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卿开口的语气用词没有提及咱们处罚赵云，只是问如何看待这件事。

“还怎么看？我亲眼看到的一切，真真是丟死人了。我就不该听你俩的话来这儿。”柳杲卿一听，立刻火冒三丈。

因为柳北的心思长辈们全都知道的。

可是现在赵云出事了，柳北再提选拔，难道她也因为赵云逛妓院而变心了吗？“玉儿，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柳真卿提醒着问。

柳杲卿生气是必然的，他的意思是：你俩让我过来挑选未来的女婿，我巴巴地来了，你们就给我看这个？

“我是来告诉叔伯和阿爷一件事：咱们皓月书院明日的考试选拔，还会照常举行吗？”柳北突然问道。

“呃？”柳氏三兄弟一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柳北提这件事的用意。

按理说，这一次的选拔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柳北选婿，当然也不能说凡是选中的学子都是柳北的女婿，可是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就是赵云。

“依我看，这样的学子就是一个祸害，他就是白粥锅里的一颗老鼠屎，趁早撵了去。”柳杲卿气呼呼地说。

柳真卿平静地看了柳杲卿一眼，啥也没说。

其实柳真卿现在的心里也是徘徊不定的，柳杲卿是他亲自写信喊来的，要是不处理赵云吧，他估计自己和这位堂兄的关系算是有间隙了；可是如果处理了赵云，柳真卿又觉得有些舍不得。

几位先生这么一说，大多数的先生也都跟着打起了哈哈。从花厅里的气氛来看，其实多数先生还是维护赵云的，毕竟赵云进了书院之后，办的好事多于坏事。

谁没有料到，赵云在书院里的人气居然有这么高。

花厅外面的争吵，一直不断地传入到了书房。

！

就在柳真卿感到两难的时候，书房的大门‘啪’地一下被人打开了，柳氏三兄弟定眼一看，只见柳北闯了进来。

“玉儿，你怎么来了？”柳氏三兄弟全都诧异地看着柳北。

“两位大兄，你们对这件事咱们看？”柳真卿开口了。

而柳杲卿明显是生气的，他的脸色铁青，虽然没有发飙，但是基本已经到了难看得边缘，要不是柳真卿没说话，他估计早起身走了。

柳曜卿好一些，但是表情有些激动，像是有话跃跃欲试，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其实赵云这个小子平时挺好的…”柳曜卿还试图替赵云辩解。

“好？好到花月楼去了？”柳杲卿立刻怼了过来说：“我对此子的人品是持怀疑态度的。”

“变了好，变了好。找个靠谱的年轻才俊妥当。”柳杲卿也以为自己的女儿改变主意了。

“玉儿，你要三思…”柳曜卿劝解。

“玉儿想问长辈们一句：今日之事，你们是否一定要给出一个结论？”柳北又说。

“难道不应该处置吗？”柳真卿反问。

“玉儿觉得三位长辈都把事情想岔了。皓月书院以教书育人为先，选拔学子进甲号院比一切事情都更重要。”柳北严肃认真地说。

“…”柳北这一句话，把柳氏三兄弟说的很汗柳。

他们在这儿讨论来讨论去，其实讨论的还是赵云该不该参加选拔，因为如果赵云被处罚了，那么就没有选拔的资格了。

那么赵云逛妓院这件事，跟赵云的才华相关吗？不相干。

这时候再看柳杲卿，他早已经没有了火儿了，而柳曜卿也在沉思当中。

“我居然会被别人误导。”柳真卿猛然惊醒。

当柳真卿以一种威严的姿态走出文昌阁，不管是书院里的先生还是学子，全都被压制住了情绪，现场立刻鸦雀无声。

从这一点看，柳真卿在书院里的个人威望是无可替代的，柳杲卿和柳曜卿二人比不了。

柳真卿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眼神中透露出那种慑人心肺的眼力，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卢杞，停留了两三个呼吸。

卢杞感到心里一颤，有点慌乱。

“明天的选拔试照常举行，其他的事情等到选拔结束之后再处理。”柳真卿大声地说。

“…”然后，现场一下子定住了一样。

没有人提出异议，就连封绍也没说话。

卢杞还想做点什么，但是就在他刚准备开口的一刹那，柳真卿杀人似的眼神又射了过来，卢杞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的身子藏在了人群后面。

以儒学为主的书院，一般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先贤祠。

这里供奉的是孔圣、孟圣等儒家先圣。柳氏一门的先祖是孔子的七十二贤之首的柳回，号称孔门十哲之一，自然也被皓月书院供奉在里面。

就在先贤祠门口的院子里，整齐地站立着几十名学子，他们就是今日要参加选拔的人才。

赵云找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里站着，就是害怕被别人认出来，毕竟前一天的事让他太出名了。可是就算这样，赵云还是被郑珣瑜给认了出来。

“喂，你小子不够意思啊，下次再去花月楼，记得叫上我，我请客。”郑珣瑜坏笑着说。

郑珣瑜是一个胖子，但是每一次在人群之中，他总能把自己藏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做着永远不出头的形象。

赵云觉得今天自己已经很会藏了，但是郑珣瑜还是给了他出乎意料的意外。

“我没嫖。”赵云说。

“得了吧！你都进了花月楼了，还说自己没嫖，谁信？”郑珣瑜白了赵云一眼说：“你现在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让他们去猜。”

“为什么？”赵云不解地问。

“因为有人就等着你发声呢。”郑珣瑜说：“你现在是裤裆里涂上了黄泥巴，不是屎它也是屎，你解释不清。”

赵云听了一愣，他发现这个郑胖子是真聪明，好像整个皓月书院就没有郑珣瑜不懂得事。

“那你知道今天要考什么吗？”赵云突然问。

郑珣瑜看了一眼赵云说：“这我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人提前打听过考题的，想必是准备了小抄。“郑珣瑜说这句话的功夫，还把头向前面看了看，那是卢杞所站位置的方向。

参加选拔的学子有几十人，其中进士院的学霸陆贽和齐映都在列，连丙号院的沈既济也在。至于明书院的卢杞，当然也在；只不过这一次他身边少了一个关播，只留下了于颀。

卢杞胸有成竹地站在第一排的正中央的位置，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右手略微探入了袖口里，摸了摸有些硬硬的纸张，心中这才安定一些。

“…”柳曜卿的脸色被怼得青一阵红一阵的。

而书房里，柳氏三兄弟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字不落地把门外的辩论听了一个真真切切。

柳真卿久久地看着柳杲卿和柳曜卿，脸上带着一种沉思的表情，不知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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