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那些细细密密的小伤口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想来不出一个月，他便能痊愈了。

除了伤口，他自然是格外留意自己心口上的“昙”字，

“来啦？快坐吧。”

国主见他来了，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

这个纹身的位置格外醒目，想来应该是他格外珍重之人。

可惜灵气很足却太过轻浮，大着肚子呢就敢上来抱他，要不是怕伤着她的胎儿，他必定狠狠将人推开。

甩了甩头，云晏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区区一个孕妇，实在是不值得他花时间多想。

换上常服，云晏依照同父王的约定去了御书房，近来听说青碧玛瑙的官矿上天降神迹闹得人心惶惶，国主正在考虑要不要放开权限，想听听他的意见。

那个姑娘...

严谨来说，应该是妇人了。

小小妇人城郊拦马不说，竟敢去他的马车上将人揪下来，明明看在眼里是张稚嫩的脸，周身却散发着迫人的气势。

乖顺地走出云晏的宫门，关月晴回眸看了一眼，随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

“关月晴，你在患得患失些什么？那个女人在南都，距离这儿千里之遥，她不会追过来跟你抢云晏的，你怕什么？”

“云晏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他不记得从前发生的事情了，不管他是不是顾锦淮都不重要了。这是老天给你的机会，你怕什么！”

关月晴还想再说两句，但瞧着对方似乎眉眼间染上了一丝不耐，拳头逐渐收紧，她低眉顺目道:“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去了。”

她应该是想着替自己的丫鬟讨个公道的吧？门帘掀开的一瞬他分明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浓浓的戾气。

然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戾气转眼便沉没在化不开的惊喜同哀伤中，便是他一向淡薄，也莫名有些动容。

内殿里，听见关门声的云晏眉头微松，确定她离开了，才抬手褪去了被汗水濡湿的外袍。

深深吸了一口气，关月晴收敛了自己焦虑的情绪，迈步往小厨房去了。

目下什么都没有给云晏做例汤重要，他现在身子很是虚弱，她得打起精神来精心照顾。

不过自他醒来后，他想了许久也记不起这个纹身的由来，索性不让自己费这个心神。

他知道自己忘记了很多事，要是一直想不起来，他也没必要让自己这么为难，起码现在的生活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糟糕。

这个孩子，竟然还能被找回，实在是幸运。

可这孩子因为自己心尖上的人被扔在外头受了二十多年的苦，他又内疚得厉害。

是以两人虽是父子，中间却无半点温情斡旋。

“儿臣还是站着吧，”云晏依旧顶着个冰山脸，说话丝毫不给自己亲爹留情面。

国主有些尴尬，但他向来不喜勉强，便硬着头皮转移了话题。

“近来天降箴言，要本王放开青碧玛瑙的权限，国师同女巫皆进言要顺从神灵指示，不知道你有什么看法？”

“儿臣从前想来应该不过是乡野匹夫，对这档子事不甚关心，父王看着办就好。”

国主一噎，嗔怪道:“你这孩子，这是在怪本王不顾你流落民间？”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既不是，那便好好说话，不管你从前是什么身份，这王位日后只能是你的，所以，学着处理政事是你的义务。”

云晏垂眸，须臾，他似是妥协了一般坐到了一边，说:“既如此，那儿臣就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身上的束缚逐渐消失，云晏不经意间转头，冷不丁就看见了那日赶去城楼观祭祀礼时自己随意穿上的衣裳，毫无意外的，脑中闪过那张不施粉黛却又勾人的脸。

南都那边不是都已经广而告之顾锦淮死了吗？

云晏同顾锦淮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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