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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冷血丈夫 3

  • 作者:mpluping
  • 类型:短篇文学
  • 更新:07-05 07:00:55
  • 字数:8016

黄宝把凳子重重地搁在地上,粗声粗气地问,你究竟要怎样?

吴安分说,咱俩好歹一个村的,就算你现在是老板,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吧。

黄宝说,我没空儿。

吴安分说,不着急,你什么时候关门咱什么时候去。你晚上没约会吧?

黄宝说,你影响我做生意了。

吴安分说,哎哟,可别烫着。

黄宝和吴安分隔开距离,道,别绕弯子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吴安分笑笑,我想请你吃饭,今天晚上,怎样?

黄宝马上敏感地问,谁的钱来路不正当?

吴安分怕搞僵,打哈哈,那些贪污犯呀!贾乡长说前几天又判了个死刑,咱们没这资格。

黄宝问吴安分喝水不。

吴安分打断他,别他妈的啰嗦,算账!

摊主乐颠颠地说,我眼力不错,兄弟够汉子。

吴安分问附近有没有小店,摊主往巷子里一指,巴久家呢,随你挑。

吴安分脱口道,我要一个张小花,你搞得来?摊主怔了怔,张小花?是个女人吧?我搞不来张小花,但能搞来张小梅、刘小梅,这有什么区别?

吴安分说当然喝了,最好把你的茶叶给我泡点儿,别加金莲花,草场到处是那玩意儿。你说草场看得那么严,城里人从哪儿搞到的?

黄宝端杯的手抖了抖,水晃出来,手背顿时湿了。

黄宝的表情动了动,却不想就范,依然保持那个冰冷的姿势。一个行人在摊前停了停,黄宝赶紧迎上去。黄宝返回,径直进屋。吴安分发现黄宝的腿似乎有点儿瘸。

黄宝靠在门口,两手抱着一个钢化塑料杯。杯里泡着厚厚一层茶叶和金莲花。他盯着水杯,仿佛水底藏着鱼。吴安分咳嗽一声,黄宝抬起头,稍稍有些慌乱。吴安分说,我又来啦。黄宝静静地看着吴安分,慢慢将慌乱抹去,伸长腿,有意阻挡吴安分进去。

吴安分左右看看,忽然笑了,其实外面比屋里好,别看到处是人,可谁也不认识谁,和野摊没啥区别。

吴安分说,屁股上的泥点子还没揩干净,就一口一个生意,钱就这么当紧?

黄宝敌视地瞅着吴安分,这话该问你自己。

黄宝皱皱眉,干吗不在这儿说?

吴安分说,我住下了,咱哥俩好好聊聊。

黄宝无法摆脱吴安分,又不能彻底翻脸,鼻子几乎错位。吴安分清楚黄宝不好受,他恶意地想,谁让你把张小花忘掉了呢。吴安分固执地认为黄宝已经把张小花忘了,黄宝的眼里没有悲痛和哀伤,至少不是吴安分想象中的。

黄宝早早收了摊。旁边有个饭馆,黄宝不乐意去,而是选了车站对面的爆肚馆。黄宝的心思曲曲折折的。俩人面对面坐了,黄宝脸色活络了点儿,说这顿饭他做东。吴安分说不,这次是我提出来的,下次你来。黄宝眼里滑过一丝阴影,吴安分装没看见。

吴安分说咱俩还没喝过酒吧,今儿放开喝。黄宝喝酒绝不是吴安分的对手,吴安分想灌醉他。酒后吐真言,吴安分非得从他肚里掏点儿东西。吴安分说还是县城好啊,要啥有啥,不像三结巴酒馆,就点儿头蹄杂碎。不过,在三结巴那儿喝酒能听戏。黄宝问,什么戏?吴安分说,听三结巴和女人吵架啊。我在外边喝,他俩在里面吵。三结巴女人也有点儿结巴,那次最好玩,三结巴女人骂三结巴,脑袋像……裤……裤……怎么也骂不出裤裆。三结巴急了,回骂,你才是……裤……裤……三结巴比女人反应快,拍着腿说,这儿!这儿!

