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妃这么一说，景王若有所道：“母妃的意，是他故意的？”

“把将来的舅子直接丢湖里，差点弄出了人命，两家结仇，真迫及待想娶小婉谁会这么做？刘珂以前再怎么『乱』来，可从来会这么没有分寸。”

景王点点头：“让母妃费心了。”接着他苦笑道，“端王兄与杨慎行联合起来蛊『惑』父皇推行新政，已经够让头疼了，若是刘珂再给惹事，简直是腹背受敌。”

王贵妃从躺椅上起来，到了景王面前，抬起手『摸』了『摸』他眉间的皱痕，心疼说：“你原本是好心，可这养熟的眼狼安分，还得让你出面替他善后，那就别留着了。”

景王听着目光直接深了：“难成他知道了？”

提到王嫔，王贵妃眼底深暗，忽而她挑起了眉，笑道：“是是故意的，再试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

王贵妃道：“小婉原本就舍得，嫁便嫁了，换个人就是，京城那么姑娘，总会有合适的。要是大伯父只有这一个外孙，对王氏有怨怼，也无需搭理那小子。”

景王叹道：“问过了，虽是刘珂孟浪私底想见小婉，可王子华王子凡却是当众辱骂刘珂，甚至还提及了……已逝的王嫔。”

王嫔是刘珂的生母，王贵妃的堂姐。

那二十年前的宫闱丑闻，是刘珂出身的污点，也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痛楚。对皇家的敬畏，没人敢当面提及，而盛极一时的王家，怒气冲冲的王子华王子凡却忘了这个忌讳，戳着刘珂的逆鳞辱骂，想也知道话有难听。

这样的女人, 只有大顺朝尊贵的皇帝才能拥有了。

很快，听着近及远的脚步声, 王贵妃睁开眼睛, 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当宫女涂上后一根手指, 她抬起手轻轻一挥，殿内所有的宫女都安静而快速退去，只来得及对来人欠了欠身。

“母妃。”景王站在王贵妃的面前，抬手恭敬行礼。

落英殿中, 王贵妃正躺在贵妃椅上闭眸小憩，柔荑交着身旁的宫女替她涂抹朱丹，远远望去仿若二八的娇俏姑娘, 实则年近四十，有着成熟.『妇』人的风韵妩媚, 在一袭尊贵的宫装, 又显得雍容华贵，只觉得端庄妖娆，让人移开眼睛。

景王知道之后，也就难猜测刘珂何在闯了祸之后毫无任何的愧疚之心，反而冰冷煞气来了一句：便宜他们了。

任谁被骂娘，都是一样的。

“以小婉的才貌家室，这样的姑娘，底男儿谁想娶，若是你与她年纪相差太，都想亲上加亲，将她指给你妃，却没想到刘珂直接闹没了。”

王贵妃笑了笑, 缓缓起身：“你外祖母说华儿凡儿在湖里泡了许久, 双双得了风寒, 如今卧床起。小婉倒是哭闹，可拿着剪子直接削了一缕头发。琅儿，这门婚事若是再继续去, 她就得出家当姑子去了。”

景王眉头皱得极紧：“刘珂那小子，真是识抬举，这门亲闹成这样，提也罢。”

王贵妃看着自己的鲜红指甲，没有说话。

景王想了想，终摇头：“可能，伯祖父手里还有王氏隐藏的一股势力们也是近才察觉，刘珂怎么会知道？况且伯祖父已经退隐，都在京城，刘珂一直住在宫中，就在们的眼皮底，若真有接触，们可能清楚。”

景王显已经耐心告罄，没有反对，“昨日一事，支持的各家因此也对有了微词，特别是定国公，夫人的大寿居就这么搞砸了，真是换谁都咽这口气。他们已经弹劾到了父皇面前，请求封让他离开京城。”

“这样也好，眼见心烦。”王贵妃又道，“对了，是说要云阳侯夫人上书状告杨慎行吗，可行得通？”

“王妃还没得到准话，就让刘珂那小子搞砸了，过是要紧的是，再去催一催便是。”

