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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痴心六

  • 作者:不知者与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8-01 04:47:58
  • 字数:9920

只是恰逢风芜大喜,广陵与风芜世代交好,自当上门庆贺,广陵掌门伯容谦负责此事,往风芜出差,这一去便是几个月。广陵中代掌门便主事,先派遣了几位弟子与笃月山人同往调查。

后伯容谦返回广陵后接到门人回报,亲身向笃月山附近寻访,确定了笃月山附近并无异状。

至此之后三十年间,整个笃月山成了公输磬一人的秘密实验场所,借着广陵的灯下黑,竟有一段时间无人察觉。

直到白阖师父过身,白阖为着先生遗愿再次寻到云峰镇。

仙缘之人失踪事件频发,各门各派尚且自顾不暇,广陵身为大门派之一,别人无权插手,发生在广陵附近的事件自然是由广陵全权负责。

笃月山人悔不当初,有心挽回与附近村民的关系,便以身作则,发动笃月山众门人,鼓励门人留住在附近巡逻防卫,甚至自己也留在云峰镇上戍守,企图将双方以至冰点的关系回温。

然而笃月山人并不知道,此时云峰镇上的镇民已不是与笃月山朝夕相处的淳朴民众。悄无声息中,云峰镇上热闹的鲜活血肉被冰冷的机关取代,靠着一品初成道果的凡器障眼法似的蒙上一点活的呼吸。

笃月山人毫无知觉,由此授首。

笃月山人在这期间从头到尾未曾得见瑶月尊者一面,伯容谦自然无从得知他的忧心和所求是什么。

仙门几度探访却一无所获,此事只能不了了之,只是失踪的人数不减反增。终日的惧怖围绕着山附近的百姓们,时间一久,无法忍受的百姓认定是仙门抛弃了凡人,不再打算倚靠仙门。

以云峰镇为首,笃月山附近村镇决定向朝廷请求援护。

本以为就和真人这么狗的性子,这辈子命中注定了要孤独终老。幸亏他自己有自知之明,企图靠收养大量徒弟来聊慰老年寂寞。如果怜天独不争点气,怕是给他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过身后只能成为绝剑峰上的孤坟头,时日渐久,还被不识趣的弟子们用以编造流言来吓唬后辈。

怜天独能百年如一日地容忍自己师父的狗脾气,全靠心底那一点同病相怜的虚影来相依为命。

却原来这天下,单身的只有他一个。

彼时怜天独听和真人提起往事,一句话十个字,他能听出九个俊来。这位未曾逢面的白阖前辈到底是有多俊,他最终也没晓得,只知道果然眼底出了西施的都有情人。

只是朝廷对这种仙门统辖附近的偏僻山庄并不上心,打发似的派驻了几位能力没有脾气挺大的零头官,收归土地国产,却无实政,自此展开了和仙门的漫长拉锯。

笃月山人进入闭关,四年后,他再次路途过云峰镇时,才惊觉笃月山附近百姓已同仙门决裂。

笃月山人在附近查看了一圈,伯容谦猜想,他应当是发觉了什么,并认为单凭自身之力无法处置此事,赶忙向广陵求援。

笃月山附近的几个村镇联名上请,请求笃月仙门派出援助。

笃月门人接到信报下山调查,一番查探后,竟发现这失踪的名单其中牵扯上了仙缘之人。小门小派人才少,仙缘之人都宝贝得不得了,看重十分。加之负责搜寻的那个笃月弟子本身就是仙缘之身,心中多疑又胆小,怕有变故,便连忙上报笃月山人。

而伯容谦在广陵积威甚重,他亲自确认过的,他亲身担保的,所有人都放下了心。

——自然那时确实并无异状。

白阖来到云峰镇上时,被公输磬来回实验折腾得濒死的公输舀成功外逃,并与白阖相遇相认,公输舀抓住一切机会,向绝境中的唯一稻草发出求援。

白阖常年以杀人的生计求活,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设计杀了公输磬,打算就此与经年的旧事一刀两断,顺便金盆洗手。但是公输舀却借口身负公输磬所背血债,外界仙门难以容身,请求白阖暂且留在云峰镇中,并借白阖之力,暗自接手了云峰镇的机关和实验。

但公输舀不是公输磬,他没有公输磬背地中的支持和运作能力,他妄图再续公输磬的仙缘实验,便需要实验的对象。失去了助力,公输舀独木难支,虏获仙缘之人的途中被广陵抓住了线索,使伯容谦顺着线索一路查到云峰镇。

伯容谦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停留在云峰镇上三个月并非真的闲得没边,而是阴差阳错下,看懂了一镇死气中唯一活人的无奈求援。

