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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回 陋茅屋仗义吐直言 福满堂怀古寄谜诗

  • 作者:洞口笑笑生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7-01 11:23:52
  • 字数:27926

白藿这张每天被人看惯了的媚脸真不及刚才背后轻轻一笑来得撩人心弦,那只每天都在无数男人身上挨挨擦擦的手虽然也是雪白滋润,却多少带着□□冲动之气,不过挨近了,那花光了她一月收入的香水味还是让明仁心底泛起了涟漪,比之那些廉价的浓香,明仁还是有欲图亲近的感觉。

两人并肩进了百福园,白霍热情地与门房里两个保安打招呼,正值奎花香当班,见白藿张狂样儿,连个笑脸也没给,只对明仁颜悦色提醒道:“你姑妈走时关照你这几天就在里面吃饭,吃完,替她送送老太太……她还关照,晚上道路黑,怕半路野猫野兔地吓着你,让你早些回家。”

再说明仁与白藿在大道上行进,明仁问她外面河道上漂死猪的事儿。

白藿如同前往秀梅、春杏面前邀功似的,打起十足的精神来,详细地从头道来:“……吴董带着人仔仔细细检查了那道闸门,生怕外面的臭水倒灌进来……后来听小红说她父亲领着一帮人打捞外面姜河的几百条死猪已经几天了有经验,于是放了她们母女的假,请了她父亲来,果然,他们有船有工具,这支流上不过几十头死猪,吴董走之前,他们都捞走了。”

这奎花香性子耿直,说话粗声粗气,与这风花雪月的园子还真不相配,可秀梅和夏莲这个胆小鬼坚持要用她,旁人也做不了主,明仁便道:“时间还早着,天又回暖,哪里就吓到我?”

“这你可误会了,按她说法,单位里为了培养我,还花了大价钱,比如还要让我去考个救生员的证,我还得先学会游泳,恐怕三个月还不够呢。”

奎花香也听出弦外之音,一看时间,巡查的时间到了,就拿了警棍,整整衣冠,强薇夸她道:“姐姐,你穿这身黑猫皮最好看。”

“你埋汰我是么?我陪着你进去,看谁欺负你?”于是留着一人看门,奎花香和强薇还有一名保安顺着东面的道儿巡逻而来。

这时,强薇过来,听她们凑了一堆说故事,她天性心头洁白自天真,胸中坦荡也无瑕,道:“她本来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前两年我刚进来,冷热水没搞清,我在浴室不小心烫着她后背一小块红印子,你们还记得?”奎花香点点头,

强薇继续说:“她不是当面说:算了算了?可第二天当班时,就将医药费单子给我看,我只能赔她,然后她又将那单子拿了去芙蓉那儿报销……我后来才知道,我们这是正规企业,都有医保……平日里愿意孝敬她的,派活就轻……她最可恶的倒不在于此,但凡我们酒店里有些事,汇报上去的,大半都是她打的小报告,这次还害你差点组长位子都没了,唉,也只有糊涂的冬梅姐对这种人倒是偏听偏信,还帮着她说话,亏得吴董心里明镜似的。”

“糊涂?冬梅才不糊涂……哎,你还没说你进来干吗?难不成和这白骨精一样,领导前脚走,后脚就开溜?”

炮焰声中一岁除,

火树银花霓虹图,

新梅春竹邀客来,

第五十六回陋茅屋仗义吐直言福满堂怀古寄谜诗

“我是这种人么?蓝蓝不是正式办了辞职手续了么,莲莲要人,喏,这白骨精看我榨不出油水,又与你们亲近,把我编派进去,还给我弄了个换岗培训三个月,拿平均奖……”

“拿平均奖,那不是少了许多?再说管个温泉馆还要培训三个月?这不是存心报复?”

这白藿升上一级也有了心事:自己资历最浅,人望不及夏莲,又几乎举目无亲,什么事都得自己拿主意……所交之人无非是些喜吃豆腐的老宋、钱永光之流,一个也不入得自己法眼,总要想方设法接近那些贵夫人、富公子吧?可她们关顾的是里面园子,难得有机会搭腔,唯一之计便是套牢明仁,通过他搭桥,随便与哪位公子哥儿迈入了婚姻殿堂,自己吃喝玩乐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存着这份心思,低眉侧目做了含羞之态,还伸手去扶明仁胳膊,似乎怕他重心不稳跌倒了。

明仁收了手机,便从车上下来,后背如电触被指尖儿滋了一下,听着那哧哧笑声,大概猜着是白藿了,一回头果然是她。

新任了大堂经理,白藿自然上心打扮,粉儿、香儿如同不花钱似的往身上抹,不说明仁听着声,闻着味也知道是她。

白藿与他一路有说有笑,奎花香望着两人背影,对另一个保安道:“前世里没见过男人,见了他们又说又笑,就像吃了蜜糖,以前是连老头子、丑八怪都不放过,现在升了职,装起了假正经,好像贞洁烈女似的,我呸!你看,遇见俊俏小伙子又原形毕露了不是?”

