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他突然间有如此的力量？他方才不还是奄奄一息的疯子样么？亚瑟不明白，但祂也无需明白。

簇儒府眉头紧皱，左手越握越紧，空气中那无形的压力也越来越强。他的左手止不住地颤抖，好像他真的在用力握什么东西一样。

这样看来，如果混合多种异能，比如让「高速愈合」来弥补其他异能可能带来的损伤，或者让「组织活性化」来增强愈合的速度，似乎都是取巧的选择。

这便是较为特殊的情况：一个人融合了多种异能，一者的优点填补了另一者的缺点，达成了互补。

然而还未能到将神眷碾碎的地步，簇儒府突然长出一口气，放下了手。看样子，他已经不能继续加强那股压力了。

拥有「肉体完全支配」的人，要好好考虑每一次移动肌肉和器官所带来的后果，避免产生不可逆的神经坏死和损伤。

而拥有「组织活性化」的人，一辈子也不能主动使用这个异能，否则过度剧烈的新陈代谢将让细胞释放大量的能量，导致人体自燃。哪怕他处于极冷的环境中，巨大的能量消耗也会使得他成为尸体。

任何一种异能，都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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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对于一般人来说往往是一种负担。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拥有「力量」的人，必须要时刻注意程度，否则一朝不慎便会使出肢体无法承受的巨大力量，导致自己先粉身碎骨。

亚瑟在空中转过身，瞥见的却是一具称得上“凄惨”的躯体：

簇儒府，悬在空中，没有右手，没有双腿。他的断臂处，腰部断开的“伤口”，正化作一点一点金色的尘灰。

事实上，受了亚瑟那一剑，簇儒府的身躯应当土崩瓦解，归于虚无。但现在，这具残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巫毓荫的上空，与两位神眷同时对峙。

“……我真是受够这种突如其来的登场了……”

拥有「肢体强化」的人，不得不谨慎使用，以免过度膨胀的肌肉会挤压神经，导致可怕的疼痛甚至瘫痪。

拥有「高速愈合」的人，在精神衰弱之时失控，无论骨质还是组织都会生出多余的恶瘤，大大提高死亡的风险。

定身，毫无争议的定身。多萝西能在石头城定身两位凡人，而破碎的簇儒府在此阻拦两位神眷。

似乎是知道这一点，那具残破的身躯在亚瑟刚刚回头时，就已经采取了行动——仅剩的左手虚握，两位神眷周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让祂们动弹不得。

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露出惊讶的表情，只能把万千言语留在心里。

“算了……到这里也够了。”他看着两个神眷雕塑般的身躯，没有再做什么，而是转身飞走，朝向巫毓荫那庞大的身躯了。

两个神眷就这样被留在空中，动弹不得。

但簇儒府知道，异能的本质是记忆，是灵魂的形状。取得别人的异能，需要灵魂的融合，也即灵魂层面的“吞噬”。

传言中，异能者啃食彼此肉体来获得对方的异能，是一个不准确的说法——能够通过吞吃来融合灵魂的，只有巫毓荫：她的灵魂过于强大，宛如强磁石，能够通过这般粗暴的方式牵引灵魂进行融合。古代的法师，将异能者的身躯连同灵魂一同炼化成贤者之石，然后自己吃下，达成灵魂的融合。

这样的融合，将原主的记忆写入吞噬者的脑海当中。一两个，他可能还能分辨自我。但四五个，九十个呢？数十人的记忆烙印在同一具身躯中，他要如何分辨自己究竟是谁？

这也是代价。

要么死亡，要么迷失，古往今来的异能者往往只有这两种结果。

但巫毓荫是特殊中的特殊：她不死，灵魂永不消散，肉体无限重生。因为极其特殊的童年经历，她尚未能够形成自己的“人格”，便已经吸收了一个人的记忆。

这也是簇儒府最近才想明白的一件事情：一个本就没有“自我”的人，又怎么可能迷失自我？无论善恶观念还是做事标准，她都继承自别人。若以后她不可避免地吞食了更多人的灵魂，用无数份记忆与见闻来知晓这个世界的真正样貌，反而是一种好事。

但现在这般景象，已经大大超乎了簇儒府的预料——现在支配着巫毓荫的，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记忆，而是生物的“本能”。

为了自我保护，她增生出血肉的壁垒，将自己包裹于其中。

为了进食，她生长出无数鲜红触手，从废墟中摸取活人或尸体，塞进那团巨大的肉里，再用分泌的消化液“吃掉”。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人格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簇儒府知道，她现在正承受着无法形容的痛楚——那些肉里布满了破碎又再生的神经。每次滚动，神经随着肉被挤压破碎，而后也随着肉再生。如此庞大的身躯，每一处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正是这样的疼痛，抑制着她作为人的思考，完全顺从生物的本能行动——换言之，她任由自己的异能失控而不加抑制。

后果是，一片血海。

低矮的房屋被她所增生的肉体所“淹没”，稍高一些的“浸泡”在她身体里。从天空往下看，就像是涂满了朱砂的画卷中，嵌着几块灰色石头。

而簇儒府在这片血肉的苦海中游弋，寻找着巫毓荫的本体。

生灵已然涂炭，大错已经铸成。簇儒府所需要做的，是阻止事态继续恶化下去。他说不准巫毓荫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或许是这篇血海能够覆盖整座城市的时候，不再会有过度的疼痛刺激她，她将在一次安眠后醒来。届时，这些多余的血肉都将在她的醒悟中蒸发——但那就太晚了。

如果可以，他必须提前结束这一切。然而，这副身躯已经快要“死去”。

他时间不多，这副残破的躯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祂们头顶上巨大的乌云，仿佛不是为他们而出现的。

虽然看不见，但他的周身确确实实包裹着一股可怕的力量，全然不同于完好时的他。

不……是那股力量在强行维持着这副行将就木的身躯。就好像一双强有力的拳头，将散沙一般的他强行聚成雕塑，但那支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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