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吗？叶攸没有问出口。

“领主在现实中的时候，或许还会保留着人性，但主导他做出选择的，是由恶神灌输的正确性。”

“他不是，”神父向梦月招了招手，后者很乖巧地飞过来，站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蹭着他的手，“他体内的那个才是。”

“对不起，我感受不到。”阿雷斯塔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正确性？”

“你还是先帮我调查清楚回溯的原因再说吧，”叶攸没好气地站起身来，向着教堂外走去，“我可不想帮你解决了领主的问题之后，自己无疾而终之后又回到这里来，那可真是有够折腾的了。”

再活一次？叶攸没有这个想法，完完整整活一次足够了。

“神父。”叶攸离开后，名为阿雷斯塔的金发美少年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就是你说的那位……”

“哎呀或许应该让你也成为看门人”神父颇为赞赏地揉了揉叶攸的脑袋，“或许是这样没错，我之前也发现了，领主在猎杀的时候，我想打开里世界的大门也会变得极为困难。”

“那这样不就是可以判断领主是不是在里世界中活动了吗？”叶攸皱了皱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通过这一点，主动进入里世界去寻找或者提前蹲守领主呢？这样应该可以直接看到领主的原貌吧？”

“行不通的，”神父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浮雕，“领主在里世界中会从形体上获得怪物的伪装，没办法分辨真实身份的，要不然我之前也不会让阿雷斯塔把你救回来了。”

“喜欢个鬼！”叶攸赶忙推开神父，“我是来谈正事的！看你没在正准备走来着……”

“哦？”神父抬头看去，和金发美少年对上了视线，后者微微鞠躬，退进了里面的房间。

“和阿雷斯塔见过面了吧？”神父把手里的包裹放到布道台后面，“那孩子比较怕生，是我的助手。”

“哎呀，这不是叶攸嘛”神父把叶攸的脑袋从怀里捧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已经红透的脸，“你原来喜欢这种呀？”

原来如此，叶攸叹了口气，“果然没有捷径可以走啊，那估计要等着第四个受害者出现了。”

“加油吧少年！”神父用力猛拍了一下叶攸的后背，险些把他从长凳上拍下来，“我的工作就靠你来帮忙了！”

“这是个好问题”神父淡淡一笑，“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把领主与人区分开呢？”

这倒确实，光是这个红雾的里世界都有一堆麻烦没解决，估计其他里世界也经常出很多事吧？

“神父，我有个问题，”叶攸像是一个真正的信徒一样，“人一旦变成领主，就会连最基本的伦理道德也舍弃掉吗？”

“没错，凌驾于任何伦理道德束缚之上，最纯粹的正确性。领主认为是正确的，那他就会去做，就这么简单。”

如果是这样，那似乎没有用语言协商的余地啊。

“你感受不到很正常啊，傻孩子，”神父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只是普通的人类，怎么可以看到「神」的存在呢？”

…………

尽管早早地在社交软件里和项妍说过了晚安，叶攸却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个小时都没有丝毫困意。

明天就是周末了，应该没有去学校的机会了，就算明天或者后天出现了新的受害者，想要从褚静那里得到什么信息恐怕也要等到周一了。

上一次自己就是在今晚被领主抹杀掉的吧？叶攸的心情有些沉重。今夜过后，等待着自己的就都是未知了，每一步都必须格外小心才行。

而且，马上就要凌晨了，如果这一次领主还会对自己下手，恐怕连「以后」也只是空谈了吧。

叶攸就这么瞪大着眼珠子死死盯着窗外，心想就算死了，至少也可以把领主行凶的手法摸清楚。

凌晨，窗外烦气了红雾，耳边没有传来低语声。

领主在猎杀了！

叶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尽管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却也还是难免紧张得浑身发抖。

但过了许久，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周围一片寂静，叶攸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而越是这样，叶攸就越是紧张。他的四肢已经因为紧绷了太久而变得无比僵硬了，甚至不足以支撑他从床上坐起来。