那一位女保安也道:“就是,但凡是个男人,谁没吃过她豆腐?那个老宋请她吃了多少顿饭、买了多少东西送她?说不理就不理了,那个牵狗巡逻的陆水泉,为她闹了离婚,也没了下文……哎,我还隐约听着她的那个弟弟手脚不干净,我们更衣箱子还有宿舍橱柜的门都得锁好了。”

明仁又问她哪来这么多死猪,也没人报警?

白藿道:“报案,谁管?我呀,早听说了,”说到此处,白藿也有些不好意思,妩媚地捋起被风吹散的几缕青丝,道:“也是外面传来的消息,就是强哥与钱总抢着要的那块地,那儿有些养猪户抛的,听说他们胃口越来越大,成了无底洞了……这下毒死了猪,他们大多本来就是非法养猪户,哑巴吃黄连,也没人去报案,小红父亲倒是请过警察,那新所长是本地人,还算给他面子来看看,不过也没管。”

白藿又绕开说起别的事来,道:“有些个人事调动,我进来与莲莲当面沟通沟通。”

明仁心想这不过是她自欺欺人之说,如今什么事打个电话不都解决了?也不用戳穿她,必是她趁着自己姑妈不在,与莲莲她们串串消息去。

到了岔路,白藿却引着他往旺福旧舍方向走,明仁停住脚步问:“小红母女不是家去了么,还去那儿吃饭?”

“有小红妈回家烧饭呢,小红本不愿在家里待着,又捧了坛米酒过来,还有夏莲、紫薇掌勺……”不用她再说下去,明仁也明白了,必是顽劣的夏莲知道自己姑妈晚上不回来吃饭,和白藿她们沆瀣一气,一则满足她们搅嘴饶舌,二则讨老太太、娇娇的欢心,不知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菜肴和节目,也只能随她们了。

一进旺福旧舍,两人习惯了往东屋里进来,里面夏莲已经招了三个姑娘陪着老太太打牌,分别是娇娇、刘雪和柿儿。

柿儿见了明仁先叫哥哥。明仁赶紧问她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柿儿道:“有贾姨陪着回来的,我母亲和你姑妈不都到了机场?又不用我们送,一到这儿就被她们拉着打牌,给你打招呼倒是忘了。”

夏莲催着她出牌,头也没抬对明仁道:“不是给你个惊喜么。”

明仁见了柿儿便想起芝芝来,便问她病情如何。

娇娇插话道:“年前你上司病了,你倒没去探望,人家姑娘家病了你倒关心,这回病重了,你可飞过去看看?”

荣喜阿姆马上制止,道:“别口无遮拦,触霉头的,昨天你还跟我说她好多了,最多也就一两周后就来。”又见明仁问了她好,就拉他坐了自己身边,道:“你帮着我看着点,我老眼昏花,她们欺负我,一下午,我还没怎么赢过。”

“奶奶,谁敢欺负您?那天搓麻将,几大高手都在,您还赢了不少钱,今天又不来钱,输几局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说好了谁输的分数多,下顿饭要请客,你们拖上几天,一个个都回来了,这一顿开销还不要一大笔银子?”

荣喜阿姆话一出口,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夏莲道:“对,拖几天,等园子里的人都齐了,再让您请客。”

荣喜阿姆甩手在她胳膊上一撸,道:“就你鬼点子多,这是让我大放血呢?看我不让秀梅命你外面看食堂、宿舍去,没好处捞,还得烦死你。”

夏莲装着吃了疼,扭摆了一下道:“我们缴械投降算了,您老前辈就高抬贵手,”然后嘴朝着白藿一努,道:“人家心急着和我换呢,我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早就羡慕死了。”

白藿捂嘴笑得更厉害,紫薇抖抖围兜进屋来,道:“快与她换吧,范大厨那些小走狗们快折磨死我了,他们如今烧菜做饭放多少盐、放多少米都忘了,连小仓库里记账的规矩都不知道了,”她面向着白藿又道:“我跟你们汇报了也没个回音……”

“得了得了,那几个小毛猴我来教训一次,我看他们就是此山望着那山高,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知道年底分红,范韶赚地比这儿多,可不知人家的辛苦受累,况且个人收益要随着总体利润上下起伏,还有,我们这儿是按着正规路子加金缴税,那儿有吗?”夏莲这样一说,加快了手里出牌速度。

紫薇又道菜好了,还是去了外面食堂。不多久,小红进来,说饭也好了,这局荣喜阿姆赢了,不过她和刘雪积分还是比夏莲、柿儿这一对低了许多。

夏莲抓紧收了牌,问白藿道:“那个强薇怎么还没进来?”

