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山脚。

“师弟们，昨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师尊逝世了。”洛辰声音沉稳地让顾伴有些吃惊。

“哎，这可说不定，你们看看，师尊身亡，大师兄却毫发无损，甚至他旁边那人也安然无恙……”

“但是他可是大师兄啊。”

“师尊，一路走好——”所有人都齐刷刷跪了下来，所有人都猜得到洛辰接下来要说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惊。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是啊是啊，大师兄怎么会跟凶手有牵连呢？”

“师弟有何事？”洛辰佯装淡定地问着那位举着手的截偶师。

“弟子有一事不明，昨日您告诉我们这事时说师傅是死于一个神秘人之手，您为何不去将那人追捕回来为师尊报仇？”那人朗声说道。

“是啊——我们要为师尊报仇！”

这个消息在洛辰回来之后立刻传遍了整个汝南山。

本来对于楼童这样的师尊级人物，洛辰是可以再拖几天的，他几日不出现也是正常的，更不会有徒弟没眼力见儿的冒冒失失去猜师尊是否死了，没这个脑子更没这个胆子。哪怕是说师尊出去云游了也可以，这样更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但是洛辰全部否认了这些方案，第一时间用灵力扩声，将事情传给了下面的人。汝南山没有丧钟，估计楼童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死了，而且还是死在同族的人手中。

楼童死了。

“待事情安定下来，我自会去追查那凶手。”洛辰沉声道。

“那为何那黑衣人只杀师尊却不曾对您和您身边那人动手？”来者又问道，“还是说——你们和他是一伙的？！”

没有悼词，没有祠堂，没有墓地。楼童尸骨未定，他还是希望所有的一切稳稳妥妥地定下来，不要出现纰漏。

弟子们自然是悲伤的，并没有顾思年所猜想的那些夺位之举，个个都跪了下来，叩拜祭奠，有的也迅速换上了白色的素衣，以示哀伤。

“恭送师尊。”洛辰敲着钟，也缓缓跪了下来，“这是最后一次恭送师尊了。”

“师尊已走，门派仍在，我作为大弟子，自然是难推此任，于今日起接管族长一职——尔等可有异议？”洛辰问道。他其实是心虚的，终究还是怕夺位一事真让顾思年说中，却觉得，这些都是师傅收留回来的弃子，怎么说都应当是不该有这这种心思的，更何况头七未过，应该也不会有人出来闹事，而七日一过，洛辰也应该已经将事务都接管过来了——这也是他急于这么快将事情通禀出去的原因。

“全凭大师兄做主——”又是一阵齐声。

“谁知道他那大师兄的位置怎么来的。”

……

听着低下叽叽喳喳的声音，洛辰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最初那人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道：“大师兄，我这人嘴快，您别介意啊，我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最近听了点风言风语，想来当众问问您。”

“说。”洛辰渐渐失了耐心。

“听说——您旁边那位所谓的您的发小……是个木偶人？”

洛辰的目光一下子犀利了起来，往顾伴那一看，他也皱起了眉。

见洛辰的目光凶恶了起来，来人立刻唯唯诺诺地说：“哎呦——师兄息怒，师兄息怒啊，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您别记在心上，我这人就是直……”

“闭嘴!”可惜这句话立刻就被淹没在底下那更加喧闹的讨论声里了。

“木偶人？不能吧，我们这可是截偶族，木偶人来这是不要命了么？”

“是啊是啊，我们都没有嗅到木料香。”

“那可不一定，我可听说了，有些木偶可以故意盖去身上的香味呢!”

“那多麻烦啊。”

“为了打入我们内部，麻烦一点算什么？”

“我们不去找他们木偶的麻烦，他们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

“够了！”洛辰这次没有随意地喊，而是用灵力将自己的声音扩大了数倍，听起来还是有威慑力的，可惜就是没威慑到某人。

“大师兄，嗓子大可不够，请您来把这个谣给辟了吧，否则……”那人啧了一声，摊手看了看所有师弟师妹，“难以服众啊。”

洛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张张嘴，有些气恼。

“我不是。”顾伴睁着眼说瞎话。

洛辰脸上没什么异样，点了点头，却还是偷偷看了看顾伴，发现这人竟然一脸的云淡风轻安之若素，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顾伴的声音：“你以为我大师兄设的障眼法是那么容易被看穿的？”

“那不如请这位兄台去河中一试？”恼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你让人家去河里？”洛辰也终于爆发了。他的随身木偶，只有他……还有顾思年……再加个木年吧，能欺负！

“修士春天躺个水怎么了？”那人又道。

“你——”

“这位小兄弟，你真是截偶族的？”顾伴眯了眯眼。

“是啊——你别岔开话题，这水，你过还是不过!”

“过，自然是要过的，不过你可记好了，你若是不是截偶族的，那我猜，大概真正的木偶人就是你了，谁都知道这世间的木偶族分为两家，一家是顾木族，一家是沙国族，这时候能够活跃在这里的，只有顾木族了，你这样咄咄相逼我，岂非就是他家的？”顾伴笑了笑，看起来却没什么好意，“不过这河水实在是冷了些，我若用了灵力护体怕是又要被你们说做是作弊——不如这样，你们准备一池热水，或者咱们寻个温泉，在那试如何？”

那人本想说“哪那么麻烦”，可洛辰显然是已经恼了，若是再逆着这来历不明的人，怕是洛辰会直接压下来，想了想，道：“山顶有个温泉……”

“行，就去那。”

洛辰却道：“谁都知山顶是师尊的住处，此时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你们还想扰了他清净不成？！”

顾伴想了想，拍了拍洛辰的肩，道：“无妨，就你，我，还有那个不信邪的小子去，他若有什么恶意，就地杀了便是。”

最后一句话顾伴特意放大了放重了讲，威胁之意呼之欲出。

“不成！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中途就把我杀了掩盖这小子的真面目！”那人事还真多。

“你是娘们吗？磨磨唧唧的!”顾伴一个眼神递了过去，“那就再抓一个，你！”顾伴随手一指，将那人从队伍中拉了出来。

洛辰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师尊没有看错——等等，那只伸出来的手？

洛辰只能自己用灵力幻化了大钟，亲手敲响了它。

钟声浑厚悠长，一声一声，如泣如诉，庄严而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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