黄宝笑了,但依然保持警惕,一再强调自己喝不了酒,每次只抿一小口。吴安分两瓶啤酒光了,黄宝仅喝下小半瓶。吴安分说,这么不给面子?黄宝愁眉苦脸地说,我喝酒跟喝毒药差不多,实在咽不下去。吴安分说,哪有爷们儿喝不了酒的?来,我帮你。抓起酒杯端到黄宝嘴边,几乎是灌了。黄宝往旁边一拨,酒杯摔在地上。

黄宝恼火地说,你怎么灌我?

吴安分的喉结动了动,挤出点儿笑,我脾气急。

服务员换了个新酒杯。吴安分说,你不想喝算了。

黄宝放缓语气,你也少喝点儿。

吴安分问,这么长的夜,你怎么打发?一个人的日子难过啊。

黄宝目光迷离,扑闪着阵阵雾气。

吴安分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不好过。这么多年的夫妻,最后一面也没见上,放在谁头上也受不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她怎么就……唉!

黄宝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吴安分趁机问,她怎么死的,说说……别一个人憋着。

黄宝呆滞地瞪着吴安分,那话就在嘴边了,吴安分伸手就能接住,可黄宝突地一拧脖子,我都说过了,你别再问我。

吴安分乞求,兄弟,你告诉我好不?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

黄宝冷冷道,我说的你不信,我编不出来。

吴安分想抓黄宝的手,黄宝缩回去了。吴安分问,贾文明不让你说?

黄宝霍地站起来,别乱扯好不好?你没资格审问我。

吴安分呆了呆,脸上就现出寒气,我不信你敢走出这个门。黄宝,别把自个儿当回事,逼急了,有你难堪的。

黄宝问,你要怎样?他用愠怒掩饰着胆怯。

俩人僵持着。

吴安分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走吧。

吴安分带着醉态回到旅店,没把黄宝灌醉,倒把自己灌晕了。黄宝难对付啊,吴安分恨不得砸他几拳。

对面床上的黑提包不见了,吴安分的半瓶酒也没了影儿。吴安分躺了躺,鸭嘴又贼兮兮地进来,从提包拿出半瓶酒,正是吴安分的。鸭嘴解释,他收拾东西不小心装进去的,发现就赶紧送回来,本来他已经退床,现在还得住一宿。吴安分说,半瓶酒还值得送?鸭嘴正了脸色,东西再小,不是自己的,也不能乱拿。

吴安分不想说话,可鸭嘴很饶舌,几乎问到吴安分三代以上的事。说一会儿,鸭嘴探出头听听,很神秘的样子。吴安分猜不出他干啥。过了约半个小时,外边传来嘈杂的声音。鸭嘴兴奋地说,又一对野鸳鸯撞枪上了。他拍拍吴安分,喊吴安分出去喝酒。吴安分说喝不动了。鸭嘴出去拎了颗羊头,说,你的酒,我的菜,咱俩就在这儿喝。难得一个陌生人如此热情,吴安分坐起来陪他。

鸭嘴酒量并不大,二两酒下肚,烧得耳朵都红了,话也越发多了。他问了吴安分一年挣多少钱,说不行啊老弟,你得想法子,这个社会遍地是钱,就看你会不会捡了。鸭嘴把自己的底儿亮出来,吴安分听出意思了。

鸭嘴是线人,专盯嫖娼。他不是盯小姐,小姐在豪华宾馆,他进不去,只盯那些三四十岁的妇女。她们专在车站拉客,要价也低,谈成就到附近小店开房。鸭嘴打个电话,公安迅速出击,便能现场抓获。公安按罚款的百分之二十给鸭嘴提成。下午鸭嘴举报了一下,已经领到手八百。本来鸭嘴准备回去了,又撞上一对野鸳鸯。鸭嘴咬着舌头说,今天太走运了。

