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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回 杨柳堤众美钓游鱼 聚福楼孤俊惊群儒

  • 作者:洞口笑笑生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7-01 11:24:00
  • 字数:40058

“不用客套,我早退了下来,也是思乡心切,回老房子养老,这不,去年听着邻居家一位丢了孩子的母亲自杀未遂,再也坐不住了,反正我孤身一人,儿子、孙子各忙各的……我对那些邻居说,给你们讨个说法去……出来一跑才知道,哪那么容易……”说着话,他盯了剑峰一眼,剑峰知他找过老谢之流,渺无回音,也不敢正视他,董老爷子道:“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要刨根究底,不到大河心不死,我就……那个电影里叫,对了,卧底,我就与何老大、合老二他们交朋友,打听线索。”董老爷子过于激动,连连咳了起来,剑峰连忙替他轻轻捶了两下后背。

楼下春杏、夏莲也上来,泡来了几杯茶水,合老二见了一屋子气派的皮沙发、大班桌椅,身边又是金枝玉叶般的闺女们,羊毛绒的地毯上,连站着都嫌自己肮脏,董老爷子却大大咧咧索性往皮沙发上一坐,又拉合老二坐了身边,合老二只能半个屁股搭一角搭,实比站着还累。

这顿饭两人几乎是一粒一粒吃完的,自此,这石船镇连长得丑傻的妇人晚上出门都不敢穿着暴露了,生怕被拐,有孩子的外出爷爷奶奶、姥爷外婆地重兵伺候,生怕被抢,一时间人心惶惶……

接着几天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百福源上下度日如年,连接过来的戴茯苓、姜夫人都觉察着有异样。后来福屏市传来消息,说有人见过申守义,不想只露一下面,再也不知去向,这事后来渐渐淡了。

剑峰自告奋勇替董老爷子往下说,道:“合老二亲眼见着一个绰号‘鸡冠妹’的女人,是叫花子头儿申守义的姘头,领着一位年轻姑娘在胡同里七绕八拐的,说什么找……就与何老大和董老爷子一说,本来是要马上报警的,可是这申守义鬼得很,狡兔几窟,又有一帮狗腿子,而且……”

董老爷子还是目光如炬直逼秀梅,道:“秀梅,我和你父亲也共过几年事,按着那时标准,你们现在这么折腾,真是□□几回,枪毙几回都够格了,你这里是人间天堂、瑶池仙岛,我这破老头子可消受不起,我们粗茶淡饭地惯了。”说完,拉起合老二,对剑峰喝道:“走。”头也不回就往楼下去了,众人自觉地赶往楼下,目送着警车远去……

明仁回到晓福楼,紫薇眼睛红红的过来问吃什么,秀梅呆呆地对着地面道:“粗茶淡饭……”

紫薇愣是一愣,呆了片刻,明仁道:“白米饭,菜越简单越清爽越好,浓油赤酱的都不要。”

剑峰听完,实在是无地自容,陪着小心谨慎道:“对史铎,我们肯定会内部处理……我一接报,立即设卡,可还是被这帮家伙跑了,如今刚签发了通缉令……”

“晚了!”董老爷子怒发冲冠,拍着沙发垫子,安慰了青青已经过来旁听的明仁也被他扫着,狠狠瞪了一眼,双目寒气逼人,明仁、剑峰他们感觉似乎打了个冷颤,再次陪着小心对董老爷子和秀梅道:“我们已经通报各地,通缉申守义团伙,一有消息我立刻通报你们。”

董老爷子还在沙发垫上捶拳,“晚了,晚了……”还是在喊,只是一声比一声轻,又像埋怨,又像自责……众人围着这老头默默无语地等着……

鸟醉花田,绿满池塘。好自在、任我翱翔。翠湖蒨蔚,收尽春光。(春光尽,夏日初)正栀子白,绣球紫,丽春(虞美人)红。

露沾香榭,风吹锦幛。杨柳摆、桥古堤长。雅园酬唱、曲水流觞。是莺儿啼,鹭儿舞,燕儿忙。――《行香子》

明仁见是剑峰,正想开口,却见他身后又下来两位,一位真是老头,年近七十,虽然打扮乞丐模样,却是一身正气,气宇轩昂,另一位却是老态毕露、畏手畏脚,实则未老先衰。

第六十六回杨柳堤众美钓游鱼聚福楼孤俊惊鸿儒

门外来了青青,她吃腻了零食,听着动静过来,怯生生地问夏莲她们:“我饿了,姐姐,我去吃饭了……”春杏、夏莲早已止不住地泪流满面,哽咽着……

秀梅抹去眼泪,把青青楼到了身边……含笑对董老爷子道:“留着吃饭吧,各地都发了通缉令,还是有希望的……”

秀梅欣喜地伸出双手,道:“久仰,久仰,老爷子何时到来?我该登门拜访才是。”

明仁好言劝走青青,让她去自己屋里,拿了甜饼干哄她,青青今天打算悲伤到底,便说甜饼干吃了要发胖,明仁无奈,又取出一包开心果,青青边抽泣边剥弄,总算把安静了……

秀梅办公室里,剑峰介绍那位有些来历的老人道:“这位就是董老先生,他儿子董洁……。”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董老爷子咳完又上了劲。

剑峰被逼无奈,道:“何老大几次报案,都没抓着他们的现行,反而被他们记恨上了,两人前一阵子已经反目为仇……”

过了黄梅,天大热起来,福海湖里的水色愈来愈深沉,小红妈、阿金嫂几个经验老道的就对夏莲说,湖水太肥,鱼儿太多,水质变坏了。夏莲不敢怠慢,赶紧层层汇报上去,秀梅请教了薄明,便安排抓鱼,换水。夏莲、绿萝听闻,摩拳擦掌地串联起来,也想弄个休闲垂钓,便有人汇报到秀梅那儿,秀梅不仅不噌,反而面露喜色,索性要招着擅长垂钓的员工和园子里的住客办个垂钓会,提振一下园子里的气氛,与春杏一商量,她也赞成,因冬梅脚伤未愈留在千莲禅寺未归,就全权委托了夏莲张罗,放在一周最空的周日。

袁建业不知何处得了消息,亲自求上门来,对秀梅说时宇龙公司几位老总要找个合适的地方钓鱼、摄影,想借百福园这块风水宝地,这事秀梅居然也答应了。

秀梅见天气炎热,明仁老窝在别墅空调房里玩电脑游戏上了瘾,不仅百福园里不涉足,连百合那头也懒得理会,心里暗自着急,于是便与袁建业商量,把联络人做了春杏与明仁。

这天午后明仁从厂里早回,便入园子来找夏莲。

明仁先到驾驶员休息室,绿萝、平安源她们都不在,桌上放着全套全新的钓鱼装备,明仁一看就都明白,必是阿三讨巧送来的,自打结婚后,绿萝并不用阿三天天来报到,即便阿三嘻咯咯来,她也催着他早走,免得被人传闲话。

明仁径直往园子里进来,遇着奎花香懒懒地坐在警卫亭里出神,呆看了一眼他,就让他进去了。

大水法池子里干涸见底,假山上的藤萝薜荔宛如霜鬓枯发般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天空鸟飞绝,周遭一片知了的呱噪声,明仁心烦意乱地往藏福阁进来。

