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打起精神。

进来的人是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和兰冰那种精神面貌完全不同，整个人好像笼罩在阴影中。

就这样，洛凌一直看到舒元爱六岁的时候，只见她年年回老家过年祭祖的时候被欺负，再无其他。到舒元爱七岁的时候，她被几个堂亲推入了老家的一条小河，浑身湿透地回家，还被父母说教一顿，垂头抽噎不止。洛凌看着心烦气躁起来。

她不喜欢这种不省心的亲戚，舒元爱要真是因此成了许愿者，她就接下这工作，快刀斩乱麻，帮她解决掉那些极品好了。

洛凌没看到她有外伤，但这么年轻就死了，还这种状态，怎么想都不正常。

女人名叫舒元爱，出生在一个大家庭，上面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家中五代同堂，加上老家的亲戚，十分热闹，也可说是十分闹心。

舒元爱在五个兄弟姐妹中最是平凡，长姐、长兄成绩名列前茅，是族中人人交口称赞的好学生，两个弟弟是双胞胎，长得粉雕玉琢，嘴甜又天真可爱，更受长辈喜爱。因为她家祖辈搬出了老家，在城市里扎根生活，是家族中最有出息的，少不得碰上一些拈酸吃醋的事情，小孩子之间的欺负更是频繁。舒元爱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对象。每次回老家，她都很不开心。

洛凌心想，这舒元爱成为许愿者，该不会是要宅斗吧？

东方人讲这种话让洛凌不太适应。东方人可能会讲的是“我被鬼附身”、“我撞邪了”这种吧？

只是，看看那个位面编号，洛凌一回忆，就释然了。

这个位面曾经连接着两个A级位面，分别是天堂和地狱，宗教气氛浓重，但随着位面升级，科技属性发展，上帝成了一种精神信仰，天使和魔鬼也成了传说故事，消失在位面中，那两个A级位面本身不怎么出色，比不上地府，也就跟着萎缩，被迫关闭了空间门，和那个位面彻底分离。

“谢谢您，没想到我能看到张判官的工作经历。这和普通的判官、鬼差相差太多了。”兰冰声音中带着感慨和唏嘘。

洛凌坐了下来，“这也没什么。如果你没有死，终有一天你也会升到那个位置的。我只不过是比你活得更久一些。”

这话半句违心，半句真实。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张的，活得更久算的是工作累计起来的日子。

兰冰安静地坐在神灵殿堂的沙发上，身上的军服和她笔挺的姿势相得益彰。看到洛凌回来，兰冰温柔微笑，向洛凌颔首致意。

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真实，遗留下来的除了那些故事，还有传统。那个位面的人有七成是教徒，剩下三成也会将上帝、天使、魔鬼之类的词语挂在嘴边。就如同洛凌生前的位面，好多人将“龙”挂在嘴边，称呼自己为“龙的传人”，可是龙早就随着历史而消亡，连尸体都难以看到呢。

洛凌清了清嗓子：“我先看看你的人生，可以吗？”

敲门声响起。

洛凌等兰冰走了，静默良久，才开了面板，将所有愿力买了属性点。她这次收获颇丰，等级已经到了131，还赚了好几个位面的资历，属性也平均上了3万。即使如此，这样的实力也不足以应付顶级S级位面。

洛凌揉了揉额头。

洛凌先瞄了一眼她的位面，一个D级科技位面，低等级。

女人坐下后，捂着脸，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的身体里有魔鬼。”

正想着，洛凌见夜半三更，舒元爱闷头哭湿了枕头后，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去了厕所。农家的院子，卧室到厕所要走过整个前院。舒元爱从厕所出来，盯着月亮看了半晌，突然转身，去了厨房，吃力地搬出了柴火和菜油。

洛凌愣住了，怔怔看着舒元爱将菜油撒在院子的易燃物品上，又堆了柴火，整个过程悄无声息，甚至刚起火的时候，熟睡中的舒家人都没发现。舒元爱做得很有技巧，浓烟熏了整个大院，火势蔓延开来的时候，睡梦中的人已经无知无觉。大火熊熊燃烧，舒家人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随着庞大的家族院落覆灭了。

舒元爱站在院落外注视着，被火光照耀的小脸上勾起了一抹残酷笑容。紧接着，她就趴地上，昏迷了过去。

翌日，舒元爱被当地的其他人家送去了医院，在医院中苏醒的她满脸茫然，听医生护士怜悯的叙述，听警察的询问，整个人浑浑噩噩。

“我家……他们……”舒元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豆大的泪珠掉落，那模样好不可怜。

洛凌不禁暂停了上帝视角，看向了舒元爱。

舒元爱神色灰败，和上帝视角垂泪的小姑娘截然不同，不是伤心，而是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

洛凌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继续看下去。

舒元爱继承了舒家的遗产，不多不少，可以够她安然活到成年。但一个小女孩，肯定不能独立生活。警察送她去了福利院，因为她有遗产可继承，现在就能每月能按照法律领取一定生活费，她在福利院的生活挺不错。正是因为这种不错，她再次陷入了麻烦之中，福利院的小孩排挤她，不同她玩耍，抢她东西。舒元爱默默忍受。在学校，作为孤儿，她也受到了异样的目光对待。

十八岁成年，舒元爱考上了大学，结束了这样的生活，憧憬着大学校园的美好。

她交了好友，谈了恋爱。可生活并非一帆风水。和男友感情不和，两人争吵了几个月后，正式分手。舒元爱抱着好友哭泣，转头见到男友另觅新欢，好友也有了交往对象，形单影只的她心中更加凄苦。第一次喝酒，酩酊大醉，舒元爱睡了一会儿，醒过来，那眼神一片清明。

洛凌神情更为古怪。

兰冰笑容温和，半句没提白景彦，显然是在洛凌走后就看过白景彦的无耻行径，彻底抛开了自己死时的想法。

既然洛凌工作已经完成，兰冰也要回到自己的位面，投胎转世去了。她向洛凌告别，施施然离开，好似个在朋友家做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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