撞扑上来,伸手接住,温软的身体落进怀里,就好像整个世界失而复得,顿时红了眼圈。

齐云缙浑身浴血,最后一次回头,遥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咬紧牙飞奔出神武门,暗夜中却突然传来一声喊:“郎君!”

碧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含笑向他奔来:“奴找到一匹马,特来救郎君。”

齐云缙飞身掠上马背,一把推开她:“滚开!带着你某没法跑……”

后心上猛然一阵巨疼,一把刀透胸而出,鲜血沥沥,从刀尖滴落,碧玉笑声妩媚:“郎君,奴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齐云缙大吼一声,手中金背刀向后重重一劈,在碧玉的惨叫声中,马匹向前跑开,齐云缙想要踢开碧玉,她却只是抓着他,死死握着刀柄,狠狠拧动着:“齐云缙,你活着的每一天都让我恶心,我恨不得剥你的皮,吃你的肉……”

血越流越多,齐云缙咬着牙倒着气,聚起最后的气力向碧玉砍下,眼前灰影一闪,魏蟠吼叫着扑上来,合身抱住碧玉,用后背接住这一刀,双双滚落在地。

马匹受了惊,疯跑起来,齐云缙僵硬的手抓着缰绳,碧玉的刀还在心口插着,但他知道不能拔,他在战场上见过太多死人,也杀过太多人,知道一,立刻就会死。

身体越来越冷,齐云缙低头看了眼从胸前透出来的刀尖,有些麻木地想,好像不,也会死。

刚才可真是蠢,居然没舍得拉着她一道死,不然黄泉路上有她作伴,大约也不会太难熬吧。

马匹还在飞跑,当一声,金背刀重重落地,又过不久,拽着缰绳的手松开了,马背上的人倒了下去。

……

沈青葙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挣扎着,想叫,却叫不出声,齐云缙阴戾的脸不停在眼前晃动,他死死捂着她的嘴,他紧紧箍着她,他要带她走,他到最后,也不肯放过她!

沈青葙愤怒到了极点,终于叫出了声:“滚!”

“葙儿,”耳边传来熟悉的叫声,“葙儿!”

脸上有温热的东西滴下来,沈青葙在恍惚中摸了下,睁开了眼睛。

狄知非猩红的双眸映入眼帘,他肩膀上滴着血,落在她脸上,方才她觉得温热的东西,就是他的血。沈青葙还没有完全清醒,怔怔地看他:“你怎么了?”

狄知非眼圈红着,脸上笑着,胡乱擦了把她的脸。更多的血淌下来,越擦越脏,狄知非有些慌,又有些惭愧,喃喃地说道:“对不起,把你脸弄脏了。”

“没事,”沈青葙环视四周,认出了东宫的房舍,“我怎么会在这里?”

“齐云缙想要掳走你,被拦下了。”狄知非胡乱抓过一个垫子捂住肩膀,不让血再往她身上滴,“你别怕,齐云缙死了,你不会再有事了。”

死了?沈青葙脑中有片刻的空白,那种恶人,竟然也会死?

“太医马上就来给你诊脉,你要喝水吗?”狄知非起身走去倒水。

“我没事。”沈青葙看着他,“你别乱动了,你伤得很重,赶紧去包扎吧!”

“我没事。”狄知非拿着水杯,一手扶起她,又将水送到她嘴边。

她像是渴了,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睫毛垂下去,尖端又翘起来,看上去毛绒绒的,弄得他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痒。伤口还在疼着,狄知非却不想动,只恨不得让这一刻永久停留。

忽听她问道:“外面怎么样了?乱兵平定了吗,陛下呢?”

“还在扫尾,”狄知非道,“陛下吃了解药,还没醒。”

她喝完一口,停住了没有再喝,狄知非连忙又将水杯送近些,柔声道:“再喝点,你嗓子有点哑。”

却突然听见她带着迟疑的声音:“裴寂,怎么样了?”

狄知非眉心一动,一丝后知后觉的凉意泛上来,低声说道:“裴舍人方才拦截齐云缙,受伤昏迷,还没醒。”

怀中突然一空,沈青葙跳下床,急急问道:“他在哪里?”