公输舀——黄舀虽不承认自己公输家的血脉,但这件事确确实实涉及公输氏族。自仙缘之人失踪事件频发以来,公输氏族作为最大获利者和嫌疑对象,一直忍受着仙门中的猜疑和顾忌,尽管他们一再否认,这一次真的落到实处,公输氏族百口莫辩。

彼时公输氏族的族长公输耒仍是垂髫小儿——上代族长在外出时遭不明身份势力暗杀,群龙无首,导致公输氏族内分成几个派系纷争不停,年幼族长之子在长老们各自涌动的暗潮推动下匆促上位。

伯容谦那时在仙门委员会遥遥看过他一眼,一群脸色灰败的人群中间,小孩儿走在最前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他的族人准备推这个名义上的族长出去顶罪,孤零零一人显得特别可怜。小孩儿的眼睛又黑又实,定不住地动来动去,总是转着头想去寻找什么。

伯容谦叹了口气,看到那小孩儿不安的眼神从人群缝隙中穿出来。

伯容谦将事情全权托给了仙门委员会,时代有所进举,仙门大同趋势势在必得。他本身就打算将仙门委员会的发展纳入广陵发展计划中的一部分,也借此事件允许了仙门委员会入驻广陵附近调查。

伯容谦一人回到了广陵瑶月殿,望着成堆的山门内务忍不住叹气。

他不在山中期间,由代掌门师弟顾瑕替他处理门派事务。顾瑕被伯容谦挤出来的山一样的内务压榨得魂不附体,听到叹气声一抬头,就看到这个去外边浪得逍遥快活的人在这给他装忧郁深沉。

顾瑕被剥削得四面透风,气不打一处来,看见这人在这装模作样,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脸奇怪道:“师兄,你在叹个什么气?”

伯容谦持续深沉地说:“我有个疑惑。”

顾瑕一脸茫然:“啊?啥?”

他心说我也有个疑惑,我常年任劳任怨帮你超额度干着掌门的活,结果还不拿掌门的工资,没有掌门的待遇和气派,这样黑暗的底层劳动人民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伯容谦说:“我一进云峰镇就发觉了镇子上透着莫名的死气,虽那时还没想来为什么,但这个明显的‘察觉’其实不符合万象樽的发动条件,为什么万象樽还是能将我容纳进去?”

他望了望天,接着说道:“而且为了伪装出云峰镇的正常景象,万象樽当时已经容纳了机关的‘死’和整个云峰镇的曾经,并在镇上施加了影响。正在运作中的万象樽按道理应当无力再触发容纳我的前置条件才是,怎么会......”

顾瑕说:“嗯,怎么会。”

“我就想啊,会不会是万象樽曾经就已达成了容纳我的前置条件,可当时没有选择容纳我,而是将这个机会保留了下来。容纳云峰镇的时候万象樽虽然正在运作,但只要替换前置条件,就能选择将对象从云峰镇换成我?”

顾瑕想了想,点点头:“嗯,有可能。”

顾瑕看着成堆的公文,心想,果然师兄决意赖账赖到底,是不肯给他结算工资了。

他看了看伯容谦,这人死猪不怕开水烫,脸上竟一点儿愧疚之意都没有,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顾瑕就问:“你看到了什么?”

“瑶月殿的一段虚影。”伯容谦说:“在那个被缴获的万象樽里。”

伯容谦低声道:“想要放在哪里毫无所觉地映照我几个月,这种地方,除了瑶月殿也不作他想了。”

顾瑕点头:“嗯。”

广陵没那么封建,没下限制,所有人都可以出入瑶月殿,只是除了公事,很少有人闲得没事老往这跑。只有掌门代理代替常常不在广陵的伯容谦来殿中处理事务。

伯容谦又问:“当时笃月山人来求援,不是因为仙缘之人的事,而是在调查途中发现了公输家的印迹,是吗?”

顾瑕又是点头:“嗯。”

伯容谦没进殿中,站在殿前门槛的一步之外,顾瑕坐在殿内上首一堆文件的中央。半晌后,顾瑕觉得这不太对,于是也走出了殿外,和伯容谦并肩站在一起。

他长时间坐在案前处理公文,眼睛都看得花了,甫一出门,被当头的天光一照,顿时照得头晕眼花。明明光线并不强烈,他的眼睛却被天光照得忍不住眯了起来,五官皱成一团。

伯容谦伸手帮他挡光。

顾瑕与他不是同一位师父门下,却因入门时间相近,常常与他混做一块。

伯容谦吊儿郎当又心高气傲,最爱惹是生非,顾瑕与他相反,腼腆且文秀、与人为善、而且爱照顾人。广陵上下,要是谁有点难事找到他跟前,他都会帮着想法解决,人缘好得不得了。伯容谦带着顾瑕玩、胡闹,常常是顾瑕体贴他,顺着他,伯容谦出什么鬼主意,他总是一昧的听。

