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妮现在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

杰森先前不太愿意让她和外界有过多联系，从没主动提供过电子产品，但他也没限制兰妮去用那些东西。在今天兰妮顺利出门后，杰森应该不在乎这些了，所以她的要求大概率会被应允。

到现在她还没忘记游戏的攻略任务，毕竟对于一个恋爱游戏来说，刷好感度和达成结局才是最主要的。

兰妮分析道：“男人都是这样，或许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只要抓住他心里的那一点破绽，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那段和蝙蝠侠的过往就是杰森的弱点。”

“他会的。”系统说。

黑发蓝眼的姑娘开了个玩笑：“作为女主角，我都有点嫉妒你的好人缘了。杰森误以为我是你，现在我想要突破这层替身关系实在是太难了，你故意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系统并不觉得蝙蝠侠有好人缘，他也不觉得兰妮被错认成布鲁斯·韦恩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这个身份能解她的燃眉之急。

“不过杰森很缺乏安全感，他甚至认为蝙蝠侠出门了就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兰妮若有所思。

兰妮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他一天都没睡觉，就坐在这里看监控？”

系统：“……”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竟然下意识认为这个找工作的任务是在要求兰妮扮演蝙蝠侠。

不过从字面意思上看，任务内容的确是在暗示兰妮成为一名夜间行动的义警，不一定是蝙蝠侠，但这对一个普通姑娘来说也够呛。

他们需要做更多的测试来验证这个猜想。

系统不得不正视兰妮进行中的任务。

他以为兰妮厌恶这种密不透风的监视，说实话应该没有正常人会喜欢，这意味着你哪怕上个厕所都能被人听到水声。

系统正想解释两句，兰妮却自顾自地得出了另外结论：“B，杰森真的很关心你。”

“如果他愿意给我电脑的话。”

系统看了看任务时限，倒计时还有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明天晚上之前兰妮必须找到一份“夜间工作”，不然就会有任务失败的惩罚。

“明天向杰森要一台电脑。”系统说，“我们先试试在网络上找一份可以在家办公的工作。”

“是的。”兰妮和系统达成了共识。

兰妮回到客厅，坐下前先摸了一把沙发。

系统：“……”

确实如此，但这话听起来有些冒犯，像是随时准备用感情作利刃去刺伤谁似的，哪怕兰妮没有这个意思。

“你们当时一定吵得很凶。”兰妮忽然说。

系统并不想说那些。

他们的家庭关系太复杂了，没有经历过那些事，兰妮始终算是一个外人，她没办法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感情纠葛永远是最扰人的，系统不想让兰妮也参与进来……虽说因为这个游戏的缘故，兰妮现在已经在他们之间插上一脚了，希望杰森知道真相之后不会因为这个羞愤到追杀他和兰妮。

兰妮打开了电视，随便选了一个本地新闻频道。

在失去了通讯设备的这段时间，她越来越喜欢看这个了，新闻可以帮助她了解一些事，虽说有些内容不那么靠谱。

哥谭本地最近的大新闻无非就是黑帮械斗和民众游/行，但内容涉及敏感问题，媒体不会总是报道这些容易惹祸上身的事。因此他们又开始老调重弹，追踪起哥谭名流们的私生活来，花边新闻总比那些深沉的话题更能愉悦身心。

兰妮看着电视屏幕上主持人调侃相貌英俊的哥谭宝贝，一边和系统讨论：“要不是布鲁斯·韦恩还在夏威夷和十几个辣妹晒日光浴，我都要怀疑他就是蝙蝠侠了。”

系统：“……”

“当然，我没有探究你真实身份的意思，B。”兰妮诚恳地对系统说。

要不是替身和假新闻，你已经猜中了。

蝙蝠侠本人心想。

“我指的是布鲁斯·韦恩各方面条件都比较符合，他有足够的资金和技术支撑超级英雄的活动，而且你的几任搭档似乎都是他的养子……”兰妮微微一顿，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嗯？杰森是吗？我找迪克·格雷森资料的时候没有注意他的养兄弟都有谁。好吧，不管杰森，至少其他三个都是。”

自从和兰妮绑定，系统发现兰妮在心理学方面的天赋后就没想过要特意隐瞒身份。规则限定他没办法告知相关内容，本人又不是会主动坦白的性格，所以暂且无视了这回事，让兰妮自己探索。

不过毕竟系统要辅助兰妮，兰妮的攻略对象又是罗宾们，他被认出真实身份是迟早的事。

但……

兰妮：“B，你和布鲁斯·韦恩是情侣吗？”

系统：“…………”

兰妮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不奇怪。

布鲁斯·韦恩的养子是蝙蝠侠的搭档，且布鲁斯·韦恩有能力提供技术和资金援助蝙蝠侠，他身边的人、或者说韦恩本人一受到威胁，蝙蝠侠就会立即出现，他们之间甚至还有媒体记录的互动语录、同框影像。

系统冷静地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认为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

“呃……”兰妮迟疑了一下，“虽然我的确认为布鲁斯·韦恩嫌疑很大，但这不太符合逻辑。”