…………

阳光撕破黑暗，映入叶攸的眼帘。他突然发现朝阳是这么美好

冷汗已经透过他的睡衣淋透了床单。他强撑起虚弱无力的四肢，从床上坐了起来。

活下来了，领主没有来猎杀自己。

叶攸长呼出一口气，这种不可视的死亡威胁，叶攸真的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但这一切是值得的。领主昨晚执行了猎杀，但目标不是叶攸，也就是说他苦等已久的第四位受害者出现了。

换下湿透的衣服，叶攸去冲了个澡，出来时却撞见了项峰远。

“起这么早？”项峰远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们年轻人周末都喜欢睡懒觉的。”

“最近有点习惯早起了，嘿嘿。”叶攸挠了挠头，这倒确实是句实话。回溯前经常起早给项妍准备早饭外加做家务，他确实是有些习惯了。

“那正好，中午你带着小妍找地方吃口，”项峰远从一边拿过钱包，掏出五百块递给了叶攸，“之后你俩想去哪玩就去哪玩玩吧，别去些偏远的地方就行，我今天有个项目要弄，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周六还上班？”叶攸嘴上说着，还是接过了钱。

“接你那天我请假了，”项峰远白了他一眼，“今天算是把那个假补上，要不然要扣全勤奖的。”

叶攸不由得脸一红，早知道自己就应该直接一路走回来。

舅舅没有继续理他，自顾自洗漱完，就去准备早饭了。

项妍似乎还在睡，估计是不会起来吃早饭了。叶攸也不打算叫她，如果可以的话他自己还想睡个好觉呢。

项峰远似乎也没用叫项妍起来吃早饭的打算，做好了两人份后，他对叶攸招了招手，便打开电视一边看新闻一边吃起来了。

叶攸也没客气，正好他也想看看今天的受害者是什么人。

果不其然，天气预报后，便是案件报道。

“第三个了，唉。”项峰远叹了口气，“你们两个白天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去人少的地方乱逛，现在开发区可不太平。”

叶攸连连点头。眼睛却是紧盯着电视上公布的死者信息。

这次的受害者单从新闻上看，不具备任何叶攸提到的受害者的共同点，只是个普通职工而已。

叶攸不由得有些心慌，难不成自己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错误的？又或者领主已经在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

就在这时，新的信息出现了。新闻上出现了受害者的家属，同时也是第一时间发现受害者的人。

其中一人穿着叶攸学校的校服，脸上打着厚厚一层马赛克。

“爸爸他前一晚喝了点酒，和妈妈吵了一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我今早想让爸爸带我去医院看牙，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呜呜呜……爸爸……”

之后画面就切走了。

叶攸心里踏实了，自己的猜想并没有错，领主还是选择了那类人下的手。

不知道褚静有没有看到这则新闻啊。叶攸吃饱喝足之后，满意地回了房间。

…………

直到快要吃午饭了，项妍才慢悠悠地从房间里晃荡出来。

叶攸听到声响后，放下了手中的课本，从房间里探出了头，“睡醒了？”

“唔……哥哥早安。”项妍揉了揉眼睛，和叶攸道了声好。

“舅舅去加班了，中午我带你去外面吃。”

“好耶！”听说要出去吃，项妍一下子来了精神，“那那那，那我要自己选餐厅！”

“好，听你的。”叶攸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正好自己也不知道哪家店好吃，选错了搞不好还要搞得项妍不开心呢。

“那我现在就去洗漱，咱们一会就出门！”项妍欢快地冲进了洗手间，哼着歌就开始洗漱了。

…………

然而，叶攸怎么也没想到，项妍挑的那家店……居然就是之前关铎打工的那家「心悦西餐厅」！

“哟！我又来了！”刚一进餐厅，项妍就元气满满地和正在擦桌子的关铎打了个招呼。

“哟！小妹！你又来啦！”关铎也是很配合地回应着，看到项妍身后的叶攸后却是当场愣住了。

“哟，关铎，你在这里打工啊？”叶攸装作很意外的样子，“居然也不告诉我一声。”

