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伦摇头，“不见得吧，年级第二的人又不是固定的，说不定她们班有人比她考得好。”

“那也太惨了吧。”孙步说，“就坐在年级第一旁边，弄死拿不下这个位置心不痒痒吗？好不容易霸座的走了，居然还没拿第一，太惨了。”

“那现在好了吗？”

“基本算好了。这种病说严重吧它又很好治，就是休息，多休息，自己慢慢就会自愈，所以我妈现在在家就是太后，谁都不敢惹她，生怕她受刺激。公司也因为这个请了人帮忙，一到五点就强制我妈下班。”

尤伦偷偷把英语卷子拿出来看，说:“你一个年级七八十的操心人家年级第一第二的事，是不是闲得慌。”

“我妈就因为心脏问题住过院，能不晓得嘛。”

“你妈啥病？”

“心肌炎，就是有段时间老加班熬夜，加上饮食不规律，又老生气受刺激啥的。”

黎桦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他打球的时候跑跳都很正常啊，还能对抗，要有心脏病的话能这么搞？”

“也说不好啊，心脏可能出的毛病多了去了，有些病它就是平时干啥都没事，突然就发病，谁也预测不到。”吴帅回头说。

黎桦往前凑了凑，说:“那这还送啥医务室啊，直接打幺二零送医院才对啊。”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底下稀稀拉拉地回复，李泽嗓子眼耸动了几下，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咳痰的时候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茶叶吐回杯里，掀起眼皮用三白眼看了眼下面的学生，从粉笔盒里抽了一支完整的出来，用掸烟灰的手势掸掸粉笔上的灰，准备开始讲题。

转身面对黑板，刚写下一笔就蹙地断了，下面的学生不用看也知道李泽现在是个啥表情，正当李泽拿起黑板擦时，外边传来了一个女声:“李老师，蔡勤有点不舒服，这会儿送医务室去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门口站的是胡慧，李泽立刻放下黑板擦和粉笔往外走，问是怎么个不舒服法，连茶杯和卷子都没拿。胡慧在门口小声说可能是心脏不太好，她第一时间就过来了所以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下午第一节化学课，李泽双手撑着桌面，一只脚踩在讲桌的隔板上，眼镜耷到鼻尖，预备铃响完了他才慢悠悠说道:“一模卷子拿出来，讲到哪儿了？”

吴帅回答:“要不就是没到休克的地步，要不就是一下不行一下又缓过来了，哎呀你操心啥，人五班的也不都是傻子，人不行了该送医院这种事人家还是晓得的。”

黎桦拍了下他的后背，说:“我又没说他们是傻子！这不随便问问吗。”过了下他又问，“吴老板你好像懂得很多啊？”

孙步碰了下尤伦，小声说:“左二走得早，没参加一模，这下胡慧该是年级第一了吧。”

杨林委屈地辩解:“我跟她真不熟啊！我发誓，我跟她连话都没说超过三句，骗你我遭天打雷劈！”

身为化学课代表的马恪在化学老师走后只好主动站起来管理秩序，大声道:“都安静！自习，自己学自己的，有问题记下来下课问！”

“唉说得也是，随便年级第一哪个当，反正影响不了我。”孙步也偷摸把物理卷子翻了出来。

黎桦皱着眉小声问裴重苍:“蔡勤有心脏病？”

黎桦点点头，说:“那你妈还挺幸福的。”

吴帅笑道:“那可不，权力至高无上，我爸跟我都是她的狗腿子。”

昌羿扭头道:“你咋还骂你妈是狗呢？”

吴帅给了他一下，“你不是你妈狗腿子？”

昌羿嘿嘿笑不说话。

黎桦望着窗外萧条的马路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想，事实证明家里有个太后会家庭幸福事业成功，可如果家里的是太上皇，那这个家庭一定会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裴重苍看他一眼，把他胳膊底下的卷子一扯，说:“不是说不会吗，哪道题不会，我给你讲。”

黎桦回头，眼中充满鄙视，说:“你都能给我讲题了？”

裴重苍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想说老子分虽然不高但也比你强，结果因为拍脑袋的声音太大被马恪提醒了，于是隔了一会儿才说:“不耻下问懂不懂。”

黎桦嘿嘿笑，“那我确实是不耻下问了哈。”

裴重苍白他一眼，把他卷子一扔，说:“哪个傻逼才给你讲题！”于是黎桦把试卷卷成一卷继续研究蚂蚁去了。

林昼陪谭景做了午饭，吃过之后谭景去给宗秋装饭到保温桶里，装好出来厅已经没人了，打电话过去林昼说她老婆子来蹭了一顿饭可以了，她不爱看那些分别的场面，所以悄悄走了。谭景埋怨她都不让自己送出门，林昼说她不需要这些没用的仪式感，有空的时候带孩子回来看看他们两个老人家就好了。

谭景放下电话，心中一阵感慨。

她去给宗秋送饭，送完没着急回家，而是坐下陪着他看了会儿店，好让他专心吃饭。电视里放着俗套的现代偶像剧，宗秋和谭景都不看，就是图个热闹。谭景换了台，换到中央五台，看重播的乒乓球比赛。

