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裴重苍呢？”

“也交了。”

昌羿偷偷回头，说了句公道话:“裴哥不至于的吧，他不是一向宁愿不写也懒得抄的吗？我觉得就是你小看人家了，裴哥不是早就说过要好好学习了吗？”

黎桦:“可是每门作业都交也太离谱了吧！我还是觉得不可能，是不是你妈给你压力了，说什么再被叫家长就不认你了之类的话。”

“哇，这么神奇啊。”杜欢欢翻出裴重苍的作业来看了看，字迹工整毫不敷衍，“mygod，这太反常了。”

“抄？抄谁的。”裴重苍反问。

黎桦说:“不是严怀颖就是马恪。”一个好说话，一个好揍。

“书还我。”裴重苍无语摇头，懒得理他。

杜欢欢点头，把作业递给他过目，说:“不仅交了，完成得还很好，我刚瞄了一眼，比上周完成的正确率还高。”

唐育都翻了两翻，几乎没有空着的。他啧啧道:“我发现这孩子这学期来是不是变了，之前上我课的时候都是里边夹着小说不听课的，现在不仅听课了，还做笔记。我路过他身边儿的时候看了眼，那家伙，笔记做得整整齐齐的，写不下的还贴便利贴了。”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我也发现了！我本来还以为他在课上写写画画又是在搞别的事呢，上周我还怀疑他是不是抄的作业拿上来交。结果不是，问问题都能答上来。”

“我才刚走到门口打开水龙头，呲溜一下就摔我跟前，正正好好一个大礼，给我笑得，赶紧把她扶起来说黄老师别这么气，黄老师站起来也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杜欢欢跟办公室的老师抽空聊着闲天，冯曦月叩了叩门，唐育都抬起头看了眼，说:“来找杜老师的吧，快进来吧。”

杜欢欢笑眯眯地向她招手，等她把作业放到桌上，拿起手边开了封的饼干盒递到她面前，说:“杏仁曲奇，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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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一上高三自己就成长了，都不用咱们提醒，这个高三学习的氛围自然而然就影响了每一个人，想不努力都难呀。”

杜欢欢附和道:“确实是，不仅裴重苍，连黎桦上课都认真了不少，看来俩人学习真是互相影响。”

“交了。”

“还可以，全交上来了。”

“全部吗？”杜欢欢惊讶地翻了翻，“喻净和潘政也交了？”

冯曦月也这么觉得。这学期来了之后，虽然刚开始暑假作业没交，但是后来他真给补上来了，后面生物布置的每周作业他也交得很及时。

“好吧好吧，这个是等会儿要用的模型，你先带回去吧，准备上课了。”杜欢欢把基因模型交给她。

裴重苍一巴掌拍在黎桦手上，夺回生物书，说:“把你这些心思分点在学习上，也不至于老做倒数第一了。”

倒数第一惨叫趴桌，怨怼道:“你又欺负我！！！”随即捶桌，“不就比我高几分吗，嘚瑟什么啊！”

昌羿熟练地扭回头去远离战争范围。

这大鹅最近怎么越来越烦人了！裴重苍左手捂着耳朵，右手写字，笔下的字逐渐狂草。

“已知集合a{x|yln(1-x)}，b{y|y√(x+1)}，则a和b的交集等于多少？”上课铃一响，梁佑俊就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题，一边写一边念，“你们自己先提笔算一下。”

刚结束一个喧闹激动的大课间，开头就做题，这是梁佑俊惯用的让大家迅速进入上课状态的方式。

但对某类人不管用。

孔不违捅了捅正前方张汉梁的背，小声说:“嘿，我刚才好像看见川儿哥了。”

张汉梁果然往后一靠，“真的假的，我还以为她家庭困难不打算来上学了呢。”

“她好像在老钱办公室，我路过瞟了眼，没敢多看，只是觉得背影有点像。”

“那你说个球。背影像的人多了去了，你光虚晃一眼看得清个啥。”

“你们两个算出答案了？”

孔不违和张汉梁狗躯一震，赶紧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装模作样起来，嘴里说着没有没有。孔不违等梁佑俊走开才长出一口气，这数学老师太可怕了，悄摸走你后头吓人。

梁佑俊顺脚在张汉梁前边的赵纯面前站定，弯腰看了看她的草稿纸，然后走开。

赵纯奇怪地看了眼他，扭头对谢容小声说道:“他啥意思，我算错了？”

谢容看看她的又看看自己的，也是满脸疑惑，“不知道啊，我跟你算的一样哎。”她伸手点点李为枝，“哎你算出来多少？”

李为枝把自己的草稿纸伸到后边，谢容看了眼，倒吸一口气，说:“我俩真的错了哎，左边是闭区间......”

