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页 > 短篇文学 > 潇洒的文官

第183章 冷血丈夫 2

  • 作者:mpluping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7-05 07:00:55
  • 字数:8012

俩人僵持着。

吴安分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走吧。

贾文明生气地说,你是护坡员,不安心看草场,瞎几吧跑啥?你咋就有这么大兴趣,那女人和你有屁关系!想知道啥,问我好了。

吴安分不敢和贾文明硬碰,又不甘心彻底投降,贾文明如此迅速地上门,足以说明他的重视与心虚。吴安分笑笑,柔软的话里夹了几根硬刺,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奇怪,张小花死了,好多人都怕提她。死人有啥可怕的?还能从土里钻出来咬一口?

吴安分带着醉态回到旅店,没把黄宝灌醉,倒把自己灌晕了。黄宝难对付啊,吴安分恨不得砸他几拳。

第二天,吴安分还睡着,村长就上门了,身后是阴着脸的贾文明。吴安分以为草场出了问题,忙问,逮住了?贾文明对村长说,你忙吧,我和老吴谈谈。吴安分听贾文明语气不对,做了挨训的准备。贾文明眯着小眼,使目光有了更坚硬的力度。吴安分有些心虚,他没完成贾文明交代的任务。

过了好久,贾文明声音空空地问,听说你调查黄宝女人的事?

吴安分吃了一惊,贾文明这么快就知道了?随即说,我随便问问。

鸭嘴是线人,专盯嫖娼。他不是盯小姐,小姐在豪华宾馆,他进不去,只盯那些三四十岁的妇女。她们专在车站拉客,要价也低,谈成就到附近小店开房。鸭嘴打个电话,公安迅速出击,便能现场抓获。公安按罚款的百分之二十给鸭嘴提成。下午鸭嘴举报了一下,已经领到手八百。本来鸭嘴准备回去了,又撞上一对野鸳鸯。鸭嘴咬着舌头说,今天太走运了。

若不是发现那对野鸳鸯,鸭嘴就把吴安分的酒顺手牵羊了。鸭嘴太得意了,说漏了嘴。吴安分没想到县城还有这号人,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他那么想让黄宝酒后吐真言都白费劲儿,他提个头儿,鸭嘴全吐了出来。鸭嘴说,咱俩有缘分,我教给你条经验,你领相好的过夜,就去住宾馆,可别心疼钱住这种小店,让公安查住,拿不出结婚证就算嫖,罚你没商量。吴安分说,这么厉害呀。鸭嘴说,那当然,我再交个实底,我举报的多是偷情的,就算他们不开房,在家,我知道一样报。

吴安分对鸭嘴厌恶到嗓子眼儿了。如果他知道吴安分和徐娥子的事,恐怕吴安分被罚得下辈子也翻不起身。吴安分在黄宝那儿窝了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泄呢。他一拳打过去,骂,滚,少烦老子!

吴安分趁机问,她怎么死的,说说……别一个人憋着。

黄宝呆滞地瞪着吴安分,那话就在嘴边了,吴安分伸手就能接住,可黄宝突地一拧脖子,我都说过了,你别再问我。

吴安分乞求,兄弟,你告诉我好不?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

黄宝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鸭嘴被吴安分打蒙,脖子起伏着,不知还有多少话想蹿出来。他说,你醉了吧?我是你的朋友。吴安分骂,谁他妈醉了,老子打的就是你,交你这号朋友,下辈子连条长虫都转不了。鸭嘴紧张地退到门口,我去派出所告你,逃了。

吴安分挥挥拳头,兀自笑了。这一闹,酒意全无。吴安分担心鸭嘴算后账,那家伙毕竟是线人,和公安套得上关系。于是退了房,连夜赶回。

黄宝问,你要怎样?他用愠怒掩饰着胆怯。

黄宝霍地站起来,别乱扯好不好?你没资格审问我。

吴安分呆了呆,脸上就现出寒气,我不信你敢走出这个门。黄宝,别把自个儿当回事,逼急了,有你难堪的。

对面床上的黑提包不见了,吴安分的半瓶酒也没了影儿。吴安分躺了躺,鸭嘴又贼兮兮地进来,从提包拿出半瓶酒,正是吴安分的。鸭嘴解释,他收拾东西不小心装进去的,发现就赶紧送回来,本来他已经退床,现在还得住一宿。吴安分说,半瓶酒还值得送?鸭嘴正了脸色,东西再小,不是自己的,也不能乱拿。