“你看看,我就说她懒,还不活络,早通知她进来,她又空着无事,我忙了半天地人都赶进来了,可见她肚子里有意见……”白藿幸灾乐祸地说道。

明仁转念一想,对她们道:“说不准她还以为我们在聚福楼用餐,等在那儿呢。”他话音刚落,白藿的手机响了起来,一接,正是强薇在聚福楼等了半天人影也无,这才硬着头皮打电话问白藿。

白藿这下来了气,哪还有温柔随和之声,道:“我让你找莲莲姐,你生了嘴巴不能多问一声?再不成,你不能打电话问问园子里的人?快过来吧,莲莲姐等着你交代工作呢。”然后才告诉她自己的所在。

夏莲寻思,自己在园子里也呆久了,也不知她们之间有何过节,就面无表情地道:“也别难为她了,她毕竟进来没几年,想想她先前对我们也是‘师傅长师傅短’地叫过……有什么事可吩咐的?报个到罢了,明天再说吧。”

夏莲站了起来到厨房里端菜端饭去了,白藿赶紧追着她跟了过去,这里小红摆筷倒酒,荣喜阿姆也贪杯,和众人一样也要了一杯米酒。

不久冬梅和强薇过来,到了东屋门口,冬梅让她等着,夏莲、白藿上完菜,都在屋里,夏莲见冬梅到了,转身就要走,荣喜阿姆连忙招着她:“别呀,一起吃了吧,我们哪吃得了这么多?”

明仁也劝她留下,夏莲道:“有人来报到了,我得处理事务去呢。”

冬梅这才开口道:“老太太让你留下就留下呗。”白藿也装着欲走还留。

冬梅问过外面有春杏看着,才和缓地说:“算了,小心使得万年船,有春杏就行了,你也吃完了过去吧。”

于是夏莲先去门外和强薇关照几句,又让她搬进来与紫薇同住,也好帮着点紫薇,然后把她打发走了。

冬梅问:“都到齐了?”

夏莲一望,道:“还有群群,她去大山那儿弄几个翻新花样的点心,反正她闹着减肥,那儿有她的精神食粮,也不必管她,我们先吃吧。”

这时门外响起刹车声,不一会儿,真是群群支使着一个服务员要推一辆餐车进来,小红要起身,却被夏莲阻止,夏莲赶紧帮着把餐车上不锈钢金钟罩罩着的两样点心和那服务员先后捧了进来,都放到了榆木壁桌上,那服务员看了一眼,识相地走了。

娇娇让了群群坐在自己与明仁之间,笑着问她:“听到什么趣事说来听听?”荣喜阿姆眼光也跟了过来。

群群见明仁给她倒酒,脸微微一红,眼儿盯着明仁看了一小会儿,道:“少点,这东西别看甜丝丝,稍喝多点也容易醉呢。”见明仁衣服也不整,随手替他翻了翻领子。

娇娇一旁调侃道:“每次大山那儿回来都有新鲜事,怎么今天没故事了?”

群群见众人都动了筷,夹一筷梅干菜,回道:“他又不是笑话源,整天被人取乐的,今天教我做了两道点心,我忙了两个多小时,哪有功夫闲聊?”

娇娇见她侧头没有搭话,就继续听着夏莲、小红说她村里的闲事。小红喝口橙汁,道:“……人家当了村长不是油水捞足,就是脚翘横添宝,死人不管,我父亲倒好,每天忙得团团转不说,还倒贴钱,比如这几天捞死猪……”

冬梅马上面露不快,道:“活还没干完,吴董就让我把现钞给你父亲结账了?”

小红马上红着脸表歉意道:“怪我没把话说清,这儿百福源的帐是结了,不过姜河里飘到岸边的比这多了几倍不止,这几天用船请人不都是钱么?”

“村里报呀,这又不是给自家干活,何必客气?”夏莲见对面群群、明仁、刘雪凑了一块儿也在说话,马上注意着将愤愤不平的声儿调小了:道:“哦,也是,你前一阵说,要找那个崔家豢养的死会计,借口又是度假游玩又是过年过节躲了红洞镇做缩头乌龟去了,还没音讯?”

小红和荣喜阿姆都笑了,小红道:“你知道那个死会计是谁?就是那个常来常往的卓秀菱她父亲老卓,他有一张会计证,当年搞财务制度正规化把他从红洞镇聘来的,节后突然去镇里财务科报到,吃上皇粮了,这几天账目终于交了,几年的烂账,我父亲哪能一时看得明白?什么白条、借条、欠条的一大堆,连最有希望的——供应局转过来的土地动迁尾款都成了这些白纸,一问,他们津口村动迁居民也没分着分文,账面上就剩了准备新旧班子交接时聚会的一顿饭钱,我父亲把这全部做了工钱,也不够支付打捞这批死猪的费用。”

荣喜阿姆心神不宁起来,举酒喝了一口,抱不平道:“崔家出烂污,你父亲找找姚姑娘,姚镇长,我看她还不错,总要讲个理嘛。”

“姚镇长是不错,没有她鼎力维持公道,我父亲哪会有机会当上村长,不过这几天她就要订婚了,再一阵子就要结婚,哪有心思管这些?听说,那些白条与她前任竺罡脱不了干系,欠条、借条都是那个崔明贵捣鼓的,现如今找谁说理?我妈、我大伯都劝着他息事宁人,后面得了钱再补上,只有我二伯和老村长女儿铁姑娘不服,挑唆着他上告……我父亲还指望吴董出面说动区里,往下压那个催命鬼,我看悬。”