戚晓小也好奇地往后凑，更为吃惊道:“你们怎么算出零的？我左边是负一啊。”

赵纯把草稿纸还回去，拍拍戚晓小的肩膀说:“以枝枝的为准吧。”

巡过两巡，梁佑俊便重新站上讲台，说道:“刚才说话的两位同学，得出答案了吗？”

全员噤声，孔不违抱着侥幸想，刚才说小话的人那么多，说的应该不是自己吧。然而侥幸心理不可取，梁佑俊下句话就点名让他俩站起来念出自己的答案。

孔不违在此刻是多么想念曹崖呀，虽然他曾经叫嚣下次选座位要换同桌，但现在旁边真没同桌了，连个出声提醒他的人都没有。他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放在左前方的室长身上，然而室长虚弱的背影纹丝不动，看来他也没什么头绪。

同样没有同桌傍身的张汉梁就比他淡定多了，他拿着没有结果的草稿纸，自信又大声地念道:“负无穷到正无穷！”

霎时间笑声与窃语声四起，冯曦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么离谱的答案也说得出口。

梁佑俊指指孔不违，“你呢？”

“我、我没算出来。”孔不违笑得尴尬。

梁佑俊并没为难他们，抬手让他们坐下，记得把题抄到错题本上，然后在黑板上写下正确答案“[0,1）”，说:“我刚才看了一圈，还是有算对的同学，不过不多。算对的同学，有愿意上来分享计算过程的吗？”

戚晓小推推李为枝，李为枝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想上台。

等了十几秒都没人主动请缨，梁佑俊只好让数学课代表上来写。写完他点点头说完全正确，话音刚落，褚萌就大叫一声好，并带头鼓起了掌。

然而并没有人附和，褚萌接收了所有人的注视，尴尬地把脸埋了下去，众人这才哄堂大笑起来。

黎桦拍桌笑道:“这年头这么捧场的女朋友可不多了啊，严怀颖还不赶紧抓住等什么呢？”

而裴重苍只是默默将严怀颖的计算过程抄了下来，既没取笑褚萌，也没理会黎桦。

一节数学上完，黎桦跟去了半条命似的，表示得去小卖部买瓶快乐水续命。恰好喻净叫他帮忙买吃的回来，黎桦便把裴重苍也拖上了，他甚至来不及整理书本。

冯曦月过来扔垃圾，正好碰到黎桦一阵风似的拖走工具人，差点带倒板凳。她条件反射往后退了点，随即皱着眉在心里骂这两人就不知道小心点，这是教室又不是游乐场！

她将自制的小纸筒里的垃圾倒光，回身便瞥见了裴重苍桌上的书本，草稿本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计算过程。她一时好奇站定看了眼，其中一块正是开头题，他计算了一小段，得出结果。

可惜就错了一点，闭区间弄成开区间了。

她又顺便看了看桌面，课本整齐、一层书一层笔记本，就刚才这门数学课的笔记本也就摆在一边，她展开一看，笔记本上记的知识点又多又规整，甚至还用了多色笔标注要点。

“嘿，找裴哥有事？”昌羿上厕所回来就看到冯曦月站在这里。

冯曦月立刻松了手，扔下一句没有就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黎桦飞奔下楼，在楼下撞见老钱，赶紧一个急刹车，惊呼道:“川儿哥！”

郑小川朝他点点头。

裴重苍叫了声钱老师好。

“钱老师好，川儿哥你咋现在才来，我们都上了两周课了！哦对了，我们领书的时候没领你的，等会儿你该不会要自己去领吧，可别一个人去啊，那儿太——”他瞥了眼老钱的眼神，凑到郑小川耳边小声说，“太邪门了，我那天去领书的时候差点一个跟头栽下楼梯，要没老裴在旁边看着，我说不定就没了！”

郑小川点点头，说:“刚才钱老师带我办了入学手续缴了费，估计下午去领书。”

“那等会儿一起吃午饭嘛！吃完我跟你一起去。”

郑小川还没答话，钱双先笑了，说:“看不出来你这么热心助人呢，这是要去哪儿，快上课了。”

黎桦这才又拽起裴重苍，“嗷！差点忘了，钱老师再见，我们去去就回！”说完匆匆跑了，还不忘追加一句“川儿哥记得等会儿一起吃饭啊”。

“你和他们几个关系还挺好的。”钱双带着郑小川往楼上走。

“嗯，平常会一起打球。”

钱双说:“你很喜欢打篮球吗？我看你脚上这双好像不是跑步鞋。”

“嗯，篮球鞋。我只有这一双，不是特别贵，没问家里要钱。”

钱双点点头，说:“好好读书，以后找个好工作，就可以买更好更多的篮球鞋了。”

郑小川很少用表情表达情绪，她只是微微低着头回答:“好。”

钱双并不想把随口的话题变成煽情戏码，便岔开话题说道:“你的床位还给你留着。这学期因为大家都各有各的安排，所以寝室人员有所调动，不过都是本班的，你不用怕生。”

“谢谢钱老师。”

钱双笑了笑，说:“谢什么，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郑小川仍旧低着头，她吞了吞口水咽下情绪波动。这一路以来，她说的最多的词就是谢谢，也是她的真心话，她真的很感谢。

谢谢钱老师不因为她成绩差而放弃她，谢谢钱老师为了她奔波千里说服她偏见执拗的爸妈，谢谢钱老师在她迷茫的时候为她指引前行的道路。

真的，感谢。

等学生走后，唐育都才又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裴重苍交作业了？”

冯曦月拈了一片放进嘴里，说:“嗯，好吃。”

杜欢欢笑着说:“喜欢吃下次给你也买一盒。怎么样啊，这次收作业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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