吴安分不想说话,可鸭嘴很饶舌,几乎问到吴安分三代以上的事。说一会儿,鸭嘴探出头听听,很神秘的样子。吴安分猜不出他干啥。过了约半个小时,外边传来嘈杂的声音。鸭嘴兴奋地说,又一对野鸳鸯撞枪上了。他拍拍吴安分,喊吴安分出去喝酒。吴安分说喝不动了。鸭嘴出去拎了颗羊头,说,你的酒,我的菜,咱俩就在这儿喝。难得一个陌生人如此热情,吴安分坐起来陪他。

贾文明说,这有啥奇怪的?说句难听的,摊在你身上,你愿意别人抓你的伤口?

吴安分说,那是。

贾文明说,那件事乡里已作了妥善处理,作为死者家属,黄宝没有任何异议。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你冒冒失失提起来,不是有别的用心吧?

吴安分检讨,我吃饱了撑的。

贾文明说,老吴,我是代表乡政府和你谈,你可别做傻事啊。已经是警告了。

吴安分保证,再不多嘴了。

169冷血丈夫

黄宝正给一位妇女称瓜子。黄宝剪去了长发,显得很精神,脸上是买卖人常有的那种虚浮的笑。你买点儿啥?认出是吴安分,突然间,他的目光跳了一下,笑意稀里哗啦洒到地上。

那位大鼻子妇女叫,你的秤准不准,一斤就这么点儿?

黄宝说,大姐,看你说的,少一两,我赔你一斤。

可黄宝的神色实在让人起疑,大鼻子妇女不甘地掂了掂。黄宝抓了一大把,大姐,算我送你的。妇女却忽然不买了,说没装钱。显然,她不信任黄宝了。

吴安分问,生意怎么样?

黄宝说,刚开,看不出来,买卖不好做,见谁都装孙子。黄宝已镇定下来,表情冷淡。吴安分还记得那天黄宝悲愤交加的样子,现在一点儿痕迹也没了。黄宝眼里的敌意不是仇视,吴安分虽是粗人,还是觉得出来,那是对吴安分的防范。黄宝肯定猜出吴安分不是无缘无故来的。

吴安分问黄宝没个坐的地方。黄宝拽把凳子丢给他。吴安分掏出烟给黄宝,黄宝摆摆手,掏出烟,自己点上。

吴安分说,我早就想来看看你。

黄宝无言。

吴安分说,那件事我很难过,一直想找你说说。今儿就是向你赔罪,你有火就发,哥这张脸由你糊,你就是撕下来卷了烟抽,我也不吭一声。

黄宝的手抖了抖,轻声说,过去的事别再提了,和你也没啥关系。

吴安分叹口气,干那个破差事,得罪了不少人,可我也得挣钱呀。别人养活一家,我不能连自个儿也养活不了。要是有你这么个摊子,谁还干它?

黄宝问,你骑摩托来的?显然,他不愿提及自己的果品店。

吴安分点点头,一年多少租金?

黄宝说,一万,借了点儿,自个儿贴了点儿,总卖苦力也不是办法。

黄宝藏得严严实实,一个洞也不想露给吴安分。吴安分憋不住了,黄宝得了八万块钱已不是秘密,还有什么藏头?于是径直问,乡里答应的钱还没到手?

黄宝顿了顿,缓缓地摇摇头。

吴安分说,去告他呀。

黄宝冷笑,告谁?