到藏福楼门口,一看还好,见着树荫下一个新来的小丫头背着他在逗野猫。

这段日子,夏莲帮着秀梅了结了强薇的事,顺便招了两位服务员。那强薇的父母都是不见世面的打工农民,见秀梅是位慈善的长者,还有视强薇如亲妹的夏莲帮衬着赔付了一大笔款子,真是几世也修不来的及时雨,幸好强薇兄弟姐妹众多,还算有个安慰,闹着闹着也就歇了……后来强薇的母亲来过百福源后,见这儿如同女儿国天堂一般,便托了夏莲与秀梅,把自己刚进城的外甥女叫常春花的也塞了进来,眼前这位就是,这常春花长得与强薇有三分相似,也算俊俏,更加天真得呆傻,还多了一样好处,认准了夏莲为师,天天黏糊着她到东到西,也不嫌累,两人如影随形……招的另一位服务员乃是姜河村那个死去老邱的小女儿邱海棠,当年父亲风光时去岛国留学,在国立雉鸟大学学酒店管理,浑浑噩噩混了两年,家里便出了事,也没毕业就回了家乡,物是人非,又遇着原来定下亲事的对象退婚,也没面子留在姜河村,所以走了绿萝的关系,准备暂时在百福源过渡一阵,等有了真才实学再说。

明仁背着手在她身后看着,现在这姑娘喂着猫,并未发觉……那群入不得厅堂的野猫儿与明仁也有几分熟识,见他在,就像稽查密探似的围过来东闻闻西嗅嗅,其中有几只猫,夏莲她们胡闹着给起了名叫:“么么黑”(李兼仁)、“野乌蛋”(奎花香)、“蝴蝶迷”(白藿)、“阿诈狸”(阿金嫂)、“馋懒散”(夏莲)、“冒失鬼”(穆兰)、“俏尾巴”(邱海棠)等等(都是些组长以上的干部)。

那丫头听着脑后生风,激灵着一转头,见是吴董的公子明仁,马上丢了手里的猫食,笑道:“人吓人吓死人,大哥哥进来了也吭一声,这猫儿都没你这么鬼的。”明仁见她发现了自己,反而将一副绝美的喂猫图破坏,只笑一笑就进门去了。

这夏莲养猫,还是内外有别,她惯喜欢白猫,留在院子里的几只都是纯白无暇的,就当做自己家人一般,常常还给它们洗澡、梳毛,至于门外诸色花猫总觉着它们贪吃又肮脏并不让进院子来。夏莲今天偷闲给那只取名“滚雪球”的大白猫重新扎上了一只蝴蝶结,正站在廊沿下欣赏着并由着它在自己脚边绕来绕去的,自己嘴里咯嗒咯嗒满嘴嚼着小红妈新抄的兰花豆瓣,见明仁与常春花一前一后进来,先与常春花说话:“春花,别把那些猫食撒得满地都是,也饿饿它们,省得老集中在这儿喂,园子里别处还靠它们赶老鼠呢。”

明仁笑着与她打招呼,她只笑上一笑,继续对那小丫头道:“今天,那个薄老头进来先试着打几网鱼,估摸着要来了,你现在就去接他,你和青青全程给我看着他,记着捞上锦锂来,可千万别让他带走,放在怡福晶舍旁的曲水池子里。”

春花答应着,屋里这时走出了青青,手里捧着本明仁给她的小人书,问夏莲道:“莲姐,我带几本小人书看看行吗?待在湖边怪闷的……”

夏莲吃完了手中豆瓣,眯着眼道:“行。”刚说完,却放了个响响的屁,惹得春花、青青都笑了起来。

夏莲故作镇静,道:“响屁不臭,臭屁不响,快去吧,这薄老头子精怪的,你们得多生个眼睛看着他。”

明仁道:“是薄德么?他顺手牵羊的本领一流,什么瓶啊,罐啊,都得当心了。”

夏莲听着脸色骤变,人似日头底下的庄稼马上蔫了,将脚下那只白猫轻轻踢走,轻声道:“还是青青提醒我的呢,我们已经将仿古的瓷瓶替换了那几个真的,这忙里忙外的,谁有个不失手的时候?”

明仁怕触动她们心事,忙说了自己的来意,两人正准备商量正事,阿金嫂也打扮得清清爽爽地来了,后面跟着薄德,扛着一个简易自制的网具,并自配的鱼食之类,夏莲鄙夷地看着阿金嫂、薄德,让春花陪着他们去了。

明仁望着薄德背影道:“他弟弟与他都是大忙人,一个忙着为大家,一个忙着为自己,真是天地有别,王昌也被这薄德闹得没法想,居然把他放在钱永光的名下养着他,白给一笔工资,都是公司里转的帐……”

夏莲道:“人家这叫有本事,公家的钱白拿不拿猪头三,可惜我们拿不到……小红她父亲才是真傻子,人家做了村长开公司盖洋楼,他却好,四处要债,如同叫花子,不是薄德这家伙实在私心太重,如要选他当村长,致富的鬼点子准比他弟弟多。

“不都说那铁姑娘厉害着呢,现在正领着一帮年轻人搞什么生态养殖,将北面那些个散户鱼塘全承包下来,与新圈的滩涂地挖通了养鱼,再建大棚……”

“得了,我看你也快成了农民企业家了,钟直搞到现在也没致富,连那半个老婆都跑了,唉,只苦了这没爹没妈的小孩子了……”

“哎,我听说这钟琴的名字还是钟直给起的,这姓了钟,当然是他们钟家人,怎说没爹了?”

“又不是亲生的,再说橙橙高飞了,钟直一个单身狗,自己都顾不过来,还带个拖油瓶?”

“索性小红她们领养了得了……”

“小红她们正有这意思呢,小红妈顾忌人家说闲话,非等她肚里孩子落地再说。”夏莲拿了把遮阳伞,推着明仁出院子,锁了门,赶着那些野猫儿四散,两人边走边商量着钓鱼会与袁建业招待宇龙公司的细节……

明仁道:“我们的钓鱼比赛不要放在葫芦河边,那块‘禁止垂钓’的牌子还是让它设着,免得引起住客误会和和非议,这葫芦河与福海反正通着,我们的活动处还是都放在园子里妥当。”

夏莲觉着明仁想得细致,把遮阳伞往明仁头上挪了挪,点着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商定周六招待宇龙公司的老总正好。

过了福梅院,远远地看见岸边摆开许多塑料收纳箱,青青倒是一丝不苟地监督着老薄在湖边撒网,那春花反而坐了长凳上看小人书,而蓝蓝正在另一头柳荫下与绿萝说话,阿金嫂不知去向。

夏莲有些神伤道:“强薇在就好了,她一人顶几个,管几处也没问题,调皮归调皮,可不偷懒……”

明仁忙引开夏莲注意力道:“蓝蓝倒是有福有运,居然区里有人点名把她调了上去,做了办公室里的秘书,连我弟弟都大吃一惊,这可比原来镇里一个宣传干事有奔头多了。”

夏莲笑他如此孤陋寡闻,回过头含笑问道:“你可知道谁点的名?连你弟弟都木知木觉,他总要压过你弟弟一头啰。”

“难道……难道……是这黄鼠狼给鸡拜年?”明仁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

“去你的,想哪里去了,龌龊!”

