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重苍一手捏着册子一手抱肘，心想我妈就是英语老师，你说呢？之前英语考试只是懒得写答案而已。黎桦要是仔细看过的话，能发现裴重苍的听力其实基本上都是对的，后边的完形填空、阅读理解什么的，要不就没写，要不就随便涂了涂，作文更是没写过，所以才会分那么低。

谭景虽然不在学校教书了，但从前的教材和磁带都还在，偶尔会拿出来放给宗琴当幼教听，她自己也有听bbc广播的习惯。裴重苍虽然对外语不感兴趣，但语言环境的力量是强大的，久而久之他也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对话了。

被塞卡的女生对后面的女生气地说了几句谢谢，队伍重新恢复秩序。

那男的经过黎桦身边时，黎桦朝他的后背唾了口空气，小声骂道:“呸，欺弱怕强的狗，连女生都欺负。祝你出门就被狗咬、吃饭吃到苍蝇——”

但口语就稀烂，他试过读出书上的内容，那叫一个磕磕绊绊、怪声怪气，还好考试不考口语。

裴重苍拨下他的手，心想你看不过怎么不去制止？

“吵什么吵！充卡就充卡，来得晚的自己排队去，这么点规矩都不懂吗啊！”窗口里的老师怒了，把桌子拍得震天响。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那男的倒也不敢凶老师，夺过女生手里属于自己的钱和卡，扔下一句“死龅牙等着瞧”就愤愤地走了。

男生横眉竖目推了女生一把，说:“就你长眼了，不信你再问问她。”然后他瞪着被塞卡的女生，一副“你敢说出什么来有你好看的”模样。

那女生估摸着是看现在人多，便豁出去了，说:“你刚叫我帮你充卡，这是一百块钱，还给你！”

被推开的女生立刻上前，反推了男生一把，说:“你看！人家都说了不想帮你充了，滚到后面排队去！”

九月十日天气晴朗。

黎桦在大课间抓起裴重苍就往食堂冲，整个十三中可以充饭卡的只有二食堂一楼，只有一个窗口，所以每到周一周五，该窗口就人满为患，但凡有人暗戳戳地插队、递饭卡，就会被后面的人齐声大骂。

即便黎桦拿出了下快攻的速度，也没能抢过离食堂更近的高二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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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生面色不虞，当场破口大骂:“就你脸大，长这么胖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再推爷一下试试？我看你们两个是双胞胎吧，一样的丑一样的肥，还一样的不要脸！”

黎桦啧啧摇头，“对两个姑娘人身攻击有点过分了吧。”

黎桦抱着大腿哎哟哟叫唤着，还不忘说:“你能不能跟我透露透露你英语怎么学的，我记得你之前每科成绩都很烂啊，怎么忽然英语好得这么突出了？”

黎桦更无语，“你怎么回事！要不要这么秀，你英语都考六十九了还这么努力，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裴重苍飞快给了他一脚，恨不得拿册子堵上他的嘴，周围人又不是聋子，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英语六十九分有什么好炫耀的吗！九十才及格好不好！

就在他们排了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前边爆发了小型闹场。黎桦果然按着裴重苍的肩膀探头去看，就差离队跑过去凑热闹了，但又怕位置被挤没了，所以只能在原地蹦一蹦。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塞卡了？”男生横得理直气壮。

“哎哟——卧槽，谁啊！”

黎桦立刻探头往后看去，随即晃了晃裴重苍的肩膀，兴奋地说:“老天长眼了嘿，那傻逼出门就摔了哈哈哈！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点吧。”

这么巧，裴重苍扭头看过去，那男生还在质疑到底是谁绊的他，周围人却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在后面的队伍里看到了眼熟的人，左二与他对视一眼便移开了眼神。

他干的？

由于高一新生入校，中午的校门是不关的，这对高二高三学生来说是个意外之喜，纷纷趁乱奔向校外吃午饭。黎桦却留在了食堂，毕竟哪儿的饭都没有食堂便宜。

没想到孙步也在食堂，旁边还坐着个陌生女孩。黎桦立刻凑上前去，挤眉弄眼地打探道:“哪儿来的妹子啊？也不给哥们介绍介绍。”

孙步被吓一跳，等看清是谁，这才介绍道:“这是我们大院的，叫祝子姗，咱们学校高一新生。这俩是我室友，他叫黎桦，他叫裴重苍，我们仨也经常一起打球。”

祝子姗腼腆地点头问好，说:“那以后应该会经常见了。”

黎桦笑着说:“是是是，小妹妹今天是第一天来吗？孙步带你逛了吗，没有的话我带你逛啊。”

孙步顶了一下他，“你女朋友不生气？”