大成宫

刘珂跪在冰冷的砖上，身形挺直。

夜晚的烛光有昏暗，映照在上留一圈圈的阴影，他垂着头，看清面容。

丹陛上，坐在龙椅的皇帝头发了两鬓，深陷的眼窝看起来有萎靡，仿佛虚的很，可是眼睛却严厉看着上跪着的儿子。

“你简直越来越无法无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出来？”

声音低沉威严，却没有任何温度，刘珂已经习惯了，照旧低着头沉默以对。但是嘴角勾出个讥笑的弧度，心说那可了。

顺帝眼睛微眯：“怎么，闯了祸就知道装鹌鹑，朝廷大臣一个个跟朕告状，皇家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刘珂闻言抬起头来，惊奇问：“皇家还有脸面这东西吗？”他往顺帝边上站立的太监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那是个面清秀，容貌漂亮的少年，此刻眉宇间还尤带着一丝旖旎昳丽。被刘珂这么一看，禁往后缩了缩。

突龙椅上传来一声怒喝，伴随着龙头椅背上重重一拍：“放肆！”

刘珂听话把眼神给收了去，耸了耸肩，继续规规矩矩跪好。可是这故作乖顺的姿态并没有让顺帝息怒，因每一次闯祸，刘珂都是这个模样。

死猪怕开水烫，大概更加贴切一，次还要犯，想到这里，顺帝更加生气：“如此知忏悔，目中无人，早知道当初就该留你！”

这话让刘珂放在身侧的拳头意识握紧。

“这么，你还服？是朕仁慈，焉有你在？”

刘珂笑了，他真诚问：“那怎么就没直接掐死呢？”

“啪——”一盏茶直接砸在他的脚边，碎瓷瞬间划破了他的手背。

顺帝大声问：“你说什么！”

刘珂低头看了看慢慢渗出血迹的伤口，仿佛没感觉到刺痛。

“你再给朕说一遍！咳咳……”似乎说的太急，一口气没顺去，顺帝便咳嗽起来，伛偻着身扶在龙椅上一颤一颤，弄得身旁的小太监满脸恐慌。

终于一个老太监听到了声音，急急忙忙跑进来：“啊呀，皇上息怒，您骂归骂怎么将自己给气着了。”这位才是服侍帝王身边长久的内侍大总管，秦海，“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皇上倒水。”

小太监似乎刚来久，手上还稳，倒得茶水都洒了，但总算递到了顺帝面前。一口水去，顺帝粗喘了几，终于缓过气来，他脸『色』『潮』红，眼含愤怒：“你这个孝的东西，这次朕会容忍你了！既想留在京城，那就给朕滚出来！”

听此，刘珂蓦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可置信。

顺帝冷笑一声：“现在怕了，刚才嘴是很犟吗？”

刘珂的眼睛慢慢变深。

顺帝生的儿子很，但是留住的成年皇子却只有三个，他对刘珂的感情是复杂的，见他沉默，口气微微放缓，“知道错了？”

而刘珂却抬头问：“儿臣能滚了吗？”

顺帝顿时脸上一滞，接着暴怒吼了一声：“滚——”

刘珂麻溜从上起来，腿脚利索就滚了，气得顺帝一口气上也是，也是。

“皇上，请消消气。”待他一走，秦海安抚道，而皇帝闭着眼睛胸口直起伏，后恨恨一声，“这知好歹的东西！”

秦海劝慰：“七殿还小，懂事……”

“都二十了，还懂事？”

“可这是还没成亲嘛。”秦海讪笑了一声，说着他看了那小太监一眼，“这里没你的事了，去歇着吧。”

小太监垂了垂眼睛，细声道：“是。”

门口，刘珂还没走远，正有一没一踢着台阶边的柱子，见到小太监出来，玩味往他脸上看。

小太监躲了躲，却被刘珂拦住了：“躲什么，新来的，叫什么名儿。”

小太监低头答：“，禀殿，皇上赐名小元……”说到后两个字，如蚊子呐喊，几乎模糊的。

“是问你原本叫什么。”