小红说到此处,荣喜阿姆虽有些懊悔多嘴,抿了口酒,还是仗义直言说:“是啊,官官相护,不过真要扯破了脸……”

这屋里分着两堆人论着雅俗闲事,门口突然闯进一人来,大大咧咧道:“姐姐们让我好找,原来你们都聚在这里。”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有些痴痴呆呆的苗青囊。

“莲莲姐姐,她们说强薇进来,就要由我替补了去端盘子是不是?”青青哭丧着脸问夏莲,夏莲一时倒不好回答,白藿本就坐在门口,跳将出来,拉住她的手,笑嘻嘻道:“怎么会让你端盘子呢,谁要欺负你,就跟姐姐说……”

“她们说是你说的……”

“是哪个撕不烂嘴爱嚼舌的说的……先不说这些行么?姐姐陪你出去。”

荣喜阿姆问过身边的夏莲、娇娇,知道她就是久负盛名的苗医生的闺女,看着样子就可怜兮兮,荣喜阿姆最是怜贫惜弱的,问了她还没吃饭,就让夏莲身旁挤出一个位子让她一起坐下,小红给她添了碗筷,白藿为她倒了橙汁。青青一见桌上许多自己喜欢的山珍海味,早就有馋佬虫上来驱赶了鼻涕虫,破涕为笑,大咀大嚼起来。

荣喜阿姆见了她连吃几大口荤菜,关照道:“慢慢吃、慢慢吃,青青,你哪里得到的这传闻?”

青青见这老太太慈眉善目,像极了自己奶奶,不舍地收住了筷子,回答道:“我组长是新来的窦姐姐,不知是真逗还是假逗,说人人都得从基层服务员干起,我也不例外,还说是白姐姐说的,我一个小老百姓怎么争得过她,不是有一副对联么: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我想白姐姐、冬梅姐姐比她官大,就来找她们了。”

众人十个有九个“噗嗤”一声都笑了,荣喜阿姆咳了几声,娇娇赶紧替她捶了捶背,众人只是笑,也没人说话,等荣喜阿姆缓过来,道:“是啊,不服不行啊,行,吃吧,孩子,看你模样,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似的。”

青青边伸筷子,边道:“吃是有的吃,范大厨走了,食堂饭菜一塌糊涂,哪有这里做得好吃?”青青塞了嘴里一片松茸,又夹起一块刀鱼肉一看都是鱼刺,马上松了筷子,补充道:“吴董在都出烂污,这吴董开会一走,还能有个好么。”然后,抓起调羹往砂锅里捞胖头鱼眼睛旁的豆瓣肉,荣喜阿姆赶紧用胳膊肘捅起夏莲,让她帮着点。

小红悄悄对白藿道:“我父亲年前同几个人合伙租了条机帆船,这几天他们偷偷去江口捕了几条刀鱼,本想赚一些,没想着抓上来的是越来越小,这条算最大的,恐怕连本都捞不回来了。”

白藿听着,也多吃了几口刀鱼,细细将鱼刺吐出……过了几天,她不得不请了夏莲,逮着食堂那几个小子的错,狠狠整治一番,紫薇这才慢慢省了心。

再说冬梅一直不开口,听着明仁、刘雪谈论《石头记》里的诗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刘雪道:“楠蓉阿姨元宵节前送来的那些谜诗,你猜着了么,前几天她打电话问起这事,我都快忘了,柿儿把奖品倒带过来了。”

“真是难了点,加上你猜着的,还有好几个没答案呢。”明仁一听感了兴趣,就问刘雪,刘雪笑他:“我们也没全猜着,就凭你?还不如问了柿儿答案,直接领奖品呢。”

柿儿道:“我母亲说了,猜着,猜不着都给奖品,就十二份,让冬梅姐姐做主,你们别问我答案,我也不晓得。”

明仁问柿儿,怎么不见媞莲?柿儿道:“人家搬了大宅子,还能过来和我挤着?她回去时,正值你犯病,你姑妈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所以你不知道,她家专聘了个老妈子烧家常菜,还有一个学做西餐的厨子,小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刘雪笑着戳穿她:“得了,你昨日还和我说她想你想得紧,嫌那大宅子味儿重,还有这不好那不好的,什么离学校也远,一大堆牢骚……不是你编了谎教她,对史阿姨说这儿休息日请了名师来辅导,让她休息日过来住……”

柿儿被她说得脸带桃花儿,明仁也不再问,只是厚着脸皮对刘雪说晚上闲着没事,等会儿去她那儿猜诗谜。

冬梅一旁冷言冷语道:“我们去就够了,你何必跑了去?说你无事忙还确实不错呢。”

荣喜阿姆有选择性耳聋,这种事听得清清楚楚,马上邀了明仁,道:“今晚不在这儿闹了,小红妈也不在,莲莲、小白明天要忙,小红还是早些休息,要闹也上我那儿去闹,我老太婆那儿冷冷清清的,也增加些人气……”

这青青尤其踊跃,夏莲用求着荣喜阿姆的口气道:“我不怕晚睡,我也去行吗?总要有人弄些晚点心给你们?”