明仁赶紧辩白道:“这可不是光我会误会,那天我弟弟生日,喝多了才告诉我蓝蓝升职的事,不过,怪的是,他居然还带出了一句:没想到这蓝蓝比她妹妹漂亮多了……被他看见就坏了,可说的又不像是老秦。”

听明仁吐露真言,夏莲迟疑片刻,让明仁赌咒发誓不乱说,这才抬头小心说道:“这秦领导也是风流故事多,难怪你会胡思乱想,告诉你吧,他调来才多久,哪认得她?还记得多次聚会来的那个华夫人么?”

明仁点上点头,夏莲更加神秘地凑近明仁耳朵根道:“这是蓝蓝亲口对我说的,她陪着她们游泳、泡澡的时候,那夫人望见了她身上一块胎记,等两人单独的时候,就盘问得十分仔细,你还记得蓝蓝手上老用一根红丝绳串的那个小金木鱼?”夏莲见明仁又是点头,这才道:“她也仔细盯着看了,居然掉了眼泪……蓝蓝早就对我说过,她怀疑她可能不是现在这对父母亲生的,你瞧,有谁会把一个未成年的姑娘打头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来打工的?”

明仁肚里有些明白,却是摇头,道:“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她妹妹不是也送进昌盛去打工?”

夏莲反驳道:“不一样的……那是她先进城之后,那一家人才来投靠蓝蓝,是后来的事……”

“你们俩神秘兮兮地在说什么鬼故事?”原来这阵子,娇娇、芝芝、媞莲、柿儿受史金花邀请前往周边数个弹丸幺国转了一圈刚回来,这几天整日里吃了睡,睡了逛,现在她们四个穿得引蜂招蝶一般,都打着花伞出现在她俩身后,夏莲与娇娇她们随便惯了,索性放开声儿道:“哎,就是在说鬼故事,怕吓着你们呢。”

娇娇哪里肯信,明仁这才大大方方道:“谈准备钓鱼会的事,你们渔具准备好了么?”

“这么热的天,谁愿坐在那儿,你们钓,我们就准备好张嘴吃。”芝芝那双迷死人的眼睛瞟了一眼明仁。她与娇娇都考上了心仪的名校,只是娇娇去的是群群同一所大学,而芝芝不知何德何能,居然加数进了北方一所百年老校,两人新搬入石福居度夏,每天欢天喜地玩得连白天黑夜都颠倒了,加上媞莲、柿儿也如愿进入春才重点高中,生活也规律了不少,四人刚打完牌出来走走。

大路上来了辆车,白藿亲送了绿萝那套钓鱼设备过来……绿萝见了有人来了,提过白藿递来的渔具,取出配好的鱼食做起准备来。

老薄早在背阴处撒下鱼食,不一会儿就收起网来,不少五彩斑斓的锦锂在网里飞腾跳跃,青青要老薄把鱼儿分开存放,老薄憋着一张歪脸,谦虚地求教她怎么分?青青果真要去抓那些鲜龙活跳的大鱼时,明仁一把拦着她,道:“你没经验,不能随便抓,容易被刺伤。”

青青一看是自己敬仰的明仁哥哥,这才作罢。

老薄得意地抽起烟来,把女孩子们熏得都跑开了,此时阿金嫂和小红妈顺带了个抄鱼网冒了出来。阿金嫂见老薄正云里雾里的,一通埋怨,老薄这才丢了烟头,配合着将鱼种分类。这老薄果然在正式下网前,又私下了几个钢钩,这会儿钓上了几条野鳝,最后拉起的一钩,却是收放艰难。

明仁要上前帮忙,老薄笑道:“工程师,你就免了,这粗活儿该我慢慢干着。”他丢了烟头,使着巧力收放自如,须臾,一只老鳖被拖爬上岸,青青虽然避开了会儿,可视线没离开过这儿,这会儿早过来瞧稀罕,顺脚踢了那只老鳖一脚,道:“你个老王八蛋,叫你耍刁。”

老薄气得翻着白眼……阿金嫂和小红妈抬了一箱扑腾得水花飞溅的锦锂上电动车,往曲水池子里去放生。

夏莲要了些小鱼小虾备着喂猫,老薄看着剩下还不少,这才笑得合不拢嘴,嬉皮赖脸地求着夏莲,再让他捞几网,夏莲寻思,后面还有钓鱼会,万一大鱼被他捞尽,多么无趣?于是许他再捞一次,别再讨价还价。

于是等着阿金嫂她们回来,老薄又撒下一网,见那些姑娘们涌到绿萝她们所在的歪柳树下去了,朝阿金嫂抛了几个老媚眼的。

大庭广众下,阿金嫂也懒得理会,继续与小红妈选出几条大黑鲫、老乌青和两条粗滑鳝准备晚上聚福楼加餐。阿金嫂见白藿放着外面正经事不做,却跑来为绿萝鞍前马后地张罗,对小红妈道:“人家邱家有了些起色,就有人送上门,把马屁拍得震天响,难不成想攀了亲戚去?”

论理阿金嫂一说这些具体的事,小红妈向来不大爱接茬,今天却为了铁姑娘未被招聘进来的事,她就怀疑白藿与冬梅背后捣的鬼,便接口道:“就是,我听说,她还老打听绿萝的哥哥……那邱葑我可是看着长大的,就她这种名声在外的烂污货要送上门去,我怎们着也给她搅黄了。”

“说起这邱葑,倒还是真能,钓住了刘大老板,弄到了资金继续运作……我看你也劝劝你家老薄,别总纠结着崔家兄弟那些旧账,一旦这姚镇长去生儿育女,大权又都旁落在崔明贵手里,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人家又是县官,又是现管,况且背后权势滔天的……这明枪好躲,暗箭可难防啊。”

“谁说不是啊,我们劝了他多少次也没用,如今为了姜河污染上访的事,把沿岸春绿、港大、法克、共荣那些大公司都给得罪了,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亲戚——铁姑娘也跟他一齐掺合着,我是天天替他们捏着一把汗呢。”

“呦,那个春绿的钱总,你们也得罪得了?他可心狠手辣,出了名的笑面虎,多年的街坊,我会不了解他?连吴董这样神通广大的人都为了这些事险些吃了暗算……你赶紧劝老薄收手吧。”

小红妈更加沮丧,道:“我看他呀,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是那个郝牡丹比我家老薄有头脑,本想把她招进来找份安稳工作,可是……不过,她听了我的劝,最近有些收敛,领着几个后生在后面打起那些滩涂的主意,想搞人工养殖,有机种植什么的,她要走了正道,我和她妈也就放心了……唉,说到底还是缺资金,村里那些烂帐一时又要不回来,不知去哪里筹措。”

阿金嫂咧嘴一笑,嘴努向那头闹得欢的夏莲道:“她那个男朋友不是银行的?她与你家小红又那么要好……”

“你不说这事还好,最近莲莲不知怎地与那银鹿闹起了别扭……”

阿金嫂凑近些许,道:“我可知道她俩为什么又不对付了,一是因为那银鹿是个大孝子,老房子要留给弟弟结婚用,他买房子还要顺带上老娘,那莲莲能没意见?二则……”小红妈见阿金嫂疙疙瘩瘩地不愿说,就要避开,阿金嫂无奈,只得道:“有人看见他与一位老同学一起逛街购物,呦呦,那个老同学就是他的老情人,我可认识,貌美如花、气质高贵,不是改朝换代,她也算是个高干子弟……十年前嫁了个老富翁……才几年功夫啊,经不起这美色的软磨硬泡,将那老头送往西天极乐世界去了,这回回来,一心一意地扑一个叫‘闻风动人’的美容事业上,既富且贵,相貌不减当年,我看更性感风骚,嘻嘻……这回莲莲悬了,别看她这会儿还乐着,装的,千莲山回来,我就见她偷着烧掉银鹿以前送的礼物,还流了泪,最近你何曾见着银鹿再来?”