狄知非一颗心彻底沉下去,笑容凝固住:“在太子那里。”

沈青葙迈步要走,忽地反应过来,回头看他:“你,也是因为齐云缙伤的?”

“没事,不要紧,”狄知非笑着,无限眷恋,“你去吧。”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裴寂的声音跟着响起:“青娘!”

沈青葙愣在原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脚底下似有千钧重量

回头,还是向前?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撒花花

关于这个结局,我是这样想的,青娘对裴寂有爱,但以前的事她还是过不去,对狄知非则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所以最终的选择,对我来说只能是这样……

接下来会写番外,前世和来生,前世虐,be,第三世爽文,he,各自是独立的故事,慢慢写完,争取圆满

下面是推预收时间,目前三个预收我都想写,可能先开女道士,不过,也不好说,总之你们可以都收了,相信我,都很好看!

1.被高冷女道士始乱终弃后:

天授元年,二圣临朝,妖异横生

东都洛阳接连横死八名女子,死状凄厉,不似人间所为。

二圣亲自下诏,恭请天下第一女道士,玄真观主纪长清出山镇妖。

纪长清惊才绝艳,更有一个令所有修道人羡慕的禀赋,

天生无法体会世间情爱,因而道心坚定。

但,没人知道她有个秘密,

三年前她曾身中情毒,与个陌生郎君春风一度,

枕席间郎君追问姓名,纪长清情毒已解,漠然离去。

三年后,纪长清出山镇妖,

在命案现场,撞见了当年被她始乱终弃的郎君,

刑部郎中,贺兰浑。

贺兰浑做纨绔时,以一己之力撑起天授朝纨绔界的半壁江山,

入刑部后,又以一己之力抢大案破大案,逼得刑部一帮咸鱼不得不努力变精英。

人人都知贺兰浑百无禁忌,唯独不近女色,

据说,是曾夜遇女妖,被榨干元阳,从此不能人事。

听说这个传言时,贺兰浑一砖头开了传谣那人的瓢,

紧跟着看见了传闻中榨干他元阳的“女妖”。

女妖不是妖,是捉妖的道士,

更是天下第一女道士,纪长清。

贺兰浑拎着砖头摸了摸下巴,

这下,可就有意思了。

2.首辅变成我的猫:

陆景瑶从穷丫头变成官小姐还不到半年,父亲的乌纱帽就被新任首辅林枫一撸到底。

刚刚养出富贵病,却突然没了富贵命,陆景瑶欲哭无泪。

更要命的是,新近还添了一张要吃饭的嘴,一只奶凶奶凶的小奶猫。

小奶猫挑吃挑喝,娇里娇气,富贵病似乎比她还严重。

然后她发现,这小奶猫似乎有来头,跟着它混,不但吃饱了饭,一不小心还发了财。

再然后她发现,这猫怎么越看越像林枫那个混蛋。

林枫一生辣手无情,出任首辅的第一把火,就把江夏官场烧了个灰飞烟灭。

在撸了一堆贪官的第二天,他变成了其中一个贪官家里的猫。

贪官穷得叮当响,身为他家的猫,每天只能啃红薯皮。

林枫:……

贪官似乎并不贪,而且他家的小姐,还真是好看。

“你带小皇孙走,”崔睦将孩子交给乳母,起身走到应琏身边,“殿下,我与你共进退!”

沈青葙心里怦怦跳着,定定神正要进去仙居殿,忽地看见远处人马浩荡,徐莳带着一大群人飞快地往这边走来,沈青葙本能地躲进假山背后藏起,透过缝隙看见徐莳越走越近,平日里天真含笑的脸上全是冷峻,到门前时冷冷吩咐道:“封锁仙居殿,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她带来的卫士迅速包围了周围,白衣黄甲,却是左卫,沈青葙瞬间想到支走所有将官的左卫将军葛彤,屏住呼吸,趁着灯火还没点亮,蹲着身倒退着挪出去,在躲开所有视线的刹那,撒腿往东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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