刘雪先笑,道:“没了你,也活动不起来,你烧点心的谎儿就不用编了,去那儿每次端茶送水做点心的也是紫薇,今天吃得如此之饱,还有什么胃口吃晚点心?泡杯茶给你们消消食吧。”夏莲躲了荣喜阿姆背后暗喜。

众人觉着吃得差不多了,群群想起还有两道点心,于是夏莲、白藿各端了一个放了中间,揭开一看,原来是五颜六色的一碗冰霜素泥,还有是一块橙汁敷面蓝莓夹心的蛋糕,那冰霜已经化了,夏莲先尝了一口,对荣喜阿姆道:“温度正好。”

荣喜阿姆已经饱了,象征性都取了一勺,众人紧跟着都动了勺,等众人都搁了勺,对群群表示赞许的时候,青青还在恋恋不舍地盯着碗里盆里剩下的,荣喜阿姆,对小红道:“也别浪费了,反正都是甜食,都并了一个碗里。”有对青青道:“你也别急着吃完,带到我那儿,边看电视边吃,怎样?”

青青一听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了,当然也不着急了,众人留着白藿、小红收拾,由冬梅叫来了车子,青青赶紧捧上那只上了保鲜膜的碗,一行人都涌到荣喜阿姆祖孙所住的福满堂。

福满堂最后一进与前一进都是楼上都是相通的,呈“口”字,东南西北都有房间,北面便是姜夫人到过的那套,如今荣喜阿姆静住着,南面那套主动让与喜欢亮堂敞阔的刘雪。

众人先到刘雪的屋子,这儿陈设十分素简,也就是一张大木床、一张大书桌、一个大书橱,都是樱桃木新做的,只有一张西式高靠背木椅子尤为显眼地放在书桌前,众人见床上铺着红丝滚边白雪地子的绣绒花面儿床单,并无多余的椅子可坐,反正都吃饱了,也就站着说话。

明仁闻着幽幽、丝丝、甜甜如积年老陈皮的甘香从刘雪身上散出,便发了一种痴病,拿脸去凑近刘雪,鼻子抽动不停,道:“雪妹妹,这阵子换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与往日常佩的檀香、琥珀味儿有些不同?”

刘雪与明仁乃是青梅竹马之交,知道他有爱红嗜香的怪诞,现在不便多解释,便抽开书橱小抽屉,随手从一个锦囊袋里取出一串黛色、腻光、龙眼核大小的朽木串,道:“亏你还是常玩香的,不知这是奇楠?都是过生日时,辛姨送的,这串尺寸大了,不适合我戴,你拿去吧。”说完,连手串带锦囊袋往他怀里一抛,顾着与别人说话去了。

明仁双手捧住,怕自己的俗气玷污了它,奉到鼻子前少许闻了闻,果然与刘雪体香一个味儿,就紧忙将手串放进锦囊袋收好,改日手腕洗净了才戴上,戴了一阵,又怕串了味儿,还是擦拭干净,放进小铁盒,好好收藏起来了。

夏莲打了个电话给紫薇,一会儿就变戏法似的端来几把折叠椅,荣喜阿姆也不坐,拉着夏莲、青青去自己房里看电视了,明仁放开折叠椅,剩下几个便围着书桌坐了,刘雪展开一卷清秀毛笔书迹的纸来,上面有使“米砚痴”书体的十二首怀古美人诗,柿儿说一诗对应一个日常物,其中六个俗物,六样雅物:

忆玉环

自小生在温柔乡,凝脂出浴诱君郎,

花甲天子醉步摇,藏脚缩手笑太香。

忆天后:

两度春风垂帘中,风流无双逗顽童,

小口唱尽古今事,玉手牵得将相动。

忆西子

奴本生长在竹乡,身披纱衣在河泱,

淘米洗菜最拿手,也曾出没在厨房。

忆万妃

万千专宠系一身,怒火满腔脚底沉,

踏平羽衣与霓裳,看尔媚上袒衣襟。

忆文姬

道路弯弯终回还,坎坷层层不见山,

已闻麦香听茄音,雪花飘飘未觉寒。

忆孟姜

东南西北皆巡顾,春夏秋冬花自哭,

早得水浒众将在,倾倒方城万子出。

怀香君:

生在鸡湾色出佻,嫁与竹家节更高,

常去灰山勤拂拭,身在瓶中化蓬草。

忆昭君

画影何如春风面,空余君王多挂怜,

一丝牵得浮云去,风助扶摇雨摧残。

忆文君

只因当年凤求凰,有言必应身端方,

秦砖汉瓦伴白首,心存清水化墨香。

忆虞姬

四面围城皆楚曲,牛皮帐中姬姓虞,

识得英雄看分明,宁化霓虹三尺炬。

忆飞燕

一双纤足天赐来,随手画出明月台,

舞得环环相连连,团团圆圆睿智才。

忆红玉

身披金甲浑然成,十里传音虎豹声,

褪去红妆寻天狼,擂动三军万舸争。

刘雪待众人看完,道:“这些人是谁先得搞搞清楚呢。”于是打开电脑了解其中这几位冷僻女子的逸事,有人唏嘘,有人沉默,猜了几回,争了几次,几番之后也都没了兴趣了。

柿儿道:“我母亲就就喜欢钻在故纸堆里,什么这个妃那个姬的,不如交给胡阿姨编电视连续剧去正合适,反正凑齐十二个答案,明天我就分了奖品,对与不对她又没说。”