阿金嫂还想说些什么,薄德又网上一堆活鱼,青青赶紧跑着过来,见薄德又鱼龙混杂地都要偷着带走,大叫着制止。

小红妈笑着对薄德道:“你就别想着打小九九了,我们小青青心明眼亮着呢,快把锦鲤挑出来,那些鱼还不够你下酒换钱的?”

夏莲这时也踱了过来,见这湖里鱼种果然丰富,便让薄德收了网,起了钩,阿金嫂、小红妈也是明眼人,将挑出的那些锦鲤依旧运走,挑出的大鱼送聚福楼,薄德自得了满满几大箱,心里乐开了花。

再说幸福桥边,本来头戴白色遮阳圆帽的绿萝懒洋洋地坐在草垫子上休闲椅里闭目养神,见一大帮子人都来围观她,也有些害羞,架了鱼竿,陪着娇娇她们躲到树荫下聊天,偏是那鱼漂时不时一动一动,累得她跑来跑去,虽然钓着不少,只是嫌小。

此时福梅院楼上一人午睡刚醒,正开窗通风,听着岸边有姑娘们的莺声燕语,便探头张望,见是有人钓鱼,觉着有趣,此人正是戴茯苓。

她已住了一阵,门庭幽冷,故人鲜问。她的女儿娜妮被步芍药安排进了电视台新闻部,一脚踹了姜夫人的儿子又与老谢的儿子谢启秋好上了,这谢启秋臭名远扬,戴茯苓不免忧心忡忡,与女儿几番口舌之后,王娜妮索性忙得影踪全无,一周倒有三五天的晚上一个人独处,大有归隐之感,真是:

皓月当头,独坐西楼,清风送爽,薄云消愁。

寂林鸟眠,睡莲鱼潜,绰绰竹篱,隐隐花田。

漪漪涟涟,涓涓潺潺,浮光青石,袅烟古鼎。

金菊未黄,银桂无香,娥眉多蹙,桃腮凝红。

清水一瓢,洗嫣涤娇,幻眼流水,梦远山高。

戴茯苓的视线又往对岸祈福堂那边转去,几个花匠正往岸边补插着水生植物,一个监管模样的小伙子正往这头湖岸不时瞭望……戴茯苓想了一想,还是留在楼上。

此时,老薄他们已经离去,那边凑巧又来了刘雪与荣喜阿姆,这刘雪也不知怎的料到岸边有人垂钓,也取了渔具过来。离着做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聚福楼里紫薇、卢花与几个女孩子也跑过来,这下湖边可是如蝶飞蜂舞,来来往往都如跑龙套的一般,专心钓鱼的倒只有绿萝、刘雪两位。

冷清了,明仁觉着孤凉,过于喧闹,又怕烦扰,明仁猛然想起件事来,便对娇娇、芝芝说了几句,娇娇她们只顾着疯,哪里在意,都道:“你去吧,随便拿,帮着都扔了才好。”荣喜阿姆瞧了会儿,怕热,上福梅院找戴茯苓说话去了。

明仁一路来到同福里,一楼如今住进了潘桃母女……二楼上,群群约着大山还有几位同学去山区游玩也未归,整栋楼静悄悄的。明仁来到二楼原来娇娇、芝芝的那间屋子,但见原来书橱里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书本全被打翻散落在地,有的还被踩了两脚印子,屋里既像刚过完狂欢节,又像是被满门抄了家……

他哪里知道,娇娇她们获得录取通知书后所做的头一件事便是把仇深似海的课本、书籍拋向了空中,只差一把火把它们焚光……娇娇与芝芝除了把一些偷爱着的言情武打小说搬去了石福居,其他的都被抛撒得比比皆是,明仁把簇新的名著、经典整出两大摞,正发愁怎么提溜至藏福阁,一回头,却见一位眉眼刁钻古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站在身后,手里抓着个手机,好奇地注视着他。

明仁从书堆里直了直腰,见是潘桃的女儿铁淑华,如今在单迎凤做了校长的启跑线双语小学里就学。明仁问潘桃的去向,她嘀咕了一句洋文,明仁听她母语不会,洋文出口成章,有些来气,从书堆里抽出两本猫和老鼠的彩绘本递给她,说了一句洋文。没想她也不接书,只用洋文回敬了他一句,还好接下来用人话道:“你说得不标准,应该这样说。”然后用洋文纠正了明仁一遍,翻阅着手机便与明仁无话可说了。

明仁一直腰,从故纸堆里猛地脱出身来,就觉着有些天旋地转的……定了定神,站到她身后,见她原来是在玩手机里的游戏出神,也听过柿儿、媞莲私下里说,平日潘桃常常一人躲了房里也不知做些什么,由着孩子四处乱跑,玩手机、玩电脑不仅不管,还新添了最新型号的电子设备,说是得了最新启示: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计算机、洋文都要从娃娃抓起……

明仁捧了把椅子让她坐下,那小姑娘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手指像得了鸡爪疯似地拼命在键盘上跳舞……

一个清丽之声从他们背后响起:“也不替我端把椅子?”明仁回头一看是群群,倒有些出乎意料,笑道:“才刚去了这几天就逃回来了?”

群群一边道:“想你了呗。”就要卸下身上鼓鼓嚢囊的登山包,一时却没卸下来。

明仁赶紧帮忙,闻着一股汗香,心儿一着迷,又怕被她看穿,就借着背包沉重,把包儿捧在眼前,讪笑道:“有大山陪着,还会想我?”