吴安分说,告乡政府,告贾文明,你一告,他们就乖乖给你钱了。

黄宝说,我不想惹这个麻烦。

吴安分说,张小花的死和他们有关。

黄宝纠正吴安分,她犯了心脏病。

吴安分说,不对吧,你到乡里的时候,张小花已经不行了,你怎么肯定她犯了心脏病?是贾文明告诉你的,还是独眼周告诉你的?张小花有心脏病吗?

黄宝噌地站起来,青着脸说,你什么意思?审问也轮不着你。

吴安分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弄清楚张小花怎么死的。

黄宝几乎吼了,你掂清了,她是我媳妇!

吴安分反而笑了,所以我才来问你,你看过张小花了,肯定知道她怎么死的。

黄宝问,你跑这么远,就为问这个?这和你有啥关系?你不要欺负人,捅人伤疤自个儿取乐。我知道你厉害,没人敢惹。这儿可不是滩北,我不怕你。

吴安分说,我没让你怕我,我只想知道真相。

黄宝说,她犯了心脏病,信不信由你。

吴安分说,你撒谎,你肯定撒谎了,你的眼睛都是蓝的。

黄宝怒道,你出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黄宝像个木头疙瘩,吴安分啃了半天,什么也没啃上。他不仅不肯说出张小花怎么死的,连那八万块钱也不肯承认。他不敢讲张小花的死因,他一定保证过。看得出,他得了钱,心里并不轻松。或者说,他本来轻松了,吴安分提起,他又压了块石头。黄宝的严加防范没让吴安分放弃,相反,越发揪紧了吴安分。那感觉是痛中夹着痒,痒中又掺着痛,极其难受。吴安分不信撬不开黄宝的嘴巴,他的嘴就是铁水浇铸的,也有漏缝儿的地方。

吴安分在一个小吃摊停下来,要了一盘猪头肉,四个羊蹄,一盘花生米,一碟辣椒,一瓶白酒。摊主乐坏了,颤着肥胖的红脸恭维,一瞧您就是条汉子。吴安分笑笑。和黄宝磨嘴皮子那阵儿,肚子就提抗议了。吴安分边吃边瞅着街上的行人。他很少到县城。他喜欢待在乡村。一个男人,尤其像他这样的光棍,有酒有女人就足够了。县城好是好,可在这儿,谁能认得他吴安分?行人的目光从吴安分脸上溜过,没有丝毫停顿,在他们眼里,吴安分和一块砖头、和油腻腻的桌子没什么区别。终于有一位中年妇女多看吴安分一眼,吴安分感激地冲她一笑。那妇女受了惊吓似的,突然加快步子,走过去了,又回了回头,表情已是相当厌恶了。吴安分的情绪顿时糟糕透了,觉得自己坐在这儿实在愚蠢。张小花已经死了,知道她的死因又有什么用?黄宝不愿提,黄老大不愿提,贾文明肯定更不愿提,他干吗要翻出来自找没趣?没人说吴安分的不是,吴安分犯不着折腾。这个时候,他应该躺在家里睡大觉,夜里找相好的痛快一番。他妈的,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吴安分抓起酒瓶子猛灌,决定喝完就回家。

摊主劝,兄弟,你骑摩托可不能这么喝酒。吴安分说我不会少给你钱。摊主说,兄弟,我是为你好,你非这么喝,我可报警了。吴安分迟疑,摊主趁机把酒瓶盖住,留着下次喝,我送你一碗面。兄弟,遇事想开些,瞧我,头天离婚,第二天就娶一个。只要别把自己搞垮,这年头要啥有啥。

鸭嘴酒量并不大,二两酒下肚,烧得耳朵都红了,话也越发多了。他问了吴安分一年挣多少钱,说不行啊老弟,你得想法子,这个社会遍地是钱,就看你会不会捡了。鸭嘴把自己的底儿亮出来,吴安分听出意思了。

黄宝冷冷道,我说的你不信,我编不出来。

吴安分想抓黄宝的手,黄宝缩回去了。吴安分问,贾文明不让你说?

阅读潇洒的文官最新章节 请关注热血小说网(www.oaksh.cn)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快捷键 enter) 下一章(快捷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