大家听了,丢开了这事闲谈,正值紫薇上来,还扶着一妇人,那妇人未见其人,已闻其声,传来话说:“今天没喝多少,不用扶我……猜枚枚子好,我也拿手,那天不是她们拉我,我去逛上一圈,奖品必然也少不得我的。”

“你还看得上这些奖品?不都是吴董、明仁他们捐的?要不就是小红妈她们几个手巧做的,哦,还有你带来的进口小瓶酒,听说都被范韶那几个徒弟得了。”这是紫薇的声音。

众人又听出竹君朗朗地笑了:“这倒是,万一拿了自己送来的酒,被她们发现,必要我当场喝了。”话音落下,两人进到刘雪的屋子。

竹君一看连明仁和自己女儿也在,马上挺了挺身子,众人站起来与她打过招呼,她向冬梅嚷道:“好了,老将出马,一个顶三,明天你们再也闻不着死猪味了。”

群群低了头去,往明仁身后站着,冬梅见竹君似醉非醉,问她那事儿解决得怎样,竹君道:“如今谁还肯承认投了毒……”又往身后一指,道:“你们看,还有谁来了?”

果然门外又跨进两位妇人,一位是秋萍,一位是杜鹃。这杜鹃也没想着老钱倒是老当益壮,自己这几天已查出有了身孕,对外喜称“坐床喜”,所以和秋萍两人走得慢不说,上楼梯、跨门槛时尤其小心。

这竹君昨日和窦德专携四大公子谢启秋、詹光、肖百鲢、明义出面请了刘阿强、钱来顺,与他们讲和,极力游说和则两利的道理,她与窦德专自然起了头,都喝高了,就宿在小红楼,今天又邀若兰、杜鹃、秋萍来百福源也不知密谈什么,全只让春杏一人知晓并安排,秋萍、杜鹃都已身怀六甲,也没喝多少。

刘雪让着她们进了门,刘雪与杜鹃见过几次,印象极好,两人都喜欢谈些海外趣闻,秋萍旁边极力奉承着,冬梅、娇娇、柿儿耐着性子作陪,竹君由紫薇扶着往那老太太房间与老太太嘎山胡去了。

明仁见众女子冷落了他,只得悻悻地观看起刘雪的那个玻璃书橱来,但见上面都是精装的世界名著,簇新发亮可见也不怎么看,中间随手可及都是原版的外文书,底下一排还有生活享乐的各类精致杂志摞得满满的,明仁头一次进她屋子,也不好意思翻看,群群见她母亲跟个酒鬼似的出丑,躲了众人,在明仁身旁恨恨道:“整天鬼混,也没个做娘的样子,还不如趁早改嫁,省得见面不是滋味。”

明仁只能沉默,趁着那些人热闹劲儿,提议群群出去走走,两人都喝了些酒,楼下走廊里光线昏暗,双双相扶着出了门。

群群埋怨道:“这两个狐狸精,都带着肚子就嫁人了,也不知是谁的种?都跳槽了,还厚着脸皮,有事没事挺着肚子往这里跑,这儿又不是阆苑仙岛。”

明仁觉着群群那只手扶着自己,远比百合来得柔软惬意,浑身轻飘飘起来,答道:“那天池、瑶台也不过如此,要不这些妹妹们都往这里钻?”

群群拽着,又捅了他一下道:“连你也调笑不正经了,你最近都交些什么狐朋狗友?可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你也别笑我,我早晚都得出去……”

明仁趁着酒兴马上接口道:“是呀,趁早把自己嫁了。”

群群猛一甩手,背过身去,娇声道:“你就指望把我嫁了,好迎娶你那位高学历的姐姐,我跟你说,她当年学校里就跟过解宓。”

明仁酒有七分醒,板过她身体来,盯着她眼睛喝道:“什么?她跟过谁?”

群群两手在他胸前做推拒状,喃喃说道:“你不觉着她与胡苹、解宓都是一届,却互不理睬,难道不该有什么故事么?”

明仁松了手,群群整整袖子,嘀咕道:“都弄疼人家了。”见明仁目瞪口呆仿佛晴天霹雳一般,不由好笑,道:“没把你惊着吧,大学里多谈几个朋友很平常,就是同时谈几个又有何妨?你不也是大学里过来的么?”

见明仁还直勾勾地看着她,群群有些害羞似的避开他的目光,仰望着云浓月缺,小心走了七八步之遥,回头一看明仁还在原处徘徊,发狠心叫了一声:“小明哥哥!”

明仁这才如梦唤醒,可千言万语也是堵在心口,群群等着与明仁并肩了,用手在明仁迷惘的眼前挥动一下,细声问:“没事吧?”

