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庆民不假思索的说到：“也行？那从你那边出人？都是原来兵工厂的，门清！”

唐浩文顿了一顿，摇摇头说到：“小舅，你这可提醒我了，明天还真不能让他们露面，这不明摆着告诉刘德水，这里面有猫腻么。至于人选嘛！我们机械实验室又不是吃干饭的。叫上他们去。”

谭庆民的回答不言而喻，他就是来买设备的，总是要带着一些专家的。

谭庆民的回答也变相的证明了刘德水的眼光与猜测。原来是大学的教授。难怪一身书卷气。而且还是机械系，也是资深行家啊。你谭庆民可真是有备而来啊！

谭庆民点点头回应到：“好，我这就安排！”

在刘德水的猜测中，谭庆民带着随行人员要么就是两三个随从，要么就是兵工厂的工人。而眼前的几人，更像是学者或者老师。

回过神的刘德水恭维的说到：“谭老弟，你可是我们兵工厂的贵宾啊。欢迎谭先生莅临兵工厂。哦，这几位是.....”

谭庆民微笑着说到：“这几位是复旦大学机械系的教授。都是这方面的专家。”

望着那白底黑字的“制造总局”四个大字，几位教授级项目负责人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其中有两位可是亲眼目睹兵工厂的成立与成长，没想到临了，又来了一次，不过这次是来敲响兵工厂末日的丧钟，天道轮回，因果循环。

穿着白衬衫，咖色西裤的谭庆民主动走上前打着招呼。

“呦！刘厂长，劳烦您亲自迎接！”

偶然间接通了刘德水的电话，邀请他谭庆民再去一次兵工厂。暗示着可以谈生意了。

唐浩文与谭庆民也在感叹着，这刘德水也真是人才，这才多长时间，就安排好一切了，准备掏光整个兵工厂了。

“浩文，你说这刘德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酒桌上跟我说等个十天半个月，这才几天？”谭庆民思索着说到。

在实验室阁楼办公室中，谭庆民正与唐浩文在悠闲的喝着咖啡。最近两人都迷上了瑞士咖啡。

刘德水也在观察着谭庆民一行人。一共有九个人，除开谭庆民其中有两人明显的非常年轻，一身涉世未深的书卷气。另外六人不是老头就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

在他刘德水看来，这一行人不是兵工厂出来的。他们身上缺乏一种气质。工人身上那种钢铁的气质。那种从里到外散发着野性的气质。

唐浩文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明天答应陪陪美莹的。还有，既然谈生意，那就带着人顺带把那些机器挑一挑。别把废铁买回来了。”

“信息太少，也猜不出来，这样明天就过去看看。他刘德水玩什么猫腻。”唐浩文谨慎的说到。

谭庆民微雏着眉头说到：“也只能这样了。对了，浩文，明天你去不去？”

............

次日，谭庆民带着足足六个机械实验室项目负责人，来到了上海兵工厂。

刘德水当下客气的说到：“难怪，几位看着就文雅洒脱，气度不凡啊！原来是大学的教授。老话说的各位那可都是文曲星啊。欢迎！欢迎！”

几位复旦大学的教授饶是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现在也是被刘德水当面一通马屁拍的心情异常舒畅。

这刘德水，真是人才。头一次见面就能给人留下一个非常直观的深刻印象。至少几位教授对他是印象大好。这也让谭庆民哼加的警惕。

在场的人客套了一番，刘德水见众人也基本认识差不多了。就带着谭庆民一行人走进厂内。

众人先去的还是动力分厂。沿途不时的有工人来来回回运输设备。这就上谭庆民一行人更加好奇。

谭庆民主动询问到：“刘厂长，这些人在做什么？”

沿途的工人搬动机械本来就是给谭庆民一行人看的。这些都在刘德水的谋划中。

刘德水装作恍然的回应到：

“啊！你说这些人啊。这不是动力厂有一些机械损坏了么，一直没有时间处理。这不，你们来了么，我就做主赶紧把这些设备搬走，太占地方。”

刘德水说的无心，听的谭庆民却是心里一紧。心想：唐浩文那边果然动手了。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刘德水紧紧的盯着谭庆民的反应。见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恢复正常。他也没从其中看出其他东西来。反正也不着急。慢慢的试探。

整个厂区的主干道都是石板混着水泥铺成的路面，结实耐用。石板路的两侧都种植了许多绿植。也许是生产企业的缘故，植被上铺了一层淡淡的，浅浅的灰。

众人不时的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着。

刘德水趁着说话的功夫，又一次的试探到：“谭老弟就是大气，能把复旦大学的这几位大师请来，你是这个。”

刘德水伸出大拇指佩服的调侃到。但也有一点是真佩服。没有过硬的关系，可是请不来这些高级知识分子的。民国那个年代，高级知识分子可是非常有优越感的。有时候花钱也请不动的。