小太监意识抬起头，愣了愣。

刘珂脸上带着耐烦：“记得了？”

“元，元风，竺元风。”

“什么时候入的宫？”

“一个月前。”

“读书人？”

小太监脸上『露』出难堪，似乎愿意侮辱这三个字。

“啧，就知道，又是秦海那老死的干的缺德事。”刘珂眼里产生一股厌恶，他看了小太监一眼道，“少了物件就是读书人了？换一条路继续走就是了。”

刘珂说完，转身了玉阶，远去。

刘珂虽没成婚，可年纪却小了，虽说还未封王按理该住在宫中，过对他这完全在乎繁文缛节的人来说，管他呢，照样在宫外置办了宅子，只要顺帝是忍无可忍，跟他计较，他懒得宫住着。

宅子大，三进三出，这还是景王送的，他收的坦，可是里面的人，却已经相继换的七七八八，除了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还伤了一只眼睛的哑巴没被清理出去。

那哑巴孤苦伶仃，无儿无女，疯疯癫癫又哭又跪，刘珂这才耐烦留来，在府里做个粗使扫洒。

可如今这哑巴正坐在书房里，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翘着二郎腿的刘珂，他脸上已经看到外人眼里的老实巴交，只留历经岁月的沧桑，遭受苦难后的坚韧。

他沙哑着声音说：“皇上既这么说，他便已经打定主意让您离开京城，晚开春，您就可以分封了。”

“你说能封哪儿？”刘珂『摸』着巴问。

哑巴道：“您可以看看舆图，只要是荒凉之，皆有可能。”

荒凉，意味着人少，收成少，气候还艰难，刘珂作王，封百姓的日子都好，他能好到哪儿去，远没有在京城来得快活。

“那的日子恐怕得艰难了，朝廷连大臣的俸银都拖欠，绝对吝啬给安家银子。”

哑巴低哑一笑：“无妨，您将来会缺这，重要的是您能远离是非，韬光养晦。”

“你是说新政？”

“杨慎行注定要进内阁，可想要推行新政却没那么容易，景王一定会全力阻挠，那时候，朝廷便只剩乌烟瘴气，终两败俱伤。”

刘珂重重点头：“那本殿就着他们鹬蚌相争吧。”他脸上一派轻松，好似高枕无忧。

哑叔见此微微一哂，脸上起伏的沟壑挤着眼睛看起来有恐怖。

“虽说王氏的婚事定成了，可您也别掉以轻心，怕就怕另择人选。”

“都要滚出京城了，这对母子还死心？”刘珂看着哑巴，忽问道，“说来外祖父究竟给留了什么，这么想要？”

“是……”哑巴还没说完，忽一阵胸闷传来，身顿时弯佝起，刘珂见此忙跳椅子，扶住他，“哑叔，你怎么样？”

眼前一片模糊，声音仿佛听见，知过了久，五感才渐渐来，他看着刘珂惊慌的表情，一把抓住道：“别，别找太医……”

“你都这样来了，还……”

“死了。”哑巴嘶嘶笑起来，“这条贱命，还得好好活着，看到那人的场才行……别废心了，免得遭人怀疑。”

刘珂捏紧了拳头，而哑巴将泛的手指则一根一根打开，仿若无事道：“留给您的是百年王氏的底蕴，您觉得如何呢？”

刘珂闻言心中一动：“外祖都曾告诉。”

“太早了，您如今是守住的。”

刘珂将哑巴扶椅子，沉『吟』道：“虽说娶个老婆也没什么，可就怕小麻烦带来大麻烦，无穷无尽，看来们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哑叔，你有招吗？”

哑巴摇了摇头，表示暂无。

智囊居没招，以刘珂这小聪明断，大聪明没有的空空脑袋，也懒得想这麻烦事。他『摸』了『摸』巴，决定换个智囊。

王贵妃看过来，问：“那昨日之举，如何解释？”

王贵妃没有起身, 照旧懒洋洋斜躺着，姿态优美动人，闻言便道：“你外祖母带着大舅母二舅母刚来过，哭得头痛。”

“让母妃费心了。”景王愧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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