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个摆子，缓缓摇头，“没什么。”

指腹按在皮肤上的触觉残存，穆迟一时分不清到底应无予有没有收回手。他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背，却糟了一场空。

“对了，”穆迟没有回头，“我身上的贴纸哪里来的，我不记得我有碰过。”

应无予却答非所问：“你玩过捉迷藏吗。”

应无予没有退开，一直和穆迟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让人有种错觉，他下一秒就会把眼前的人狠狠按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狠狠亲/吻。

“大概率是，”应无予指着房间其中一角，“你看那边。”

穆迟从他手里接过手电筒，朝着角落走去。果然，如应无予所说，分散着婴儿衣服和玩具，还有另外一些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棉絮。

他站起身，环绕整个房间。粗制滥造的工程，杂乱无章的用具，满是尘土的地板，每一处都在显示这里太久没有人居住或者行动。

穆迟：“……”

应无予没有答话，自顾自在一旁看着，“你从哪进来的。”

“一楼办公室，”穆迟道，“我没在二楼发现入口。”

借着身高优势，应无予垂眸看他，眼神一派清明没有任何其他情绪，若不是他的手在自己衣服下，穆迟都要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冰冷的手沿着衣服边钻进去，在穆迟温热的小腹上徘徊，不时触摸到他腹部上那道狰狞的疤。指腹贴着柔/软的皮肤不时打转，穆迟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轻轻挣扎了下。

“别动。”应无予强硬道，胸膛贴在穆迟后背，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度。他的声音极轻，穆迟不得不把耳朵贴过去，又免不了挨到应无予温热的呼吸。

“你……”穆迟头皮发麻，刚想出声制止又想起应无予说头顶有东西，只好硬生生忍下来，手一把握住应无予手腕，在他怀里侧过身瞪他。

应无予点头，“入口在手术室里，一会儿带你去。”

“这里是哪，”穆迟随着手电光的转动移开视线，“上来的路又陡又窄，不像给成人用的，难不成是给小孩子用的？”

“我怎么了。”应无予低声道，穆迟竟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类似于委屈的语气。

他转身在黑暗里看着应无予，眼尾不自觉流露出细碎的光，“你……”

应无予面无表情看着他，抬起手指凑近穆迟，让他看的更加清楚，在他的手上放着一张贴纸。

他垂下眼眸，遮住了汹涌的波涛，面无表情，嘴角微微抿起。过了片刻，就在穆迟浑身僵硬时，应无予退开了身体，顺手将贴纸粘在了穆迟衣服上，“下次注意。”

应无予弯腰捡起手电筒，打开了最大亮度，在周围四处看着。

捉迷藏？

穆迟瞬间明白了应无予的意思，有东西和他玩捉迷藏游戏，还偷偷在他身上做了手脚。把贴纸作为标记，方便作弊。

他这样想，就这样说了出来。

“没错，”他道，“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应无予在穆迟身后缓缓道：“你已经被找到了，贴纸是用来记录的工具。”

阴凉的冷气从脚底竖直向上，片刻间攀爬在了脖子上，还有朝着下颔进发的趋势，穆迟喉结滑动，心道总不可能倒霉事全部让他碰上。

可就在这时，房间门口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在靠近。

应无予和穆迟对视一眼，穆迟果断关闭手电，和应无予藏到了角落。黑夜是最自然的保护色，穆迟明白这一点，老老实实贴在墙根等着看上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摩/擦的声音时断时续，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

终于，在穆迟跟着她的节奏呼吸困难时，来人一个大喘气，畅通了呼吸，猛的从洞口露出了脸，待她走近几步，穆迟找准时间打开手电照了过去，竟然是许雅雅。

“你怎么来了。”穆迟皱起了眉头。

“等不到你上去，”许雅雅靠在墙边大口呼吸，报纸当做扇子般扇风，“只好下来了。”

“我知道你让我去找尹哥，”许雅雅打断穆迟还未冒出头的话，“我又不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当然要看你没事我再去。”

穆迟：“……”

“在外面我发现了这个。”许雅雅“诶呀”一声，从口袋摸出一张白纸，表面光滑，微微反射手电的光。映出了上面动物模样的暗纹。。

“贴纸封皮。”穆迟看向应无予。

“嗯。”他鼻翼微动，“不久前使用过。”

许雅雅不知道贴纸代表什么，听不懂两人的话让她心里发痒，干脆展开了手中的报纸，“来看看这个，不比贴纸有内涵。”

“医院里任何关于孩子的东西都不要碰，”应无予道，没过多解释原因。

许雅雅认真点点头，举起报纸问道：“是因为这件事吗，孩子有怨气，附着在了生前喜欢的东西上。”

