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起来，在青龙府迎接前来的六部官员，白天教授他们布置阵法的方式，晚上翻看东宫的藏书，和慕容素煲电话粥。

其实说实话，李道生的阵法造诣其实一点都不高。

“已经查到了，当年于楷然的消失，并非没有征兆。”凉雉将一份誊抄的卷宗放在了李道生面前说道：“于楷然的消失，并非在正魔大战结束之后，而是就在欧阳玉落败后没有多久。第一圣天当中，于楷然并非孑然一身，他的老婆修为不足已经老死，但是却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在于楷然消失之前，第一圣天曾经有人去见过他这个女儿，但是没人知道说了些什么。”

“那这个女儿现在呢？”李道生问。

阵法一道确实是在系统的技能判定范围内，但是和炼丹不同。炼丹关联的是合成台，只需要学会配方，就能够获得合成台的权限，但是阵法却需要他亲自动手来布置。

李道生则坐在菜市场门口喝茶看书，偶尔也思考一下这些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太子走了以后，李道乾失去另一把对付李道生的刀，再加上阵法的事情，越国公对李道生的打压行动也开始渐渐消失，承天京似乎重新回到了平静当中。

但是，李道生并没有停手。

在朔雪宗的时候，就是阵法峰弟子，现在就是六部的这些官员。

而他之所以能够在这么低的等级构建如此高端的阵法，全都是因为他博览群书的缘故。在朔雪宗、风波楼，尤其是罗言的藏书里面，藏着大量有关阵法的秘籍。

这些秘籍不仅是记载着阵法的原理，还记录着许多成品的阵法和新颖的阵法构建原理。

之前的血魔事件中界逾宗损失惨重，不只是许多弟子死于乱战之中，现在的新宗主甚至连造化境都没到。整个靖州地界都是陷入了一片惶恐之中，尤其是发现承御帝国还没有增兵的动作，压抑的气氛越发深重起来。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猜测，帝国是不是已经打算放弃靖州。纵然州府官员不停地辟谣，这种传闻的热度还是居高不下，依然在酝酿中。

而就是这个时候，太子被委派前往靖州接管军防，安抚黎民，在边境建立军防。

天圣帝国的大军缓步而来，镇压在两国边境之上。

李道生只不过是用自己的脑洞，把里面的阵法给掏出来，然后像玩乐高一样，将阵法拆分成不同的结构，将能够契合在一起的阵法再拼接成新的玩意儿而已。

所以他就是理论带师，自己上手却困难无比，导致六部官员外加上六扇门的五十人学得十分艰难，遇见不懂的问题只能自己翻看大量的书籍寻找原理，顶多就是大家互相讨论一下，苦苦求索，搞得每天青龙府都跟菜市场一样。

于是李道生得以到东宫的书库走了一趟，一天之后离开，顺便送太子和元赋领兵离开京城。这之后，他便过上了千篇一律的生活。

李道生给他们提供了可观数量的归命草，换来的是东宫书库的阅览权。

当然，还是老规矩，一切有关核心机密和功法、武技、法术的书籍都不对他开放。

系统栏里面阵法的技能就和魅力光环一样，是一种成长型技能。当然，成长型技能在拥有长远未来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也代表着更高的消耗。

李道生不可能花费大量宝贵的经验丹在这上面，所以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主动点过技能。一直学习到今天，他的技能等级才不过是绿色满级的层次而已。

“这才是这件事情里最有意思的地方了，据我们调查，这个人在于楷然消失之后没多久，同样突然消失了。只不过因为她的年纪还很小，而且修为不高，又是个女的，所以并没有在第一圣天引起太多的关注。甚至于很多人都不记得还有过这么一个人，更不在乎她是不是不见了。”

凉雉伸手翻开了案卷其中的一页，里面夹着两张年龄不同，但是相貌却相差无几的画像。

她说：“第一圣天内部难以渗透，于楷然的消息不好查找。这些天来，我们便一直都在调查她的下落。于是终于找到了些许的线索，顺着线索摸过去，我们发现了这样的一个人，长相和当年那个女孩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眉眼更开了一些。”

“她是谁？”

“承御帝国二皇子李宏楠的侧妃，荣悦人。”

李道生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个没人关注的女人，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二皇子的侧妃，天圣帝国和承御帝国，还真是藏在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我不太明白。”凉雉说道：“为什么于楷然的女儿，会藏在承御帝国，并且还成为了李宏楠的侧妃。”

“当然是为了互相牵制，为了避免双方有任何一方违背了当年的约定——虽然除了他们自己之外现在也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约定的内容——但是这样的手段是必须的。而且这也间接证明了徐茂和于楷然还活着，荣悦然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承御能够约束于楷然；相应的，徐茂那个儿子肯定也还活着，而且就在第一圣天里面的不知名角落。”