若不是发现那对野鸳鸯,鸭嘴就把吴安分的酒顺手牵羊了。鸭嘴太得意了,说漏了嘴。吴安分没想到县城还有这号人,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他那么想让黄宝酒后吐真言都白费劲儿,他提个头儿,鸭嘴全吐了出来。鸭嘴说,咱俩有缘分,我教给你条经验,你领相好的过夜,就去住宾馆,可别心疼钱住这种小店,让公安查住,拿不出结婚证就算嫖,罚你没商量。吴安分说,这么厉害呀。鸭嘴说,那当然,我再交个实底,我举报的多是偷情的,就算他们不开房,在家,我知道一样报。

吴安分对鸭嘴厌恶到嗓子眼儿了。如果他知道吴安分和徐娥子的事,恐怕吴安分被罚得下辈子也翻不起身。吴安分在黄宝那儿窝了一肚子火,正没地方发泄呢。他一拳打过去,骂,滚,少烦老子!

鸭嘴被吴安分打蒙,脖子起伏着,不知还有多少话想蹿出来。他说,你醉了吧?我是你的朋友。吴安分骂,谁他妈醉了,老子打的就是你,交你这号朋友,下辈子连条长虫都转不了。鸭嘴紧张地退到门口,我去派出所告你,逃了。

吴安分挥挥拳头,兀自笑了。这一闹,酒意全无。吴安分担心鸭嘴算后账,那家伙毕竟是线人,和公安套得上关系。于是退了房,连夜赶回。

第二天,吴安分还睡着,村长就上门了,身后是阴着脸的贾文明。吴安分以为草场出了问题,忙问,逮住了?贾文明对村长说,你忙吧,我和老吴谈谈。吴安分听贾文明语气不对,做了挨训的准备。贾文明眯着小眼,使目光有了更坚硬的力度。吴安分有些心虚,他没完成贾文明交代的任务。

过了好久,贾文明声音空空地问,听说你调查黄宝女人的事?

吴安分吃了一惊,贾文明这么快就知道了?随即说,我随便问问。

贾文明生气地说,你是护坡员,不安心看草场,瞎几吧跑啥?你咋就有这么大兴趣,那女人和你有屁关系!想知道啥,问我好了。

吴安分不敢和贾文明硬碰,又不甘心彻底投降,贾文明如此迅速地上门,足以说明他的重视与心虚。吴安分笑笑,柔软的话里夹了几根硬刺,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奇怪,张小花死了,好多人都怕提她。死人有啥可怕的?还能从土里钻出来咬一口?

贾文明说,这有啥奇怪的?说句难听的,摊在你身上,你愿意别人抓你的伤口?

吴安分说,那是。

贾文明说,那件事乡里已作了妥善处理,作为死者家属,黄宝没有任何异议。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你冒冒失失提起来,不是有别的用心吧?

吴安分检讨,我吃饱了撑的。

贾文明说,老吴,我是代表乡政府和你谈,你可别做傻事啊。已经是警告了。

吴安分保证,再不多嘴了。

吴安分说,我的钱来路正当。

吴安分把那半瓶酒揣进怀里,找了个旅店住下。不能这么回去,还得找黄宝。摊主劝吴安分得想开,吴安分反想不开了。一个鲜活的人瞬间就没了,他怎么想得开?事情是过去了,也没人责罚吴安分,就算有人提起,吴安分也能推得干干净净,正因为这样,吴安分就更为不安。张小花的死毕竟和他有关系,他为什么不能知道真相?他一定要弄清楚。

吴安分睡了一会儿,被吵闹声惊醒。坐起来,看见对面床上躺着个破提包,想必是他睡觉时又住进一个。吴安分正要出去,一个男人神色诡秘地探进头,问吴安分醒了,可惜把好戏误了。男人的嘴唇又宽又扁,似乎和鸭子有血缘关系。吴安分一头雾水。鸭嘴问吴安分是不是要出去,咬在吴安分屁股后面说他暂时歇歇脚,不打算住。吴安分没理他,这家伙肯定吃错药了,他住不住与吴安分有什么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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