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古往今来，什么样的美人我没见过？你想听谁的？”

“你吹牛！那古往今来，这几千年下来所有的美人您都见过？”

“我估摸应该还有点传家的宝贝。”

“有也白费。”张茂财收拾好碗筷，给杨同心倒了一碗茶水，自己坐到一边说道：“您说这就算赵四郎把传家的宝贝拿出来，送当铺那肯定是当不到一千两。去古董店，就他家那个状况，人家故意压低价他也没法子，这世道讲良心的商家没有几个。那有几个像东家您这样侠义心肠的。”

杨同心意识到说漏了嘴，笑道：“当然见过，见过画像。”

“咱们就是交了四百两银子盘下他的铺子。”张茂财核算了一下：“那他还欠着何长庚一千两银子，这十天一千两，啧啧，上哪里去弄呢？这可是现银。”

“我琢磨，这八成是兰成贵做的局，别人的赌场不让赵四郎赊赌账，就何长庚的场子让他赊欠，就是惦记他的家产，只不过看来何长庚和白青松心急了。那个赵四郎的父亲生前都喜好什么？”

“听说喜好个书画文玩什么的。”张茂财马上就明白过来：“东家您是说，赵四郎家里还有什么珍贵的古玩字画？”

杨同心示意张茂财过来，突然一把捏住他肋下一块肉，用力一拧，张茂财疼的龇牙咧嘴大声呼疼。“喝了几杯酒就满嘴胡说，再敢胡说，拧烂了你的脑袋，滚去睡觉。”杨同心放下手，张茂财疼得直跳脚，撩起衣服一看肋下一片淤紫，疼得他嘶嘶吸凉气

“去，把洗脚水倒了。”

张茂财端起铜盆，不敢再胡说，倒了洗脚水，灰突突的溜回房里睡觉。

杨同心带着张茂财，拒绝了蔡雨晴和胡语兰侍寝的要求，踏着月色回到客栈。

吉祥客栈的贺掌柜正等候在大堂里，看到杨同心和张茂财回来，立刻吩咐伙计去泡茶。

“呦，杨老板看来您今晚没少喝啊，要不要叫人给你做个醒酒汤？”

“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第二天一早，张茂财端着热水进来，杨同心洗漱完毕，张茂财又叫来早点，问道：“东家，那个丰泰安咱们是接着抻几天还是去牙行买下来？”

“不能再抻了。再抻怕是赵四郎过不去这关了。”

“东家，您这话不对，这些光闪闪的好看女人，谁不愿意多看两眼，您是见多识广。不对啊，东家，这报户籍的时候，你说自己二十岁，我二十岁的时候还在卖豆腐脑呢，你咋好像啥都见过似的？你都见过那些美人，说来我听听。”

杨同心哈哈一笑，放下茶杯回到房间里，伙计端着铜盆送来洗脚水，张茂财进来赶走伙计，端过茶杯，笑道：“那些俊俏的小媳妇，东家您就真的一个没看上？反正我是看的浑身发热，唉，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劝你还是往上想，要是总往下想，掉到沟里我可不去捞你。”

“那能一样么。画上的美人再好看也不能摸不能碰的。”

“茂财，明天你去华彦堂请大夫来给她们诊脉，看看伤势，再有打听一下胡青云病情怎么样了。”

“拍马屁也没用。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不是掐你块肉这么简单了。”

张茂财嘿嘿笑着，收好碗筷端着托盘到了门口，忽然说道：“准是让我猜对了，这才下死手掐我。”杨同心一瞪眼，张茂财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跑到楼梯口，哈哈笑道：“我去请大夫了，您自个先等着吧！”

一盏茶的功夫，张茂财就领着华大夫到了吉祥客栈门前，杨同心和华大夫拱手行礼，问道：“这次还要劳烦华大夫了。”

华大夫拱手行礼：“胡青云醒了之后，在我医馆里调养了半日，神智清醒过来，不过他没敢多留，就跑了出去，到瓦肆跟前守护他的妻女了。”

“杨贤弟。”华大夫凝视杨同心，叹口气：“难得你一片菩萨心肠，只是这胡青云，你只能帮他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难啊难。”张茂财在一旁听得眼圈微红，连忙转头掩饰，杨同心听完笑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如何，谁都不知道，咱们还是先去我家里吧。”

回到府院，大门四开，粗使婆子和女书办们一起洒水清扫庭院，看到杨同心回来，齐齐行礼。来到正厅，华大夫拿出脉枕放好药箱，杨同心命人去叫女书办们，众妇人互相低低耳语排好队，轮到自己就上前给华大夫福了一福。杨同心观察华大夫的诊断，望闻问切四者皆全，众妇人身上的伤情、病症和华大夫诊断完全一致，都称赞华大夫医道精湛，诊断完对病症伤情调养方法也说的浅显透彻，每诊断完一人，华大夫就写好一张方子并标注上名字。

约莫一个时辰，诊断完毕，众女退下。华大夫拿起方子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无疑，放下之后对杨同心说道：“这些妇人大多体质虚浮，皆是因为在牢狱之中损耗过度，内恐外忧，吃几副汤药调养一下静养即可。另有几人身上有些外伤，涂抹些外敷药膏不日即可痊愈。整体都无甚大碍，杨贤弟请放心。”