“诶？哥哥你们认识？”项妍眨着眼睛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

“当然认识，”叶攸拍了拍项妍的脑袋，“那家伙是哥哥的同班同学哦，就坐在我后面。”

“居然是哥哥的同学！”

“你居然小妹的哥哥！”关铎反应过来后，也是满脸震惊，随后又一脸严肃，“那么，重新认识一下，大舅哥你好，我会照顾好……好痛！”还没耍宝完，就被后面休息室里走出来的江悦用力敲了一下头。

“大姐头你很过分诶……嗷！”关铎不满地大叫着，结果又挨了一下。

“不许在餐厅里大声嚷嚷哦，”江悦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会吵到客人的。”

“可是他们也很大声啊！”关铎不服气地指了指叶攸。

“他们是客人，不一样。”江悦又打了他一下，“快去给客人点餐，别胡闹了。”

要不然叶攸回溯前知道江悦什么样子，现在估计一定会在心里高呼「姐姐好帅」之类的话吧。

“姐姐好帅！”然而项妍已经叫出了声。

江悦闻言只是温柔地笑了笑，便摆摆手回休息室了。

叶攸拉着项妍坐在了靠窗户的位置上，看着满脸不爽的关铎戏谑道，“服务生同学，麻烦点一下餐啦。”

“那么请问您需要什么呢？”关铎强撑起营业式笑容走了过来，“愤怒的好兄弟套餐怎么样？”

一旁项妍被关铎这幅样子逗得咯咯直笑，倒是让关铎瞬间变了脸，“妹子你笑起来太可爱了，跟你哥差太多了！”

“说客人坏话可是要被投诉的哦？”

“呜呜呜我的客人只有妹子一个人！”

看着关铎那副样子，叶攸的心情却是有些复杂，他真的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领主吗？

点完菜后，关铎赶忙又去后厨端了两杯冰水过来。

“免费赠饮来咯”

“这不就是普通的冰水吗？”叶攸撇了撇嘴，“而且每桌都有的吧？”

“不一样，这杯倾注了我对妹子的爱意”关铎满脸得意地拿起其中一杯递给项妍。

项妍笑着就要接过，哪知自己的手刚碰到关铎的手指，后者就像触电一样，猛地把手抽了回来，

水杯也被一下子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不，不好意思！！”关铎有些慌了神，连忙跪下去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而在他蹲下时，一个挂坠却是从他裤子兜掉了出来。

叶攸把挂坠从地上捡了起来，却见上面贴着一个长相酷似关铎的男孩和另一个高大男子的合照。

照片的装裱玻璃上有一道裂痕，看起来格外刺眼。

“关铎，”叶攸也没多想，拍了拍关铎的肩膀，把挂坠递了过去，“你东西掉了。”

关铎回头看了眼，见是自己的挂坠，连忙一把抢过，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你，你看到了？”

“嗯？什么？”叶攸一愣，“你是指里面的照片吗？嗯，掉下来的时候挂坠盖子打开了，我不小心看到了。”

“唔……”关铎把挂坠揣回了兜里，“谢啦，攸哥，这东西是我爸爸……是我生父留给我的遗物。”

“我有个猜测，”叶攸想起之前无法外出的情况，“会不会领主在猎杀的时候，就会阻止其他人进入里世界，而处于里世界中的人就会被禁锢住？”

“他说你去找同事来着，”叶攸在长凳上坐下，揉了揉自己的脸，“没想到你居然还有同事的。”

“当然有啦”神父在叶攸边上坐下，“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有很多个里世界，那当然也就有很多个看门人啦不然你指望我自己一个人看管所有的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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