对此，凉雉摇了摇头，第一圣天的密辛太多了，不是他们风波楼现阶段能够窥探的。

“那么现阶段的线索，就只有这个了……”李道生沉思片刻，喃喃道：“得想个办法，接近一下二皇子了。”

凉雉说：“接近李宏楠并非难事，李宏楠是武痴，每年的年初都会举办一场以武会友的年会，京城的年轻一辈都回去参加。到时候你大可以去参加年会，以青龙武宿的身份去也相得益彰，如果机会合适，面对面和李宏楠接触并非难事。”

“那所有的事儿都堆到年后了啊……”李道生抻了个懒腰：“无聊啊……也太无聊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李道生对朔雪宗和慕容素的想念越发深重起来。他甚至考虑过是不是偷偷离开承天京，回朔雪宗过个年再说。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打消了。

“卫长风前些日子来了，焦头烂额。”慕容素的语气里有些笑意，似乎十分轻松：“看来圣剑宗的改革已经让他察觉的端倪了，尤其是风河帝国的内乱，估计墨翟也给他施加了不少压力。再加上迎接会上何今曦魔变的失察职责，恐怕他在宗门当中的地位都有些动摇。”

但是李道生却没有回答什么。

慕容素等了片刻之后，有些疑惑：“你怎么不说话？”

李道生轻轻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仙姑你已经在变得越来越好了。以前的时候，你可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整天都是紧巴巴的。看见你能这么轻松，我就很开心了。”

我变成这样，还不是多亏了你吗？慕容素的心头微微一暖，却问道：“卫长风已经猜到我们宗门内部还有另外的改革，他想学，我们怎么办？”

李道生无所谓；“那就让他学呗！”

“难道不怕被他学去吗？”

“呵！”李道生笑了笑：“仙姑，改革这种事情是藏不住的，迟早会让人知道，与其让第一圣天先知道，不如让给圣剑宗。至少圣剑宗现在是个烂摊子，有他们的先例在，还有谁敢贸然尝试我们的办法？若是第一圣天就不一样了，叶摘空威压四方，他们无所畏惧。我们的目的是让圣剑宗吓唬吓唬他们，而不是藏着掖着。”

慕容素也点头：“其他宗门想要学习我们的方法，确实难上加难……”

各宗的情况不同，就像李道生之前说的，没有破而后立，改革根本就不可能轻松成立。否则动了一个人的利益，就相当于动了许多个圈子的利益。

李道生更加解释说：“而且，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也是说停就能停的。这个世界已经停滞了数千年了，社会阶级固化，利益民生如同死水。一旦改革的风吹起来，等真的吹倒朔雪宗之外的时候，就是一发不可收拾。朔雪宗已经快了他们一步，占据着先手和现状的优势，保守估计也有千年的领先势头。甚至于，我们可以从其他人的改革当中吸取经验，提前防微杜渐，何乐而不为呢？”

慕容素认为很有道理。

李道生再次打了个哈欠，改革也暂时没有对手了，真是无聊！

就在李道生感觉到极尽无聊的时间里，整个承御帝国都还沉浸在压抑的战争气氛当中。

十月末，在第一场覆盖地面的大雪落下来之前，天圣帝国将接近五个军团的兵力陈列在了靖州边境上，周围的皇朝和王朝都纷纷背井离乡，给这一场剑拔弩张的冲突让出了足够缓冲的战场。

十一月中旬，天圣帝国镇北王东方无垢麾下名将战穹抵达前线坐镇，同时抵达的，还有承御帝国的三州联军，三个军团的力量与之遥遥相对，领兵的乃是武成候穆明翰。

承御帝国太子李宏图坐镇后军，主要负责后勤保障和舆论工作，安抚靖州百姓。同时李道生也听薛崇廉跟他说，三皇子派了不少人前往靖州，妄图制造混乱，削弱太子在国内和民间的威望。

两个皇子在靖州玩得不亦乐乎。

十二月末，大雪连天，边境一片雪白。

两大帝国各自调动七个军团，总计六百万大军，均已抵达靖州边境，边关肃杀之气冲天，大战仿佛迫在眉睫。

就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新年，整个天行大陆上却一点不见任何的喜庆。

也就是在春节前的这一天，青龙府的三百五十名官员终于学成出师，彻底告别李道生，返回到各自的工作单位去，准备将十天的年假休完，便着手建设新的案牍库。

春节，青龙府冷清一夜。

有人说看到李道生在门前对雪饮酒，喝得酩酊大醉，半夜对着漫天的烟花胡言乱语，隐隐约约竟然有大逆不道的言论，闻者皆是悚然而惊，纷纷掩耳遁走。

大年初一早上，栾国公府的小公爷上门拜访，不知为何跟李道生大打出手，被李道生打掉了两颗门牙，薛崇廉也砸碎了青龙府的两扇朱漆大门。双方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站在门里门外怒吼绝交之类的狠话，不欢而散。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各家的耳中。一整天，青龙府无人问津。