穆迟接过报纸，应无予举着手电，两人凑在一起占据了整张报纸。许雅雅自讨没趣转身去了角落。

泛黄的报纸十分干燥，穆迟不敢用力拿捏，生怕捏碎了。他看着报纸，首先映入眼帘的图片让他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图片没有血腥暴力，没有恐怖，只有名枯瘦的婴儿安睡画面，下面却写着他的姓名和死因。

他死于虐/待。

油墨字不太清晰，脖颈发酸时穆迟才看完报纸上的文字。他细致叠起报纸，放进了贴身衣兜。

“咱们走吧。”穆迟道。

应无予没有异义，跟着他便往外走。折回去没几步，穆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的停住脚步，目露惊恐，“许雅雅去哪了。”

应无予：“……”

忘了。

事后许雅雅回想起来，还是不明白穆迟和应无予到底是怎么忘记她这么大一个活人的。

幸好房间不大，手电光一闪，穆迟轻而易举看到了坐在角落玩玩具的许雅雅。穆迟和应无予对视一眼，后者从腰侧抽出了刀。

穆迟赶忙拦住他，“她是人。”

应无予扫了他一眼，“我知道，不过现在她暂时不是人。”

话音刚落，躲在角落的许雅雅突然摇摇摆摆站起身，脚步虚浮，在原地打转，看起来就像还未学会走路的孩童。她摇摇晃晃转圈，扎死来的长头发不知何时披散下来，盖在了她脸上，在黑暗里像极了某些恐怖片的女鬼。

若是薛烈在场，绝对会嘲笑许雅雅的姿势和脸前头发缝隙里露出来的白色眼珠。

“她被附身了？”穆迟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还记得捉迷藏吗，”应无予手里的手电在地上的白色纸上点了点，“时间到了，被找到的人要变成鬼了。”

穆迟啧了一声，不敢想象如果应无予没能把贴纸揭下来，下一个变成鬼的会是谁。

“小心。”应无予突然出手，把手里的刀扔给了穆迟，自己则矮身躲过了许雅雅毫无预兆的刁难。

第一次没有抓中，许雅雅有些生气，瘪起嘴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和小孩如同一辙。穆迟头皮发麻，因为她嘴里冒出了小孩子的哭声。

应无予沉着冷静，灵活的走到许雅雅身后，在她肩膀上点了点，又从另一边露出头，用一种类似于哄孩子的方式把许雅雅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他身上。

只有找到贴纸，才能把许雅雅从游戏里带出来。

应无予用眼神示意穆迟后退，自己则试着走近许雅雅。身后的手电光一直紧跟着他，两人配合天衣无缝，犹如一体。

“找到了。”

手电光猛的停住。强光落在了许雅雅后脖颈上。

应无予神色一凛，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猛的拉住许雅雅手臂，用力将人扯倒在地，手指灵活的撕下了贴纸。贴纸在他手里对折，被揉成了小团，扔向了角落。

穆迟还怔愣着，应无予已经从角落里拿了个娃娃过来。

穿着白色公主服的娃娃坐在应无予好看的手上，蒙灰的眼睛无神，却总给人它在偷窥的感觉。见它的第一眼，穆迟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它搞的鬼？”穆迟用刀尖在娃娃脑袋上拍了拍。

应无予视线跟着掸在刀子上的光动了动，声音沉闷：“嗯。”

说完，他转身朝入口的另一处走去，那里有暗门，可以直接通往二楼手术室。

穆迟被他突然的态度转变打了个措手不及，站在原地愣了一下，赶紧叫住应无予，“许雅雅她……”

“给我。”应无予转身伸手，指尖微微上扬，表情和他手里的公主娃娃有异曲同工之妙。

穆迟一头雾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应无予要的是他手里的刀。他没有多想，将刀柄放进了应无予手里。即将松手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所有的感觉集中到了指尖。

这把刀……

应无予握住刀转身离开。

穆迟想起来，这是那柄他在应无予家里见过的，一眼被吸引的刀。

“你不是说头顶有东西？”穆迟后知后觉想起来，连忙抬头去看，入目却只有一片黑。

应无予肆无忌惮在穆迟身上摸索，顺手关闭了穆迟手里的手电。黑漆漆的环境让感觉更加敏锐，穆迟耳朵发热，一直红到了脖颈。

灵活的手抚/摸过半边身体，冷风从掀开的衣摆涌进，火势烧的更加凶猛。应无予的手指按在后背某一点时，穆迟终于忍不住，猛的甩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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