“听他吹牛?还不是一样一起在山里头头转,差点遭了野兽……”群群她们几个同学被大山忽悠着做了驴友,想练成背包一族,不想真到山区一实践,这现实世界哪里这么美好,不仅自己差点迷路,还让护林员逮了个正着,一帮子乡野村民围着她们让交罚款……

明仁见她问起媞莲、柿儿,笑道:“你回来正好,我们刚找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她们正玩得起劲呢。”

群群也没真正到了疲惫不堪的地步,又精神振作起来,一手拉了明仁的胳膊便要去,明仁却朝那小女孩努努嘴,群群与她们母女已经接触过一阵子,早知她的秉性,一把夺了华华的手机往自己兜里一揣,道:“华华,姐带你玩去。”

“不要,不要。”小女孩对着群群又叫又踢,群群哪里顾得这些,硬拉着她就走。

明仁见群群蛮不讲理,怕拉坏了华华的胳膊,索性将华华抱着下楼,道:“群群姐姐没骗你,真的很好玩。”小女孩见熟识的俊美哥哥抱着自己,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到得湖边,不仅人没少,却又多出了几位,计有已经搬进洞庭雅苑的郑玫瑰与闯来的申水仙,福云寺那头还走来了四位,前面是秀梅与秋萍相扶,身后紧跟着黄蕙扶着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太太,近了一看,是刘阿强的母亲、秋萍的婆婆阿芬,明仁不由心里纳罕。

却说刘阿强自打秋萍怀孕之后,也把她奉如至宝,只是这大肚子,眉眼低垂、衣带渐宽,毕竟妩媚之气锐减、妖娆身姿暂别,于是每日又去呼朋唤友闹到半夜才归,弄得秋萍除了上午去昌盛国际及小红楼两处坐会子,整日里独守一栋别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便下了功夫去讨阿芬的喜欢。

这阿芬本来是偏心蔡粱,只是蔡粱在清福农庄改建成百福源分号后更忙,常常夜不着家,女儿刘兰香住在千莲区那套学区房,也只有周末回来团聚,自己上了岁数,常又气血不调,腰酸背疼,只得吃素拜佛,深居简出,秋萍正好钻得这好空挡,再说阿芬见秋萍肚子里好歹也是阿强的骨血,恻隐之心顿起,两人渐渐处得和睦了……

先前阿芬听着秋萍说百福园来了两个法师,如何了得,便要过来,只是犯了旧疾,便出钱让秋萍跑过送了孝敬,这回趁着初夏病退,便央着秋萍联系秀梅,两人今天抽空来福云寺坐坐,秀梅亲自陪着,只叫了个黄蕙,也没惊动其他人,她们本想去那幸福桥上走一走,却见桥下蜂拥着一群姑娘们,于是便过来看热闹。

夏莲赶紧让卢花前去扶了秋萍,明仁这才发现他离开的这会儿功夫,人是越围越多,鱼却是越钓越少,这鱼儿也不是人来疯、猪头三,见着岸上人影绰绰,欢声鼎沸,哪里还敢靠近,除了几条愣头青送上门,再无大鱼上钩,把个刘雪、绿萝边笑边赶着她们……

白藿、紫薇她们见秀梅突然出现,赶紧一个个噤声开溜。

玫瑰正背对福云寺方向与水仙在稍远处一棵粗壮的古柳下打趣,玫瑰道:“这怎么叫填空挡?关关被妮妮蹬了,为什么不找我,不找芍药这么多老同学诉苦,非单单找你?别听着不顺耳,这就叫旧情复燃……我看关关还算有情,又有现成的一套别墅向你招手,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

水仙虽说嘟着嘴、捶打着玫瑰否认,扭扭捏捏的样子难免露了心虚的老底,玫瑰道:“你要真不愿意,我现在就去说,今晚不见了,一拍两散,怎样?”水仙红着脸,正想再说什么,周围一下静了下来,两人回头一看,这边明仁几个,那头秀梅数位都离着近了……两人收了闺蜜私话,先与秀梅打过招呼要走,秀梅道:“怎么都进了园子,这晚饭都不吃就走?”

玫瑰笑道:“晚上有人请客呢,这不,寻寻觅觅、怎一个愁字了得?还没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呢。”

秀梅念头一转,回答道:“只要不怕牺牲,必然会取得最后胜利……你也别跟我打哑谜,要我说,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水仙,你说对不对?”

水仙见人多口也难开,对秀梅道:“我伯父和牟姐姐请着我父亲来审市博览会建筑规划中的园林布置,我就让他住在您这儿,今天特意来跟您打个招呼,您不是常说起福云寺要造塔?可顺便与他交流交流。”

阿芬听着秀梅要造功德塔供佛,赶紧低头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秋萍随着婆婆却念出了声,水仙见近日秋萍心性大变,也一样心中充满了纳闷。

秀梅见戴茯苓正把荣喜阿姆送出了福梅院,便对水仙她们道:“你们还不快走?别误了好事。”

两人知道戴茯苓秉性,此时再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索性迎上前去……

明仁和群群领着华华来看绿萝她们钓鱼,华华见刘雪的箱子里有条小锦鲤,就用洋文开口与她讨要,刘雪让明仁去找个容器来,明仁严肃地对华华道:“你说人话我才去。”

华华理都不理,往群群兜里伸手去掏她的手机,群群也是不许,华华便朝群群吐口口水,用本地话又骂起人来,群群一时气愤,一把将她推倒,还要伸手打她,那里刚与戴茯苓她们说上话的秀梅赶紧喊着制止。

黄蕙已经随身摸出一个塑料袋来,装了那条小锦鲤与绿萝钓上的一条红鲫伸到眼泪鼻涕汪汪的华华面前,群群早掏出那只手机往明仁手里一塞,对华华道:“谁稀罕?以后你别上来找我们。”

华华翻她一个白眼,拍开黄蕙递上来的鱼儿,从明仁手里夺回手机,跑到歪柳树下又玩了起来。

秀梅苦笑着对戴茯苓道:“这潘桃也是,宠得孩子也没了底,一年前这孩子还生气勃勃,自从上了单迎凤的贵族学校,你看连说话都不会好好说了,关顾着玩手机。”秀梅见时间不早,招呼着众人聚福楼吃饭去。

群群已是恨透,帮着刘雪、绿萝收拾渔具去了,明仁凑了过去,见华华是在津津有味地看下载的外国动画片,伸手去拉她,华华用手肘一下挡开……正尴尬之际,潘桃寻了过来,明仁他们见她今天倒是满面红光的,多少还有些莫名的兴奋……潘桃从华华手里夺回自己的手机,与明仁说着抱歉的话,华华对着她照样又打又闹……

戴茯苓似想上前,秀梅却拉了拉她袖管使了眼色,随后自己搀了荣喜阿姆,又招呼着其他人离开,黄蕙去扶阿芬,阿芬却让她扶着点秋萍,都走了。

刘雪收好了渔具,悠悠地过来,见华华又与潘桃恼了,用一口标准流利的洋文问了她几句,华华见着刘雪仪态大方的西洋嘴脸和气度,仿佛看见了学校里那些外教老师的形象,倍感亲切起来,由她拉了手往聚福楼走去。

紫薇她们耽搁了一会儿,菜品端了上来,紫薇特意添了白乳一般的黑鲫鱼燕窝炖汤和香气扑鼻的黑毛猪肉烧鳝筒两道菜,阿芬向来吃素,黄蕙专门给她单做了醋伴黑木耳丝、麻油黑豆干丝、加上一碗发菜汤,(秋萍、阿芬总离不开黑与发)其他的家常菜不再赘述了。

小女孩华华吃了几口,又与潘桃讨了手机角落里玩去了,刘雪与潘桃轻声商量几句,让紫薇按着啃拉鸡、麦糖钠的方法做了一个炸鸡腿夹了生菜的三明治给她,华华这才握住了大啃起来。

