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多余的威逼都不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简直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让朱正死无葬身之地。

赵离听着那小厮的话，脑海中忆起穆玉曾说过的话，眸色一沉。

“爹爹！”

只是朱正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来赵溪惊慌失措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

“吕汉，你，你个畜生，狗奴才，你瞎说什么？你可是我的陪嫁小厮，我们数十年的情义，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现在东窗事发，一大堆铁证如山，他根本辩驳不了了。

“是他，一定是他。”

朱正神色一变，突然开始喊冤，“大人，我冤枉，不是我，我只是受人指使，误入歧途，不是我，是——”

接下来，顾纸鸢还传唤了赵家厨房做事的活计，询问之下，众人都说，凡是要送往周远时院子里的吃食，明里暗里都经过了朱正之手。

确实，朱正行事虽避人耳目，却做得不隐蔽。

一来是因为周远时在赵家势单力薄，无依无靠，连唯一的二流子女儿，也被入赘到顾家。周远时就算是出事，世上也不会有人会帮周远时。

面对顾纸鸢这一质问，朱正虽已全身抖得像个筛子，可嘴却硬，还在说:“是，我无罪，我没有害人，大人明察，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于我，把毒药放在我房中， 我绝没有害周远时，大人明察啊。”

顾纸鸢抬手重重往身边的桌面一拍，发出一声闷重响声，斥责道:“哼，死到临头，还敢胡乱攀扯他人。”

“来人，传他同伙，我倒看看，铁证如山下，他还能如何辩驳！”

“现在，你还咬死自己无罪吗？”

同时，周远时又是赵阿满所厌弃，即使他再刻意刁难欺辱，旁人都不敢说什么。

二来也是对这毒药很是自信，觉得不会暴露，才会在逐年累月中，越发不会避人耳目行事。三来便是因为背后那人了……

甚至于将朱正几年前曾以同样的办法，想害死还未入赘离家的赵离之事，都一并说出来了。

那小厮进来，扑通跪倒在顾纸鸢面前，一开口就把什么都招了。

其中包括朱正多嫉妒怨恨周远时，平日里怎么欺负周远时，如何命他对周远时下毒，朱正又是如何亲自把毒药下到周远时的饭菜里和各种吃食中的详细情况，交代得一清二楚。

朱正彻底崩溃了，表情怨毒，不敢置信。

若不是被人压着，他应该会冲上去撕碎了他的贴身小厮吕汉。

“这、这是怎么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跪在这里？娘亲，你帮帮爹爹啊。”

赵溪边说边蹲跪到朱正身边，求助赵阿满没得到回应，惶恐的视线游移在堂内所有人的身上，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直到看到赵离父女的时候，惶恐即刻变成了压抑的愤恨，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而赵溪身后，跟着走进来一个生面孔的中年男人，他的身旁还带着两个随身伺候的人。

中年男人锦衣加身，透出股主人家的气势，长相与赵琦有些相似。

却正是赵家大房。

赵家大房进来后，脸上带着些亦真亦假的诧异神色，表现地很是贤惠淡定，往赵阿满身边一站，也不开腔，目光笔直地落在跪着的朱正身上。

“溪儿……”

朱正看着赵溪，感受着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在背的目光，浑身一僵，眸中闪过片刻挣扎，随后皆回归死寂的绝望，瞬间认命闭嘴了。

亭主看顾纸鸢眉头微蹙，似是不喜的模样，连忙道:“来者何人，没看到顾大人正在审案吗？胡乱闯进来扰乱审讯，所犯罪责你担得起吗？还不速速退下！”

赵溪一听这话，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无力的瘫坐到地上。

顾大人？赵琦口中那个顾家来寻亲的刑部官员？！

这样一来，她父亲恐是在劫难逃。

“说下去。你说有人指使？是谁指使？”亭主喝止了赵溪后，顾纸鸢没被这小插曲影响，威势十足，逼问朱正。

朱正面如血色，视线若有似无扫过赵家大房，再看向顾纸鸢时，已开始疯狂摇头，连连否认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没有、我没有人指使，大人饶命，我刚才一心为了脱罪，空口瞎说的，所有这些丧良心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绝非旁人指使。顾大人开恩，我就是嫉恨周远时，一时糊涂想不开，才做出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求大人饶我一命……”

瞬息之间朱正便突然改口，俯首认罪，这等奇怪行为，自是引起了赵离的注意力。她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转头看向了赵家大房，眼睛眯起。

说来，朱正改口前，正好是赵溪和赵家大房进来……

对于大部分父母来说，唯一的软肋就是子女了。

赵溪的出现，或许就是有人用朱正的软肋来提醒他，一旦爆出幕后之人的后果……

而在赵离沉思间，顾纸鸢面露怒色，声色俱厉:“饶？怎么饶？你图谋害人性命，滔天大罪，罪无可赦。现如今你还言辞错乱，巧舌如簧，不知悔改，妄想脱罪。桩桩件件，其罪当诛。劝你最好还是想想清楚，这些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受人指使。说！！！”

顾纸鸢气势威压下来，朱正吓得脸色发白，身上都因恐惧止不住有些颤抖，但他不死心，否认受人指使的同时，又顺势和顾纸鸢求饶了一番。

皆被顾纸鸢言辞冷厉驳斥回来，没有回旋的余地。

朱正吓得没了方寸，居然看向了周远时，似是完全忘了自己做过的事情，向周远时卑微祈求。

“周远时，周大哥，对不起，我错了，我心肠歹毒，丧尽天良，做了这种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大人大量，和大人求求情，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当牛做马……”

周远时神色复杂，避开了朱正视线。

“闭嘴！！”

赵离怒从心起，再不愿听朱正这些荒唐话，站出来挡在周远时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朱正，冷若冰霜道:“自作孽不可活，你不配求救。”

吕汉挤出几滴眼泪，颇为真情实感道:“主子，你说的没错，我们数十年的情义，我不想你再错下去了！俗话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就认了吧！”

顾纸鸢威严的声音在整个大堂回响。

亭主只觉心惊肉跳，赶紧让手下把朱正贴身伺候的小厮传唤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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