“你说小棋真有游泳天赋吗？我看他们这些乒乓球选手都是几岁就展露天赋了，小棋嘛......游得快是快，可我看别的小孩子也游得挺快的啊。”谭景忽然说。

宗秋笑着说:“人家教练都说是个好苗子你还怀疑啥，反正扔进去游游看呗，不行再换。”

谭景却仍是一副忧虑表情，说:“就这么东一棒子西一棒子的啊？也不知道体育学校里面文化课教得好不好，要是出来跟不上人家普通孩子的学习进度，要想补起来那可难了。”

“怕啥，你不就是老师。”宗秋把饭菜塞得嘴里满满的。

谭景瞪他，“你不知道老师最难教会的学生就是自己的孩子吗？”

“有这个说法吗？”宗秋还没咽下去，说话含糊。

谭景无语摇头，说:“都不知道你是咋把小琴养这么好的。”

宗秋嘿嘿笑，说:“我也觉得奇怪，都没咋管呢，孩子自己就知道学，我只管给钱，她只管说要买啥要多少钱。稀里糊涂就长这么大了，眼瞅着都要上大学了。唉本来去年那成绩就挺好的，随便上个一本多好，这分又不低。”

“你也晓得小琴是个有自主管理能力的，你只管给钱就是了呗。人家孩子能考更好当然奔着更好的学校、更好的专业去，反正她年纪又不大，想多考一次就考呗！”

“是，是。”宗秋除了点头也没啥好说的。

等宗秋吃完，谭景把空保温桶放回袋子里，说:“刚才小苍奶奶来过了。”

“哎？刚才吗？你早说呀，我得过去跟她打个招呼，不然多没礼貌。”

“不用去了，她已经走了，跟我一起吃了午饭走的。”

“噢噢。”宗秋坐下。

“来也没啥事，就是带了些东西来。”

宗秋点头，说:“毕竟是孙子嘛，肯定是要念着的，他奶奶这么大年纪还一个人干那么多活，种那么多地，不容易。”

谭景嗯了声，说:“过短时间农忙我要回去帮忙，跟你说一声。”

“好久啊？”宗秋又站了起来，“要不我也去吧，反正孩子们都在学校里，没啥可操心的，一周应该能忙完吧？我老家以前也种地的，干点活我还是可以。”

“那你店不开了？”

“嗐本来生意就有一单没一单的，关几天没得事。”话音没落就来人买了包烟，听了个尾声问他是不是要关几天门，宗秋就笑着回还早呢。

收拾好东西，谭景低头说道:“看情况吧，我先回了。”

回去发现楼下自己晒的棉絮不翼而飞了，谭景左右看了看，别人的都还在就自家的没了。她无力扶额，到底是她格格不入，还是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欢迎她？

回到房子，谭景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叠铺摊得整整齐齐的棉絮，她惊讶又疑惑地过去看了看，从数量和模样上看应该都是自己家的。难道是李凤琼帮她收的？依稀记得今天天气预报确实是说晴转雨，她看了眼外边，乌云滚滚天边来，谭景叹了口气。

虽然人际交往很艰难，但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是关心她的，这让她感觉宽慰不少。

她将棉絮收进卧室重新铺好，再过两天就是周六，小琴肯定是要回来的，小苍就说不准了，不过下周二是元宵节，高三不会放假，他应该知道家里会提前给他们过，应该也是要回来的。谭景铺好裴重苍的床，发现那盒无人认领的花肥仍在床边的地上躺着。

她捡起来看了看，上面的发货地址的发货人应该就是网络卖家，可她确实没买过啊，难道是之前买什么东西后赠的赠品？她翻了翻自己的网购记录，都是些家常物品，不是宗棋的就是家用的，总不能是买光碟送的吧？

她把花肥放到木板桌上，顺便吹了吹电脑上的灰。

当初那个叫章俨的人上门来安装电脑时她还以为是裴重苍要买的，当时还想他哪儿来的钱，结果章俨说是送给自己儿子的，当是报答游戏帮忙。她本想拒绝，但章俨一看就是很有钱那种，因为一件小事随随便便送出去一台电脑好像对有钱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在第二天看过儿子的态度之后她才没说什么。

打游戏真的这么挣钱吗？

谭景摇摇头，还是好好上学才是正道。

出来拿抹布，她才注意到饭桌的纸盒下压了东西。

一挪开有一张小纸条，写着短短三行字，歪歪扭扭，却充斥着暖心:景，天转阴，棉絮代你收了。钱给孩子买些衣服穿，重苍太倔不肯听话。你要保重身体。

纸条下是一个半透明塑料包，映出里面的红来。

谭景喉头微动，胸口酸痛，她展开塑料袋子，里面的钱不厚，数了只有五张，但已经是他们能拿得出的很多了。她找了个信封把钱和纸条装起来，郑而重之地放进了上锁的抽屉里，抽屉里有家里的存折、她和裴名州的结婚照、还有一些陈年零钱硬币。

难偿世上子女债，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晓得。”裴重苍摇头。

李泽回头扔下一句“自习”就匆匆忙忙走了，胡慧传完话往十六班里迅速张望了一圈便也跟着走了。

姜林见状揪住杨林衣领，低声怒道:“我就说你跟她关系不一般，你根本不是牵错手，你是被我抓了现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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