远了不说，就说陈美莹的父亲陈鹤年，那是国党常凯申直接放话的。请去教育部当部长的。最后，好么，人家根本看不上。

刘德水的这一问就把谭庆民难住了，总不能说这帮教授是他的下属吧。那实验室还不给曝光了。

正在谭庆民为难之际，后面的机械实验室总负责人王老师接过话头说到：

“庆民可是我们复旦大学毕业的。这求上门来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平时也没事，一起过来散散心。”

这话让王老师说的轻描淡写，谭庆民再一旁也频频点头。道理也解释的通。刘德水也没有过多纠缠，就是很有深意的看了王老师一眼。

刘德水微微一笑：“看不出来啊，谭老弟，上回喝酒，你可没告诉我你是复旦毕业的啊。”

“这不是大哥您也没问么。”谭庆民顺着话头回应到。

众人再一次的顺着路往前行去。

紧接着就在路的尽头，也就是工厂的正门看到一群大小领导站成一排列队欢迎。

动力分厂的厂长就在刘德水的身后。刘德水冲着他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对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众属下招了招手。

远处动力分厂的大小领导看到自己的老大发了信号，都小跑的走上前来。战战兢兢，恭恭敬敬的打招呼问好。

刘德水一把拉过谭庆民的左手，亲密的说到：“谭老弟，来，认识认识动力分厂的员工，一会还要他们给你介绍厂里的具体情况呢。”

接着在刘德水的牵线下，双方客气的打了招呼。上次来就是走马观花，这次可是实质上与动力分厂的人接触了。

刘德水一直在观察动力分厂的各个领导，还有谭庆民与他们之间的互动。

只见刘德水眼角微微的抖动。如果熟悉他的人都会知道他在认真审视一项事物或者人。

几番试探下来并没有刘德水想看到的东西。也就是说，谭庆民没有参与其中，而这些大小领导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样子，设备的损毁还要从厂内查了。集中查询的就是个别员工报复性损毁。

谭庆民当然参与其中了，只不过他与唐浩文操作的是两条线，谭庆民是明线，而唐浩文是暗线。而且各自忙各自的互不干扰。谁也不认识谁。这样，就算两伙人见面了也不清楚对方就是自己人。

刘德水就是把眼睛看瞎了也不清楚对方玩的这么严密。

打定主意的刘德水也就不在试探了。直接带着谭庆民一行人去看机器设备。

每个车间，每个分厂转悠。对一些设备进行运行与评估。谭庆民与刘德水不时的交换意见。

四大分厂整整转悠一遍，溜达了一整天。这可不是走马观花。这是实打实的勘验机械。可把来的实验室这几位负责人累坏了。换了年轻人这一天走下来也是够呛，更何况上了年纪的几位教授。

看着这些机械，总体上来说还算凑合。毕竟运行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毛病不少。缝缝补补的勉强凑合用。

至于价钱，那就要精打细算了。整个兵工厂有价值的设备也就三分之一。其他的可以说是废铁一堆。别看现在还在运行着，说不定一挪窝，直接就可以申请报废了。

这次主要谈的就是动力分厂与制炮分厂的机械。

一间很是宽敞的办公室内，谭庆民带着六位教授坐在长条办公桌的一侧。另一侧就是刘德水带着刘大白活，张德彪还有两位文书。

刘德水率先说话了。

“既然我们是讨论生意，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谭庆民这帮人也都同意。走了一天了。都想赶紧结束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刘德水又说到：“那我就先说了，这次主要交易的设备，有动力分厂与制炮分厂。”

“设备你们也看过了，也使用过了。相信你们心里也很清楚。很大一部分设备都是正常运作的。剩下的就是有一些小瑕疵。无伤大雅！那就谈谈这些设备大致的价钱了。”

刘德水的意思很明白，好的设备高价卖，不好的设备正常卖。反正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这在谭庆民一行人听来就是放屁了。就是因为这些设备都一一看过了，心里门清，想狮子大开口，门都没有。

于是众人对着现有的谈判条件展开了激烈的交锋，直到晚上七点多也没有谈出个大概来。这让刘德水很是诧异。你说你一帮教书育人的老师，怎么谈起生意来，比那些商场上浸淫多年的老手也不遑多让。

好家伙，刘德水真是大开眼界，这帮教授给你扣的。原来就是对着整个机械谈个大框。这回好么，一台机器接一台的谈。把两帮人谈的是头昏脑胀。

刘德水不知道是这帮教授在实验室的时候，天天得着谭庆民要资金，谈项目。那把谭庆民轰炸的，天天做梦都是这场景。现在轮到你刘德水，嘿嘿！他谭庆民可是悠闲的在一旁偷着乐。

但是双方对于这次设备的交易都存着相当的诚意的。表示明天会继续谈判。

刘德水亲自到大门迎接，随同而来的还有各个分厂的负责人。

唐浩文知道潘明瑞那边已经动手了。并且传来消息，大小领导们有点慌！这帮人做的比较过火。但是，刘德水那边还没有动静。

直到刚才来的这通电话。是顺水推舟？还是守株待兔？这一时让唐浩文无从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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