明仁长叹一声,对群群道:“她这次回来,像变了一个人,也不要我送了,电话也没几个,还都是我打过去的。”

群群道:“我也是道听途说,你不用往深了想……这回在大山那儿问得仔细,我可真想出一次国门呢,我母亲也被我说动了呢。”

明仁木讷地自言自语道:“她也想出去呢,你们都走吧,走了清净。”

群群听他的话越来越浑,也不愿搭理了,听着身后路口方向传来车子骤停的声音,便有了娇娇、夏莲她们的说话声,知道她们也跟来了,更是加快了脚步进了同福里。

楼里静悄悄的,群群独自直上二楼,听着西厢房里有声音,就过来张上一眼,见门掩着,门里有女人说话声,贝梨的声音略响些:“……这次实在是拜托姐姐了,我那不争气的小崽子实在是闯祸胚,都是他爹和老人惯坏的……早晚送他出去读书得了……”然后声音又小声了下去,群群觉着奇怪,轻手轻脚回了自己屋里,不一会儿身后那大帮子都上了楼,楼板踏得震天响了,那屋里终于清晰地传出声音来,一个贝梨,另一个便是若兰。

夏莲一见若兰在此,也不提什么打牌胡闹之事,就听若兰埋怨冬梅道:“都是你带了头,娇娇趁机也赖在里头,把那套新装修的新房子倒空关着,娇娇,今晚里我就和你挤挤吧,反正芝芝也不在。”冬梅听了也不便还口。

这时,贝梨要走,夏莲拉住吃饱喝足的青青,殷勤地送她们下楼,青青一边下楼,一边还问:“不打牌了?这么早哪睡得着?”夏莲见贝梨脸色不好,也懒得理睬这傻姑娘。

青青痴痴呆呆问了两遍没人搭理,自古道:不睬你最凶,也有些觉着不对劲,终于住了口。三人在路口等了片刻,那电动车又返了回来,奎花香坐在上面驾驶,笑着对夏莲道:“早知道刚才一齐出去,还吵着闹着打什么牌。”

夏莲往她边上一坐,拿眼珠子往眼角里使了使,奎花香这才认清一位夫人在后面,老老实实开她的车。

出了园门,夏莲问奎花香道:“春杏把庄总、秋萍、杜鹃都送回去了?”

“没有,春杏把她们安排在布谷楼,我听她们商量着打麻将呢。”

夏莲道:“这两人胃口倒好……这样不是三缺一么。”

“谁管这些,送完了你们我就下班了,晚了澡堂里剩我一个人洗澡,倒有些吓丝丝的。”

“你这身膀子还怕,那我们都该吓破胆了。”夏莲止不住轻声调侃了一句。

平时打麻将上瘾的贝梨在后排毫无反应,倒是伊伊呀呀哼着曲子的青青突然说了一句:“贝阿姨不是喜欢打麻将吗?”

贝梨一见是晓福楼的岔道,对她们道:“我就这下去,正好走一走。”夏莲用河边又凉又暗来劝她,她却不听。

青青跳跳蹦蹦地也跟出了车门,对贝梨嬉笑道:“我送送你吧。”

贝梨提高声音嚷道:“说了不用送,我独自走走不行么?”

青青吓得跑回车上,一路往寿带楼来,青青对夏莲道:“那个老太婆这么凶,还是你姐姐对我好,姐姐,你把我调进去,我们一起住园子里?”

夏莲肚里觉着好笑:怎么贝梨年纪轻轻就成了老太婆?自己也是寄人篱下,哪那么大权力……此时也不便与她辨明,反而逗弄她道:“这回你可吃香了,园子里那位老太太带你可好了,偏偏还让你去陪她呢。”

青青灵光一闪,奎花香先问:“真的假的?就是那个称作荣喜阿姆的?”

夏莲道:“还有谁?老太太装修了新房不去住,把这里当了养老院了,不过人倒是和气,听说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我和紫薇总得她的好处。”

青青一听,里面那个老太太有好处送人,把这句话听进去了,第二天就找了白藿,把老太太要她进去陪她的话传达了,白藿汇报了春杏,谁敢自专?只得等秀梅回来,问明荣喜阿姆果有此事,这才正式安排她、强薇与紫薇同住了福满堂。

再说,明仁在群群屋里坐着,冬梅和娇娇与若兰在隔壁不知道说些什么,群群给他泡了茶,柿儿拿了两大包东西往群群屋里一放,笑着说:“哥哥,姐姐,帮着分一分,一包是猜谜的奖品,一包是我父亲南方带来的土产。”

明仁、群群也没心思做这事,这世上就是古怪,有人淡漠,就有人操心,柿儿屁股后跟进来了娇娇,听着若兰的教诲也嫌烦了,就跑到群群房里,柿儿见屋里两个无动于衷,于是和娇娇将那些东西都拆了开来,但见一包里是笔筒、臂搁等竹制品,又有核雕手串,共十二件,都雕工精细,明仁此时眼光儿也放亮,伸手拿了几件品味,只有群群冷眼看着,神态自若。