伯容谦这个闯祸精,完全没有一个掌门首徒该有的样子,在广陵中犯下无数大逆不道之事,又经常为了和他师父斗智斗勇捅出海一样辽阔的大筐篓子,全是顾瑕在他后头给他擦的屁股。

伯容谦受罚,罚得最多的就是抄书,抄大堆大堆的书,从术法基础功课类到杂文记事小说类,为磨炼他的心性,十渊剑尊想出了大把折磨他的法子。

顾瑕只好同样陪着他抄。

顾瑕不像伯容谦天赋异禀,早早就迈过山海大关,身子定型,俗劳百病不沾。顾瑕还在长身子的时候,白天修炼,夜下点灯,看久了抄多了容易熬坏眼睛,后来眼睛就老是容易干、发涩,常常疲劳,受不得强光,山海大关后定了型,也一直没好。

顾瑕在常年累月照顾他的时间中养出了一副温柔老妈子的性格,他却从不抱怨。

广陵封山五十年间,大家记得守门的瑶月尊者未退一步,却不知道是顾瑕在山中维系山内事务。

人是真的好。

伯容谦若有什么难处,或非得离开广陵一段时间时,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顾瑕,大多都会将掌门代理权托给顾瑕,顾瑕由此帮他当这个代掌门当得轻车路熟。

伯容谦相信他,顾瑕几成了他形影不离的习惯。

却原来形影不离之人,之间也会有天堑之隔。

他们俩并肩站在瑶月殿外,就好像小时候闯了祸,被十渊剑尊施了定身法,强制被罚站在外头,两人只能靠着斜眼和默契叽叽歪歪的说小话,十渊剑尊坐在案首后处理门派事务,也当没看见。

窃窃私语的殿前,安静的岁月间,时光一隔千年。

伯容谦不明白:“为什么?”

顾瑕低着头,沉思良久,最后才轻声道:“我有一位同胞姊妹,同出血脉,却是个凡俗之身。她身虚体弱,常年在病中,我们兄妹两感情很好。”

他想了想说:“你应该记得,小时候常来山里看我,还给我们带饭。”

伯容谦一愣,他确实有印象。早年广陵还允许亲族出入,总是有一个没到他们腰高的小女孩儿来广陵探望顾瑕。那个小女孩儿叫顾蓉,和他有一个同音的‘蓉’字。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顾蓉和顾瑕两人母亲早逝,顾家家大业大,亲族也多,两个小孩儿的情感难以体贴,两人在世俗间总是紧紧相互倚靠着,算是相依为命。

那时候年纪小,顾蓉舍不得与兄长分离,常常托家人送入广陵探望,得知兄长有一好友,每次来探望带些小玩意儿,会连伯容谦的份额一块顾及。

顾瑕喊她小蓉,走在前边的两个人就会双双看过来,为了区分两人,顾瑕后来就只喊他师兄了。伯容谦总觉得顾瑕对他比别人更有耐心就是以为他巧占了一个同音字的便宜。

伯容谦没想到顾瑕会在这么久之后又提起她,他想了想,斟酌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说法:“她不是早就......离开了?”

顾瑕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突然十分无奈似的苦笑了起来,笑得特别讽刺。他说:“她是死了,我的执念怎么死得掉呢?”

伯容谦不明白。

顾瑕偏过头,他静默地看着伯容谦,抿了抿嘴,说:“掌门师伯老抱怨你没有剑上的天赋,我觉得其实也不尽然。你只是没有剑骨而已,却有一颗十足的剑心。”

“薄,且锋利无匹。”

顾瑕道:“因此在抛开你惯用的刀后,你使剑法才会愈加得心应手。”

顾瑕垂下眼,薄薄的睫毛被天光映照出一段小小的虚影,搭在眼皮子底下,是个既文静、又孤单的小美人:“你还是不要懂了,不明白时才是最好的。”

伯容谦不明白,顾瑕懂了。

瑶月尊者来往风芜广陵连日奔波,追赶千程里路,乌龙一场后稍感疲惫也放下心神,来匆匆去也匆匆。

怜天独: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呵。

三十多年前笃月山附近频发失踪事件,这些失踪的人里面有凡俗也有仙缘之人,只不过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周遭的注意。紧接着,大量的失踪事件引起了附近百姓的不安,他们自发地组织查探过一阵后,自然是一无所获。人心惶惶之下,百姓们不由得开始怀疑是流落到附近的妖祟作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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