娇娇她们自然吃喝玩乐无所顾忌,对面阿芬与荣喜阿姆相识,加上秀梅,一起聊着拜佛求道的事十分投缘,这边明仁听着秋萍轻声对潘桃道:“……我劝都劝不住,都是为了那两个批发市场,我们阿强和阿三总是出力的多么,收取管理费是正理,谁想还有人横插一杠,要额外收费,还雇了一些不要命的做帮手,与阿强、阿三手下干起仗来,这不,才弄出动静来?本来就是他们来惹事,可这史铎却吃里扒外,新所长让他去露露面平息事端,他倒好,把我们这边赶去帮忙的邱葑等人倒给抓了起来,还放风说黑社会收保护费……”

“这事我已问过老谢了……”潘桃饭量本来就小早已搁下筷子,秋萍坐着说话总觉着不便,便由潘桃扶着她想往门外去,阿芬瞧见,忙劝道:“啊呀,萍萍,外面天黑有风,小心撞着花神,惊了肚子里的孩子,门口待待就行了。”秋萍只得和潘桃转过屏风,躲在避风处说知己话去了。

明仁见群群、娇娇她们也吃完,便要送她们往同福里去,秀梅道:“你还是送送阿芬、秋萍,绿萝家中有事被我打发回去了,也别让她再出来跑一趟了。”

群群望了一眼明仁的背影,与娇娇她们一起出了西门,正是月儿好、风儿轻、林儿幽、鸟儿静之时,娇娇几个见周围黑咕隆咚,又开起自己吓唬自己的玩笑来,媞莲、柿儿闹够了,就问娇娇、群群最近怎么没见她们的母亲,娇娇迟疑了一下,道:“她们和周阿姨又去观莲湖看房产去了,吴阿姨不同意再借款与刘阿强合作发展三期,我母亲与她有些别扭,要另辟蹊径呢。”

群群神色黯然道:“我母亲不听劝,拿了卖市区那套房子的贴己钱,又抵了小红楼股份去搞房地产投资,唉……”

明仁开车将秋萍、阿芬先后送回去,到那三岔路口,秋萍要先送阿芬回楼,明仁见秋萍眼里闪莹光,不知自己待会儿与她独自面对将做何解?

阿芬道:“萍萍,也别过去了,阿强也不回来,今晚就陪我住吧,我一个人待着总怪冷清的呢……”

果然有保姆开门出来扶阿芬,阿芬一甩手,道:“我还没七老八十呢,扶着点后面的大肚子,我宝贝孙子可在里头,碰不起的……”秋萍对着明仁莞尔一笑,刚才那含情的眼神稍纵即逝,阿芬的这一邀请倒解了明仁之围。

待明仁回到家里,秀梅没头没脑道:“你把竹君姨的车还回去,我给你买新的,你这几天就去挑……”然后又对明仁道:“你那位未来的丈母娘突然急着要动身了,戴阿姨要回请我们几个,只能约在周六,既然答应了你们袁总,这招待活动也别改时间了,春杏和你负责接待袁总他们,我们几个老婆子聚聚……你也顺带着照应一下百合,你也别挑三拣四的,我和你母亲看着百合还不错……你可千万别再去招惹那些个单亲子女,你看看,男男女女一群还约了洋人,野到深山老林里去胡闹,还是我给摆平的……她的母亲又哪有个做母亲的样子呢?”

明仁后来才得知,自打如风请过本地的朋友、姐妹之后,各种回请便络绎不断,戴茯苓想插一杠子的机会都没有,这戴茯苓果然生气了,有人一传话,如风就答应了戴茯苓。戴茯苓临了却矜持起来,只精选了几位相知的老姐妹,其他人一律不带,正值热暑,要秀梅安排到了望江楼上,以避外人耳目……

明仁周末把如风、百合接了过来吃晚饭,让她们母女住进了大鹏楼,秀梅陪着戴茯苓留宿了百福园,明仁刚回洞庭雅苑就遇着肖百鲢了。

这肖百鲢听着有钓鱼会,因最近老厂公布了关厂买断方案,有些觉醒了的工人都把气往他们新领导班子身上撒,正要找个散心避祸的地方。

醉熏熏的肖百鲢出现了,怕如风数落他,连大鹏楼的门都不敢进,非要过来与明仁共挤一室,明仁闻着他身上脂香浓浓的,有些害羞起来,也不好戳穿他。肖百鲢只拉着他出门来看他新购的一辆私车,明仁摸着车头一只展翅的标志,对这车爱不释手,回头突然问肖百鲢道:“你没犯错误吧?这么名贵的车你也买了?”

肖百鲢一怔,一会儿也反应过来,笑道:“兄弟,你昏头了?厂子都要关了,还有人白送东西给我?刚才拉了厂子里几位贴心哥们吃顿饭,不知怎么就被那帮臭工人知道了,我那小兄弟还替我挨了一记耳光,圆台面也给掀翻了……这下子吃饭、唱歌、桑拿都没劲了,就想着与你好兄弟说说心里话……这人靠衣装马靠鞍,哪个老总出来还开标配的破车?这车可花了我一套多卖房子的钱啊……还是托了周阿姨打了折扣的……”

肖百鲢开了车门非要载着明仁去兜风,明仁往后座一看,放着一套高尔夫装备与服装,道:“你是不是跑错了地方?”

肖百鲢在明仁耳边喷着酒气道:“这开豪车,打高尔夫是成功人士的象征,这卡还是严阿姨给办的,小谢、小詹还有胡家那两位,都送了,怎么,没有你的?”

明仁这才想起严莉是送过卡来,被秀梅谢绝了,此刻心生妒意,觉着坐上这车也矮人一截,便扶住肖百鲢,肖百鲢摸索着开了后备箱,指着两套崭新的钓鱼具道:“你真以为我喝多了?兄弟,这卡是害人,用完了得再充,一月打几次,几年下来,又一辆豪车没了……”

明仁也没功夫跟他闲扯,便硬扶着他上楼去了。

转眼第二天早晨,袁建业、常鹊光一早就陪着宇龙公司的几位老总过来了,这几位老总都是六十出头,个个聪明绝顶、体肥腰圆,背满了□□短炮,卓秀菱、娄光退居在众人后面,也端着红圈金线的高端相机,由着春杏、明仁及百合姐弟将他们迎进了百福园。

母亲即将远离,百合不免有些郁闷惆怅,可眉宇间却是一团和气,今天依顺着明仁往来走去,众人早把他们看作天成一对、地作一双的典范,谁知这明仁却苦在心中,再也不得前几天与群群、娇娇她们畅谈舒怀之感。

旭日当头,秀梅来露了露脸,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往望江楼方向而去,原来要请的姜夫人借口大病初愈、偶有不适之辞,早推托了,幸有王国的老部下规划局的牟姽婳来探望戴茯苓,戴茯苓很是感动,就留着她一起参加聚会,于是戴茯苓、秀梅还是凑成了八位好姐妹,明仁也不得亲见这次欢会,后来在秀梅处得见她作的《饮中八仙歌》曰:

竹君摇曳台作舟,舞筷叮当短歌吼。(过怒了)

楠蓉三斗散离愁,衔杯吟诗到声啾。(归隐了)

秀梅素酒幽梦收,恨不移向瑶台游。(梦中了,秀梅、明仁总离不开一个梦字)