柿儿让明仁挑了一个双面刻十八罗汉核雕手串,端了几个到群群面前,群群随手拿了一个渔舟唱晚图(不就是远山孤帆么)的臂搁,娇娇给冬梅挑了一件竹林七贤的笔筒,自己选了鲢鱼戏荷的臂搁,给芝芝留了一个莺莺听琴的笔筒,接着又给秀梅、玫瑰、春杏、夏莲等人挑,柿儿道:“可别把刘雪姐姐忘了,我来给她挑一个。”

柿儿正要给刘雪挑检,明仁见她将所有东西摊开在桌上,就剩下个雕着太白醉酒图的竹节杯和一个竹根雕小和尚没主,抑不住拿了那只杯子到手里把玩,对群群说:“这个给你母亲喝酒正好。”

群群盯他看,一脸寒意直逼过来,道:“你就拣这没人要的给我妈?好的都挑尽了,剩下的给人家?亏得还是至亲好友。”于是将手里那只摩挲着的臂搁也推了明仁面前,道:“还遗漏了你的百合、这儿的芙蓉,姐姐妹妹一大堆呢,这酒杯留着你喝交杯酒吧。”

明仁被她眼里射出那道冷光冰了一下,真恨自己多嘴。

柿儿一听倒为难了,仔细一想果然遗漏了好几个,不过她将发辫儿一甩,将另一袋东西举起,:“没有玩的,可以分吃的。”于是将袋口解开,里面都是半斤八两装的香榧子。

冬梅倦倦地进了门,见明仁还在,道:“你在这儿干嘛?今晚难道要在这过夜?”

众人莫名其妙地抬眼看她,娇娇有些明白,道:“不就是我母亲逼着你搬过去么,那房子本身就是以你的名义买的,我可说了,你不去住,我也不住,我一个人住,害怕。”

冬梅白了她一眼,娇娇顾不上看她,挑着头要玩牌,对明仁道:“晚了就住楼下,下面空了好几间,替我们把把门也好,史阿姨年前送来的蚕丝被多了好几条,你拿一条盖着……”

冬梅负气一转身,若兰打完一通电话也出现在她们面前,笑吟吟地对明仁道:“从日出之国来了位贵客,是大东亚株式会社的董事长,又是商会会长,本来考察开发区几家公司,可突然点了名要来百福源,还要拜访你们一家,这老太太身份特殊,老郑和你姑妈都在北面开会,老石嘱托给了我,这事就落实在秦羽和我身上,我已经让春杏她们这两天好好准备准备呢。”然后又面露慈祥,抚着娇娇肩膀,道:“别和哥哥姐姐玩疯了,早些睡吧,我还得跟你竹君阿姨商量些事去。”

等若兰走下楼,娇娇嘴一撇:“商量事儿?哼,学习一百零八号文件去了。”

明仁此时酒劲已过,见冬梅、群群都面色严峻,娇娇不满着,柿儿呆愣着,便提议道:“就是,布置工作打个电话不就搞定了?管她什么商会会长,总大不过市长、区长,要不我们也玩起来?”

娇娇这才破忧为喜,冬梅起身要走,娇娇拦住她:“五个人人可以玩找朋友么,机会难得,老师说了,下周开始我们就得惨了,天天晚一两个小时放学不说,晚上作业起码得做到深更半夜,悲催啊。”

冬梅见她一副装可怜样,笑道:“活该,这时候还想着玩,谁到了这时不是挑灯夜战?除非……”说到这儿,她看了眼明仁。

明仁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道:“除非自主招生把她先招了去?可惜哪这么容易,连上芝芝、刘阿强女儿、小童已经四个,加上媞莲几个中考还要照应,还有得罪不起的方方面面,我父亲又一向是四平八稳的老好人,往年名额都是几位校领导均分的……这不,过完年,我老爸愁得无影无踪了?”

娇娇烦恼道:“索性不考了,到吴姨这儿打工来算了,什么千军万马走独木桥,早晚被人挤下桥,还不如自己跳下去来得轻松。”

这下惹得群群也笑了,将一桌东西都收了,只是将那串十八罗汉橄榄核子往明仁怀里一扔,五人坐下来玩牌。

再说贝梨沿着河岸往别墅区而来,一路光线暗弱、月黑风高,听竹林里有些不明声响,不免毛骨悚然,本想吹吹风、宁宁神的心思早丢到爪哇国去了,越走越疾,跑到无花果林处,从中间小道上慌里慌张地窜出一人来,把贝梨吓得可不轻。

另一个女保安也按耐不住,插嘴道:“这倒不至于,上次偷盗被钟经理逮着正着的不是郝阿姨的亲戚杨来悌么?从此不是太平无事了?老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么……不过俗话说得又好:龙生龙,凤生凤,贼养儿子掘壁洞,他父亲就是那个龌龊的讨饭头子,以前我们这儿也丢过贵重东西,大家当心点也不会错的。”

藏头隐尾在诗赋。

明仁一接,是秀梅打来的,说是同商会领导龙边瑟他们已到了飞机场,让他也别送了,并再次关照这一阵子进百福园陪着荣喜阿姆她们一起吃饭,别让她们觉着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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