“你指的是？”

“有钱有特权的白人，到处揍人的那种。”兰妮言简意赅，“如果蝙蝠侠真的是布鲁斯·韦恩，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她没有说哪里糟糕，因为她知道系统就是蝙蝠侠，哪怕他和兰妮对话的时候总是冷静剖析自己，像是评论完全不相干的人。

当着蝙蝠侠本人的面说坏话，兰妮觉得很尴尬。

哥谭是一座富饶的城市，资本主义扎根在这里，名流们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一如曼哈顿。但哥谭同样有贫民住的小牌楼，有藏污纳垢的犯罪巷。

社会顶端名流和底层人士有一段很大的差距，教育、金钱、势力，一丁点都挨不上。

阶级矛盾，种族歧视，这些问题都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把哥谭的混乱归结于社会制度的缺陷，那布鲁斯·韦恩这样天生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白人资本家恐怕是造成混乱的罪魁祸首。

当然，兰妮不会因为他能赚钱就仇富。

她只是在想，如果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那他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打击犯罪？出于兴趣爱好，又或者说满足某种渴望，弥补什么？

他是英雄，他在尽力做好事，他的理念也是正义的，但这些都掩盖不了他违反法律的事实。

总之，很糟糕。

系统那句反问有承认身份的嫌疑，但兰妮还是觉得布鲁斯·韦恩不可能是蝙蝠侠，她也不太想把这两个形象串在一起，倒宁可相信他们是一对。

“如果韦恩先生真有那个改变哥谭的愿望，他就应该动用资本力量去参政，不要求他能够改变美国政治制度，因为他本身就是资本家。不过，哪怕在哥谭推动禁枪令和死刑法案，都比义警们冒着生命危险在哥谭奋战要强。”兰妮缓缓说道。

系统：“……”

他当然试过兰妮提出的方式，不过不是他来参政，而是资助别人来做这个光明骑士。

结果呢？

被寄予厚望的哈维·丹特没有熬过去，他被小丑变成了双面人。这件事的确给了布鲁斯很大的打击，正义的法官下场令人心寒，更是让他失去了一个朋友。

这种方式行得通，但需要更多人为之努力。

毕竟变革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实现的，必定面临着流血，而现在这个时代下的美国不会允许自己的土地上发生这样的变动。

更何况人民需要“自由”，在哥谭施行禁枪令，不用等政客来通过法案，也不用看黑帮的反应，光是普通市民都不会赞成。

至于恢复死刑？

政党的腐败导致罪犯只要有钱和人脉就能逃过死刑判决，那些罪大恶极的罪犯们根本无法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且像小丑那样的精神病不包含在死刑适用范围内，总会有人权组织出来抗议，精神病只能被关进阿卡姆精神病院。

想用这种方式制裁罪犯，不如让警察对小丑拔枪，来个一劳永逸的人身防卫反击更快捷。

可想改变哥谭没那么简单，这不是杀不杀一个小丑的问题，小丑死了，还会有下一个精神病。这有关于更深层次的、如同老树根一般纠缠不清的东西。

兰妮并不是专业的，她也不觉得自己来了两天就能说自己摸透哥谭的情况了，所以她很快补充道：“这些事你们比我更懂，我在说一个不切实际的设想，不必放在心上。”

“你在思考如何从根本上做出改变，哥谭很少有人这么想，大多数人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系统说。

“我没想那么多，这不是我该操心的事。”兰妮耸了耸肩，“如果我能解决这个社会问题，我可能会是除了华盛顿以外最伟大的领导人，因为我把美国带向了苏联描绘过的完美世界，赞美伟大的共产主义。”

她漫不经心地拿着遥控器换台，声音却变得严肃了一些：“总之，法律体制的不健全导致社会动乱，韦恩先生并不需要为此负责，蝙蝠侠也不需要——B，如果你非要为此较真的话，我只能把你当圣人了。”

兰妮是真的不想知道蝙蝠侠是谁，他只要不是个外星人就行。

想要确认蝙蝠侠究竟是不是布鲁斯·韦恩很简单，兰妮只要把自己当作布鲁斯·韦恩同杰森对话，很快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

正如杰森所说，蝙蝠侠是一个恐惧的符号，他震慑了哥谭的罪犯，而面罩之下的人是谁并不重要。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甚至称得上伟大，没有人能够盖过他的荣光。

“等等。”

兰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杰森他……该不会是想自己当蝙蝠侠吧？”

这不是什么好沙发，老旧，弹性不足，坐久了就会出现痕迹，一处微微凹陷证明了有人长时间坐在同一个地方。

系统只希望最后的结果不要真是自己想的那样，兰妮的夜间工作如果是去当蒙面义警，那比普通民众模仿蝙蝠侠打击罪犯更糟糕。她没有成年男人的体格，力量不足，没经过格斗训练，无法使用技巧搏击，哪怕用枪都能把自己手腕挫伤。

当然，给企鹅人跳钢管舞这个提议也烂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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