黎桦摆手，“嗐，我哪有女朋友啊，没有的事。”

从坐下就在默默吃饭的裴重苍也顶了下黎桦，示意他不要在外边乱说话，黎桦这才耸了耸肩，说:“行叭，吃饭吃饭。”

快速扒完饭，裴重苍就拖着黎桦走了。

黎桦瞪大他的小眼睛，不满道:“我还没吃完呢，人小妹妹还没跟我聊上几句，哎呀你慢点我领子要被你扯坏了！”

看走远了，裴重苍才松开手，说:“你是不是瞎的，非要去当电灯泡。”

“电灯泡？”黎桦回望了一会儿，这才回头乖乖走了，“好吧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确实没看出来，没想到你个母胎solo的眼睛居然这么毒。”

裴重苍:“......”是你太迟钝吧。

“不过猴子也真是的，有这么一茬怎么不早说啊，我可没要撬他墙角的意思啊，别回头因为我那几句话记恨我，不知者无罪啊！”

黎桦还在絮絮叨叨，裴重苍无奈摇头，叫你要不分场合地骚，等会儿孙步回寝室把你削了都是轻的。

然而孙步饭后没回寝室，黎桦呼呼大睡了一中午，要不是下午那女生又在食堂和孙步一起，他都快忘了这事了。

这回可是室友大见面，一寝室八个人全到齐了，孙步只好把他们挨个又介绍了一遍。祝子姗看起来更腼腆了，脸红到了耳根子，磕磕巴巴地说着你好你好你好。

黎桦有了中午的经历，决定全程闭口不言。

许富国问祝子姗在哪个班，他们班之前的位置还挺不错，从窗户望出去能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孔不违问她成绩咋样，为啥考那么高不去一中七中什么的。马恪问她找男朋友没，可千万别在这垃圾学校里挑男朋友，一个个又丑又没前途。尤伦踢了马恪一脚，说他骂谁呢，说自己可别带上别人。

眼见他俩又要掐起来，祝子姗慌得跟啥似的，说她觉得十三中其实也没那么烂啦，学习好的有、人品好的也多。

孙步打断她，说她才高一，谈什么恋爱，好好学习才是正道，等将来上了大学了，想谈什么男朋友不行？

祝子姗立刻说好。

马恪和尤伦对视一眼，不掐了。等饭后散了，马恪才拽着许富国问这妹妹是不是喜欢孙步？

许富国推推眼镜，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恋爱经验。”

黎桦啧啧摇头，说:“你才看出来啊！”他还故意把“才”字拉得很长，“你哥我一看他俩就是一对，你就别想着吃天鹅肉了。”

马恪恨不能一个飞踢过去，说:“你他妈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也不早说！害老子出丑！”

孔不违拍着胸脯说还好自己没说什么恋爱相关的话题，严怀颖摇头心想果然沉默是金，说多错多啊。

才散了一圈操场，裴重苍就要往回走，赶着回去看书。严怀颖顺势也想走，被许富国拉住，说最近学习突然紧张了很多，好不容易晚饭后可以歇会儿，不多散两圈？

严怀颖犹豫，裴重苍说:“要散周末散个够，等会儿晚自习有英语，我卷子还没写完。”

“英语卷子那还不两分钟就搞定了？”英语老油条马恪说。

黎桦叹了口气，说:“算了，让他们去吧，我们留得住他们的人也留不住他们的心，孩子大了要飞了，难道还要打断他们的翅膀关起来吗？即便是翅膀断了，该飞还得飞——”

“你够了。”裴重苍出口制止。

其余人也受不了他突如其来的文艺，纷纷作呕吐状。黎桦便揪了个典型，朝着马恪就是一个飞踹，马恪被踹得嗷嗷叫，立刻追了过去，嘴里还叫着:“凭什么踢俺老猪一个！你回来！给老子说清楚！”

“还不是因为就你屁股最大最好踢！”黎桦即便跑开也嘴下不留情。

操场上人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朝他们这边投来眼神。

裴重苍和严怀颖还好走得快，不然就被当成一伙的了。好兄弟，福一起享，苦一起吃，但傻逼就不必一起做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而且她也说了不想帮你充，说明你刚才肯定给她塞卡了啊！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回应质疑的是个女生，黎桦说她面生，说不定是今年的新生。

队伍已经排到了食堂门口，裴重苍摇摇头说:“我明天再来，卡里还有钱。”却被黎桦拉住，他手里不止他一个人的饭卡，最重要的是要帮喻净和潘政充，钞票都已经在兜里揣着了，怎么能无功而返呢。

裴重苍无语，只好摸出英语册子来背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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