“有劳华大夫了。”

“哎哪里话，举手之劳。”

“这次的诊金连同胡青云的费用，一并是多少。”

“今日的诊金老夫收了，那胡青云的就算了，能帮你救人水火，也算老夫的一点心意。”杨同心拿出二两银子交给华大夫，华大夫说道：“派人拿着这方子到我医馆交给伙计就行，他们认得我的字迹，会照方抓药。”

杨同心送到华大夫到门口正要话别，远远冲过来一个人背着一个包袱，冲到杨同心身前，噗通一下直接跪在面前，怆然泪下：“恩公，请救我全家性命！”

杨同心定睛细看，却是赵四郎，张茂财上前却怎么也扶不起来，赵四郎双目血红发髻歪在一边，头发疯乱脸上全是泪水：“今早白青松到我家里，抢走了我的女儿，限我三天之内还清赌债。我赵四郎拿着家传之宝到处求人，想不到他们趁火打劫，我这三幅家传珍品竟然连一千两银子都卖不到！请恩公大发慈悲，救我女儿一命！”说完砰砰的磕头，磕得额头渗出血来。

华大夫叹口气，张茂财怎么都扶不起来赵四郎，无奈的站到一边。杨同心不动声色，问道：“谁让你来找我的？”

“是牙行的葛掌柜。”赵四郎犹如看到救星，抬起脸，跪着向前膝行：“我去了三家古玩店用家传之宝换银子，救我女儿，他们却说我这三幅画最多值得二百两。气得我当场离开，出门的时候遇到葛掌柜，他没说让我来，他没说让我来，他说他说杨老板准备盘下我的店铺，我是自己来的，是我自己来的，和葛掌柜无关。求求杨老板施以援手，我女儿自幼没了母亲，你可怜可怜她吧。”

杨同心摇头道：“凡是赌徒，输了钱财，戒赌的时候都是指天发誓，可赌瘾一来，说过的话权当做耳旁风，忘得一干二净，我怎么相信你不会再赌呢？”

赵四郎双腿一软坐在地上，忽然左右开弓抽自己耳光，打得啪啪作响，张茂财看得不忍上前想拦住他，杨同心瞪他一眼，张茂财又退了回来。

赵四郎抽了自己十几个耳光双颊淤紫嘴角淌血，看到杨同心无动于衷，一时茫然——他年轻时烂赌不过是被父亲臭骂一顿，事后依然如故，仗着家境殷实，一生没遇到过任何劫难，所以向来不以为然。直到被白青松上门逼债破门砸店，唯一的女儿被人抢走，突然面临家破人亡的绝境，才真的意识到自己这次怕是要在劫难逃了。见杨同心神情冷漠，知道自己往日败家烂赌多年名声在外，如今突然回心转意实在难以让人信服，况且又是一千两现银的巨款。

人，似乎只有到了失去以后，才会懂得珍惜。

想到楚楚可怜的女儿将要落入何长庚白青松的手里，将来若是卖到青楼妓馆中倚栏卖笑，身为人父的赵四郎心犹如油煎。他看杨同心仍旧没有说话，急于表明心迹，跪在地上四处寻找，找到一方残砖，左手拿起残砖，爬到杨同心面前，右手手心向下放到地上，一声嚎叫砸了下去：“我让你再赌！我让你赌，赌！”连着砸了十几下，每下都是吭吭作响，华大夫看得不忍，他看看杨同心，杨同心仍旧不动声色。

赵四郎似乎借此表明自己的决心又似乎在惩罚自己，绝望又疯狂的砸着自己的手，十几下已然砸的手背血肉翻张，直到赵四郎整个右手被自己砸的血肉模糊骨断筋离，杨同心才喝道：“够了。”

赵四郎鼻涕泪水满脸都是，仿佛没听到杨同心的话，左手捏着残砖仍旧疯狂的砸着自己的右手，声嘶力竭气喘吁吁：“赌！赌！”张茂财看到杨同心说话了，赶紧过去拦住赵四郎：“别——别砸了，再砸你手都废了！”

“废了好啊，我让你再赌再赌！”赵四郎势若疯癫仍旧不停手，华大夫再也不能忍受，上前一把拉住赵四郎的手，和张茂财合力才摁住赵四郎，赵四郎躺在地上整个人都脱了力，喘着粗气，看着杨同心，吼道：“杨老板！我知道我赵四郎烂赌一辈子，明白你信不过我，你若能救回来我的女儿，这家传之宝，这粮行都归你了，你救救她吧！”

杨同心这才说道：“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若你再犯赌瘾，他日就是死在我眼前我都绝不伸手，你要记住。你女儿被白青松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武圣庙，他带去武圣庙了，杨老板若是救人就尽快，万一，万一……”赵四郎自己不敢再往下想。

“华大夫，你先帮他包扎一下，茂财，我卧室里有个口袋，你去背上。”杨同心吩咐完，张茂财赶紧跑到杨同心的卧室看到一条口袋依墙而立，一试份量起码有一百斤上下，他伸手一摸硬邦邦的，揭开口袋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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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您这是准备让这些娘们给您生孩子啊，不然请大夫干什么？”

“不用。”杨同心看看明显走神的张茂财，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茂财啊，看来你的魂儿还没收回来啊。”

“东家，你这话说得。”张茂财有些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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