茯苓潇洒脱尘垢,举觞白眼对江流。(想开了)

如风敞怀唱智斗,掷盅抛著逞英侯。(狠心了)

严莉挥毫云烟走,泰山顶上一神授。(空虚了)

姽婳将军拔头筹,鲸吸百川不上楼。(太贪了)

若兰高谈多雄谋,自称一怒天公抖。(得罪了)

今天,春杏换了套新夏装,特意合体裁剪过,因规定不许戴首饰,只得在头饰上下了功夫,戴了个心爱的翡翠巧雕花片定制发卡,身上一股淡淡雅雅的幽香,人未到跟前却已经闻着,而且悠远绵长。

袁建业一眼望见她的头饰,已经心领神会,刚才当着几十双眼睛也不能对她过分热情,到了福海湖边,夏莲、常鹊光陪着宇龙公司的那几位老总逛园子去了。春杏、明仁、百合先与准备明天钓鱼比赛前来湖边热身的刘雪、绿萝、群群、娇娇,还有朱星、玫瑰、水仙等特邀的嘉宾打招呼去了。

绿萝她们还在老地方下竿,见春杏心神不宁地伴着她们,早看出几分端倪,绿萝便轻声催她去对岸,把个春杏又扭扭捏捏地赶了过来。

袁建业他们已经挪到祈福堂与青松林间那棵古樟树前水草肥美的地方,下好了竿,先钓了几条鲫鱼热了热身,袁建业见钓上来鱼儿个头不小,便认真下起钩来,春杏就一旁看着,一会儿又钓起一条胖头鱼来,两人喜滋滋的。

不远处的肖百鲢今天似乎变得深沉,在祈福堂前凝思远望,卓秀菱挪着与他近了,并肩坐着,小声问些分别后的遭遇,并不理会袁建业他们这头。

娄光也拿了相机,沿着湖岸一路往对岸杨柳堤来。这时,刺眼的阳光使原本中央碧绿的湖水染成富丽堂皇的金色,伸着巴掌大的荷叶成了摇曳的金钵,未化的露珠儿在上面如珍珠般滚来滚去,一会儿在阳光下成了金球,一忽儿进入阴面幻作银珠,粉红、粉白的荷花苞在朝阳中,仿佛淡施了胭脂的豆蔻女儿们一般。岸边的垂柳细如长发青丝,也有枝条延伸至湖面,像是在盥洗、沐浴,平静的湖面成了她们的梳妆镜,间或稀疏的枝叶间透过的金色洒在杂树根下,随意而成一把把金梳子,一根根金簪子,就等着她们梳洗打扮完毕,被收入奁中……

娄光跟着这美景,弄得人迷津津的,又追着几只从芦苇丛里惊出的白鹭往聚福楼来,见着刘雪、朱星与那一大群女孩子分开,新挪了地方,撒了鱼食,搁了鱼竿,坐在廊下说话,便笑着凑上来,见刘雪对摄影感兴趣,就耐心细致地讲解起来,以排解自己心中苦闷:自打卓秀菱由他联合几位要好的中层捧着升上来之后,虽然中午偶尔也在食堂同一张桌上吃饭,却貌合神离、渐行渐远,师徒之情大不如从前……把个已与自己老婆闹得翻天覆地准备脱身的娄光由云里雾里一下跌到了十八层地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真不是滋味。

明仁来到百合身边,百合、绿萝正当着群群的面,笑话着朱星她们在那头树荫稀疏处如何钓得着鱼,明仁道:“她们俩的水平,直钩钩都能钓着鱼。”

却说古樟树下,袁建业见周围就剩下卓秀菱、肖百鲢两位识相地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也放松了,胆子也大了,便教着春杏如何分季节、分环境、分地点下竿,又是钓什么鱼用什么竿,长短竿的用处,累年心得并钓鱼遇着的笑话滔滔不绝地传授给了她,逗得春杏心里痒、手也痒,便要跃跃欲试,正巧那浮子沉落,袁建业便捧着春杏的手去齐抓共管,想合力钓上一条大鱼来,没想到,这袁建业刚才已经遛过一条大鱼,线与鱼钩都该检查或换掉,不想与春杏谈得热络,把这茬儿忘了,如今一个生手、一个熟手,一个七上八下、一个三心两意,都把力使到了一根脆弱的杆子上,这回可是一条都能看到影的大鱼,正奋力挣扎,袁建业与春杏前胸贴后背地站着,兴奋失常,用力过猛,一个不稳当,鱼线断了,两人倒在了一起,袁建业跌坐在实墩墩的三生石上,春杏一屁股坐了他腿上,两人不稳当,又从石上翻滚下来,都“啊呦”叫了声,卓秀菱正小心问到肖百鲢一些要紧事,一听两人急叫,赶紧跑了过来扶出花容失色的春杏,肖百鲢也冲了过来,把袁建业从乱草丛里拉了出来,帮他拍打着沾黏的枯草灰茅。(将来卓秀菱引着春杏离开袁建业,肖百鲢后来帮着袁建业一把,处处谶语)四人面面相觑片刻,都会心一笑,袁建业扶着腰,谢过肖百鲢。

烈日快当空了,逛了一圈汗淋淋的常鹊光、娄光及宇龙公司老总们绕了回来,那些老总此时兴奋地交流着,又有秘书、驾驶员拿了多套钓鱼竿儿进来,伺候着也在祈福堂周围摆开阵势,春杏去外面准备午饭去了。

袁建业见明仁、肖百鲢无心垂钓了,就诡异一笑,道:“你们俩自己随意,爱在哪头吃午饭都可以。”

两人脸一红,卓秀菱赶着帮肖百鲢收拾完大包小包的渔具,肖百鲢、明仁与宇龙公司的几位老总打过招呼,就往大路树荫下绕道前往聚福楼。路上,这肖百鲢便谈起宇龙公司参股的事,说是袁建业也动员了他,乐观地说这家公司都是退下来的老总和技术型老法师组成,还有专门的投资公司输送贷款资金,只要生产出一台专业设备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云云,连朱老总都动心了……

明仁笑道:“这朱老总掺和的事,有几件是赚钱的?实话跟你说,王昌已经问过朱老总,哼哼哈哈的没个准信,王昌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现在他不是做着样子要退居二线了吗?私下里找我、石霸志、刘项问态度,他们两个惯于捣糨糊,装孙子,我是实话实说,并不看好这宇龙公司……虽说我们几个给老袁面子参股,都是很小的数字,输光了也不在乎。”

肖百鲢本想劝明仁几句,转念后,对明仁道:“你可知道春杏买房的事?就凭她刚提拔起来的那些收入和她家的经济条件?把她父母都从外地接来了……老袁那天动员我喝多了,说起春杏也参股了,数目还不小……”

明仁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嘴里喃喃道:“她哪来的那么多钱?”

