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样平静，伊立地就知道还是伊无暇多虑了。她的女儿远比他们想象的都要聪明，即便是有鸿鹄世家的如墨保驾护航，从低阶大陆来到山海界，其中的艰险也并非常人可以达到。

慕辛夷原本就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既然伊立地提了，她巴不得再多听一些。

“可见它成为我们的圣能，便是天意。”慕辛夷打断了他的话，直直的看向伊立地。她用的是“我们”，这说明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涟山的一份子。

伊立地笑而不语，像是在看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

“我听表哥说，现在整个涟山拥有传承的只有您了，可这是为什么？”这就是慕辛夷疑惑的地方，其他几个世家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几乎一代都会出现一两个，唯独鹓鶵世家。难道就没人怀疑其中的原因吗？

“外祖父为何觉得这业火是偷来的，若是它原本就属于我们呢？”慕辛夷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却清楚的传进了伊立地的耳朵里。

伊立地不以为然，这声音里他听出了一丝傲然，觉得慕辛夷还是有些年轻气盛。

“越是能力到达了我这种程度，就越是发现天道的遥不可及，这份圣能一度让我们跨越族内血脉的差异，成为可以与朱雀世家相抗衡的存在——”

慕辛夷微微张开嘴巴，这个消息着实令人震惊，想必整个山海界都没几人知道吧。

她本是将这件事情当成旁人的故事来听的，但转而一想，这样说来的话，她的三个圣能之一也是偷来的了。

偷？这个字眼可不大好听，慕辛夷眼神微冷。

慕辛夷和毫不避讳，点了点头，直言道，“嗯。”

伊立地诧异，忽而笑道，“你倒是跟你娘亲一个样。”

嗯？这是要跟她聊上一辈的事儿吗？正要洗耳恭听，伊立地话锋一转，截断了她的思路，说，“你知道为何是你留下，而不是你哥哥吗？”

“怎么，舍不得你娘亲？”一道年迈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辛夷回头，伊立地正站在那里顺着她眼睛的方向，向飞舟望去。

她发现现在只要是有关于天道的事情，她就有些不屑和微微的恨意，这种来自于神魂深处的异样慕辛夷并不排斥，反而有想把它放大的想法。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狗。”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响起，拉回了伊立地的思绪。

先前她从伊子砚的嘴里得知鹓鶵世家的圣能是青荷业火，所以再次听到时，慕辛夷并不惊讶。

伊立地摇摇头，他负手而立，几番思索过后，还是决定把事实说出来。

“因为你继承了鹓鶵世家的圣能，青荷业火。”

伊立地闻言神情落寞，终于看见了几分暮年老人的垂暮之态，浑浊的眼睛看向天边，似乎在跟什么人忏悔。

“因为我们只是天道的偷窃者，现在这个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正被他收走，并且还有可能在未来用青荷业火给予我们应有的惩罚。”

“我知道外祖父觉得我说的话很荒谬，可能您不知道，据我所了解的一种说法可以证明，唯有相互制衡，势均力敌的两个群体才可以不断壮大。”

这个说法到时头一次听说，伊立地来了兴致，听她接着说下去。

这无非就是慕辛夷从前拿出来讲过的进化论，弱肉强食，能者居之，这是社会进化。

可山海界里的人都是异兽化形而来，从另一方面说，就是自然，是动物进化。

慕辛夷把她在地球上知道的一些例子拿出来，与山海界现在的情形相融合，说给伊立地听。

“我听闻现在陛下正为子民种族减少而发愁，而当初暴乱的异兽也是因为族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消逝，没有新生命诞生而感到不安才如此。那么，请问祖父知道这是为何，为何他们的族群数量会慢慢减少？”

慕辛夷眼中放着精光，锐利的看着伊立地，后者一改眼中的兴趣，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只是在心里暗自诽腹，怎么开始提问起来了，还好他有认真听。

思索了一会儿，伊立地试探的回答，“是因为灵气不足，无法孕育后代？”

“灵气够不够这我不知道。”慕辛夷理直气壮的回答，气得伊立地吹胡子瞪眼，这好歹也是他苦思冥想得出来的。

“也许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适应山海的环境。”

“嘿你这丫头，越说越离谱。”这次轮到伊立地打断她了，他反驳道，“山海界的异兽寿命动辄上万年，这万万年时间还不够他们适应的？”

慕辛夷为了他能听懂，特地将进化改成了适应，可依旧行不通。进化是一代一代的时间改变而来的，过程潜移默化，效果宛若天成，其中的奥妙，直叫人赞叹自然的鬼斧神工。

慕辛夷十分老成的摇摇头，看着伊立地一副不争气的样子，这让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说来奇怪，他在涟山待了近万年，什么风雨没见过，竟然在一个丫头面前心虚。这怎么行，他以后可以要教她术法的，算是半个师父，不立威怎么能行？

“好好好，你来说，外祖父听着。”伊立地直接从储物器中取了两张椅子，放在地上示意她坐，一副她不说清楚就不绝不罢休的样子。

慕辛夷还怕他会直接不理人呢，毕竟自己的年岁放到伊立地面前不过是孩童般大小，之所以能够那么有底气的跟他说这些，不过是自己占了曾经在地球生活过的先机罢了。

“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山海界的异兽应该是没有来历的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伊立地脑子一片空白，重新愣住，这谁会没事总想着这些啊！就连凤凰世家的人最开始也不过是没开过灵智的普通异兽而已，再后来也仅仅只是知道修炼。

探寻来历，想族群减少的原因？那不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无聊吗？

就光是想出异兽没有足够灵力孕育后代，都是自己的实力接近顶峰遇到瓶颈琢磨出来的。

伊立地顿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样说的话岂不就是承认自己是吃饱了没事干，闲得无聊了？

他的声音带着有一丝自嘲，用他们偷来的东西惩罚他们自己，得到的还有嘲讽和屈辱。

“不是说让我学自保的本领吗？”

难道不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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