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仰微……”贺钧一开口就又停住了，视线不知探向何处，像是失了聚焦。

“我在呢。”

两年来，贺焰嚣招降过，战过，单单从未败过。城内的百姓被守护的很好，纵使移动摆摊见机行事倡导家财随身拔腿能跑是边城的常态，但也不得不说有贺焰嚣在的这两年，真的让她们懈怠了。

这是最后一战，并不是很惨烈，却是贺焰嚣没有完全把握的一战。

“林仰微……”贺钧怔怔的盯着前方，“我们定然也要站到列队的至前。”

林仰微突然放下书，冲贺钧说了声，贺钧就收了势站直了。月落枝梢，贺钧身上的汗珠全然冰凉，风一过，带来清晰的辛辣干涸。

“娘，往后不要骗我，我会很担心。”

贺焰嚣戍边的这两年，流民的数量越来越大。起先只是单纯的西羯戎人，后来竟还混杂着别国的中原人。她们现今驻守的地方，是流贼最开始出现的地方，也是数量规模最庞大的一处。

“欢诚，”贺焰嚣同林仰微点头示意，就走到贺钧身边，“宋翘说你急哭了。”

“没哭出来。”

贺钧立在那儿没动，步子已经扎的很稳实了，腿上一点儿也不打颤。她虽没做偏动，贺焰嚣身上盖不去的那股硝火锈腥味还是径直窜进了她的鼻腔。

“欢诚，我在城墙上见着贺将军已经领人攻到流贼头首那划了，很快就可以收兵了！”

林仰微跑进门，才到门口就开始大声喊着。

贺钧瞬间脱了力，硬是被宋翘抓着才没有赖到地上。

贺钧被暂时安抚住，茫然伫在那儿，声音像是落尽石灰皮的土墙，巍巍瑟瑟。

“让宋翘捡了便宜，娘都未曾见过你哭呢。”贺焰嚣也蹲在了贺钧一旁，撑着头看着贺钧。

“欢诚，时间到了。”

林仰微带着贺钧进了内室，小卒打来一盆水，贺钧机械的顺着她们擦了擦脸颊双手，换了干净衣裳。

“欢诚，咱很快就结束了。”

宋翘拍了拍贺钧的肩膀，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此时的贺钧全乱了分寸，已经没有功夫思考她为什么要如此作急；也不会知道，林仰微只是走出去在正门口逗留了好一会儿，就又跑进门对贺钧说了那番话。

“好。”

天色黯时，贺焰嚣才进了院子，她也是一身整洁衣裳，可却褪不尽烟硝味。

这一带流民的头首，是西羯戎一位老贵族：是个无实权的名号人。

待她绞杀到了老巢，西羯戎王室的使者恰恰好就赶来了，带着羯戎王的停战书。只说这个老家伙自作主张，自责自己管教不当，绝口不提曾经在战场上出现过的极为规整的羯戎军队。

贺钧在院子里扎着马步，林仰微坐在石凳上看着不知名的书。

“仰微，快过来带少主去内室休息。”

宋翘把欢诚交手给林仰微和跟着她的一名小卒，对着林仰微使了一个眼神。林仰微对她点点头，同那小卒一起接过了贺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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