大年初二，李道生带着各色礼物，前往栾国公赔罪，和薛崇廉握手言和，但是却没留在栾国公吃午饭，而是午饭之前离开，去了隔壁的越国公府。

这个时候，承天京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落在了李道生的身上。

让他们震惊的是，李道生居然在越国公府吃了饭。据近距离观察的人说，吃过饭之后，越国公亲自将李道生送出门去，热情非常，眼神炙热、依依不舍。

简直跟见了鬼一样。

接下来半天，李道生就在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时候，拜访了剩余的其他全部五位国公家里。

大年初三到初十，李道生从上到下，拜访了整个承天京当朝一品到三品的所有当朝官员，就连在前线的武成候府都没放过。

由于越国公家那一顿饭的缘故，没人敢公开拒绝见面。虽然大家都心思各异，对待李道生的态度也各有不同，但是终究还是收了李道生的礼物。

当然，几乎是第二天，所有人都拿了一份价值等同的礼物，都送回了青龙府去。

表面上看起来像是礼尚往来，是加上也是一种客气的疏远。

吴丨听了外面的传言之后脸色铁青，他是愿意留李道生吃饭吗？妈的他非要留下来吃，我能拦得住？万一被他记恨在心里，以后睡觉都难安稳了，你不留试试？

还什么眼神炙热、依依不舍……各家的探子眼睛都白长了？我那是巴不得他赶紧滚蛋……

一想到这些，吴丨就觉得头疼不已。

没过多久，侍卫统领回来，告诉他说：“李道生将这些人全都拜访了一遍，一张好脸色都没有收到。也就只有六部的几位大人因为新系统的原因对他和颜悦色。此人也太过于急功近利了一些，不知道在做什么。”

“做什么？呵！”吴丨冷笑一声：“还看不出来？他这是着急了……先是在朝堂上立威，然后展露自己的价值，现在开始妄图广交朋友？还是宗门江湖的作风，真以为他自己的那一套在朝堂上管用吗？粗鄙！我倒要看看，到底谁会傻到做你的盟友！”

“所以说，要的就是没有盟友，甚至让人以为我左右逢源，太子和三皇子两边讨好，根本就无法融入他们的圈子里面，被两边的人排斥。这样我才能真正剥离出来，只需要去面对李道乾一个对手。”李道生告诉凉雉，随后递出了一张纸条：“去暗杀这些人。”

凉雉接过李道生的名单，发现上面全都是一些官员，或者是勋戚的子侄辈。

她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不会是为了利益目的而杀人的人。”

李道生摇头：“我确实不怎么喜欢杀人，一般别人不惹我，我都愿意给他们留一条命，甚至慕容萱到现在都还活着。不过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我去他们家的时候，刀斧手都快骑到我脸上，能给我理发了，还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仁我不义，杀了就杀了。”

凉雉点点头，带着名单而去。

当天晚上，便有名单上的三个人被暗杀在家里，其中有两名勋戚子侄，一名当朝三品。于是大年十一的早上，开年第一次早朝的朝堂上便少了一个人。

百官人心惶惶，一致猜测是天圣帝国的手段。

没人将这件事情往李道生的身上放，因为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没有一个曾经对李道生公开表示出任何的恶感，甚至这位三品官还是笑着将李道生送出门的，大家有目共睹。

李道乾对此怒不可遏，叫来了石泉：“查！给我查！从今日起，承天京戒严，承天卫日夜巡查不息，我倒要看看，这世上真当有如此嚣张之人不成？！”

然而事实证明，风波楼的力量并不容小觑。

李道生的名单上一共有十二个人，暗杀一直持续到正月十四的晚上。上元节的清晨，整个承天京气氛就像是今天的天气一般阴沉无比。

同样在这一天，承天京城南一家规模并不大的私塾里，迎来另一名叫做马栓的学生。

不管是之前的四重生死门还是现在的档案系统阵法，李道生都只是一个理论和模型的提供者而已。真正付诸于实践的，是着手构建阵法的人。

太子要去，身为太子少保的元赋自然是一同随行。不知道离开之前太子给他看了一张多大的饼，李道生只知道这货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

前往边境的前一天，元赋来见过李道生一次，表面上是说和曾经同台竞技的“朋友”告别。但实际上，是太子让他来购买归命草，多多益善，价钱好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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