已是聚福楼门口,肖百鲢闻着各类异香之味,也没搭下茬就进去,那些女孩哪里耐得住酷热,早都收了渔具围坐了两桌,百合急着上前,取了块小白毛巾替明仁擦着额角的汗水,肖百鲢见夏莲、娇娇还在捂嘴笑他,伸了手抹了把汗要来抓娇娇,夏莲赶紧也递上小白毛巾,肖百鲢厚着脸皮挨着拍打,挤到娇娇与刘雪之间,把群群的位子也占了,群群从洗手间回来,就不声不响地坐了百合身边,只有明仁与朱星两人分别在两桌里,如机械木偶一般各怀着心事……

第二天的钓鱼会为示公允,并未让钟直参加,于是绿萝、刘雪、朱星因做了充分准备,分别得了一二三名。

接着便是单湖州召集的“博闻天下,遨游国际”为主题的国际泛物理研讨会了,袁建业也在邀请之列,这几天就留宿在相思楼;朱星迎来了那位被她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钱锦贵,还有共荣株式会社的魏安富,这两位都算顶级的年轻专家了,被安排在鸳鸯楼:牟姽婳、申水仙也在受邀范围,住了喜鹊楼……另外,还有楠蓉、青松、傅枫、湖州等人,又有通过人脉关系请来的各大学、各研究所、个大企业专家近百名,会期也要三天,加上旁听、特邀的拢拢总总几百人,将百福源三十六栋别墅楼和清福农庄标房部住满了不说,又分流了一批住到宝龙图去这才解决问题。

开幕后,百福源毕竟首次应付这种大气磅礡的场面,知识分子堆里又是特别讲究细节的,从语言谈吐到吃喝拉撒都一丝一毫马虎不得,上下里外忙得乱成一锅粥,连紫薇、卢花都被叫出去“救火”。

第二日早吃过晚饭后,百合得知明仁明天要准备大会特设的青年才俊论坛的演讲稿,也不便打搅,与群群她们闲聊去了。

明仁一路从百福园缓缓出来,天色还亮,见树下的小草,穿着绿袄,伸展着细腰,与成对飞舞的蝴蝶嬉戏打闹,听不远处河水拍打着岸石,为她们间的互动哼着小调,打着节拍……

正是一舒心自然凉,琢磨着想把《问天机》再加注释,翻成大白话最好,一抬头已是葫芦河边去食堂的那个月洞门,猛然遇着卢花从食堂那头匆匆闯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人,卢花回着头说话,道:“你走吧,也别来找我了……”

明仁往边上一让,卢花跑了过去,明仁这才辨出她正伤泣的味来,卢花不过朝他略一斜眼,人便早过去了。

明仁拦住后面那个莽头莽脑的男子,果然是钱永光。前两天,明仁就看着他在对岸做监工时往他这边探头张望,估摸着就在留意卢花,不是被夏莲识破赶着他不许过来,早就要与卢花叙旧,今天必是趁乱候着卢花,不知说了什么混帐话,将卢花欺辱跑了。

明仁也是一时好奇,想自己不能拉住女卢花,还能放过你这毛头毛脚的小子?钱永光被他拦住,一张哭笑不得的脸并没让明仁与他感同身受,一心想笑,只能拼命忍住,道:“好呀,凌霄在宝龙图忙得脚也要提起,你倒好,不帮忙,还有功夫跑我们这儿来泡妞,你连个代表证都没有,说,贿赂了谁,才得进来的?”

“哥,别玩笑我了,白藿让我领了人过来换鲜花,那钟心亲自在门口查验,谁敢混进来?”钱永光一见是明仁,心也放下。

明仁见两岸也有零零星星的专家住客有不怕热的出来散步,两人便往明仁来的方向走。钱永光收了哭相,道:“哥,凌霄她们太坏了,陷害了卢花……”

“别胡说,给她听到,非揭了你的皮不可。”钱永光听明仁这句,浑身一震,似打了个寒战。

明仁解劝道:“卢花不是明着告诉你了么,让你别痴心妄想了,你还是守好你那一亩三分地,别偷鸡不着蚀把米。”

钱永光垂了头,唉声叹气,明仁又道:“恋爱总是浪漫、美好,一结婚还不是生儿育女、柴米油盐的?还是找个喜欢你的人好,我看卢花未必喜欢你,你也未必真心爱她,不过一时同情罢了,她落难时,你有敢去追求她吗?趁虚而入,强扭的瓜也不甜……”

钱永光一听明仁揭了他老底,再说明仁的话有理,自己不过仰慕卢花的美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凌霄自打上次关了他之后,也未见什么过火举动,反而投怀送抱,借了房子拉他同居,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自己还得仰仗她身后的杜鹃、大伯……

明仁送着钱永光往停车场而来,见刚才对岸散步的一部分专家、学者在百福园门口指指点点,闹着要进去,奎花香她们言拙词穷,正在僵持,便上前,听了片刻,笑嘻嘻对那些博学多才的人道:“也不是歧视你们不让进去,实在是里面趁着暑期正在绿化改建,尘土飞扬的,也煞风景,所以暂时停止对外开放,你们瞧,”明仁指着身边穿有“石绿绿化”字样工作服的钱永光道:“他就是绿化公司的负责人,这不,他来给大家解释解释。”

钱永光听明仁睁眼说瞎话居然唬住了这些专家学者,胆子也壮起来,也说里面施工,坑坑洼洼,所以暂停开放,那些人要探真相,也被大水法后的大假山屏风般挡住,无可奈何调头离去了,奎花香她们对明仁报以一笑,从此,经请示秀梅、春杏,遇着这种大型会议,不想让人进百福园的,就在门口临时挂块牌子道“内有施工,暂停开放”,实免去许多口舌之争。

这最后一天是单湖州为了那些冉冉上升的青年才俊特意出彩的浓重一笔,也算霸王硬上弓地打破条条框框,美其名曰:先锋论坛,专设一个青年才俊创新奖项,请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专家级公子哥富家女,因着秀梅的关系,把明仁硬塞了进去,单湖州又苦心邀了些专家级领导、专家级老总做评委捧场,这一次为了露脸,单独把会场放在聚福楼里,并将其他大多数闲置专家送往对岸的海神湾观光游玩半天,等着下午一并评奖颁奖。

明仁、百合和肖百鲢一早提前进了百福园,娇娇、芝芝不知怎的也得了旁听证。聚福楼里八仙桌早撤了,改成一排排座位,雪白的屏风上打上了会议主题……楠蓉、龙边瑟、邬基岩(即是阿邬)、秦羽、牟姽婳、如风及一干专家级领导果然到场,又有顶着光环的众多公企以及港大、共荣、法克、春绿等诸大公司老总,另有受石豹特派的新任办公室副主任解宓等一些嘉宾,步芍药带队的电视台采访人员包括王娜妮、刘雪等等。

单湖州亲自出场,庄严肃穆地宣布开始,场内都是全神贯注,倒要好好看看这些隆重推出的这些□□点钟的“太阳”们如何拿出前沿创新的稀罕宝贝来。

肖百鲢、朱星等人依次上场,都是一律如影如幻的幻灯相随,伶牙俐齿地介绍着些简明扼要的新科技、新发明,这肖百鲢还要好,把个从袁建业、吴明仁厂里增量装置中的专利做了自己的新鲜玩意儿贩弄出去,幸亏这种冷僻货除了在座的这两位懂,也没人能戳穿他……

最后排的娇娇对芝芝道:“这种马上要淘汰的滑头货也申请过专利?”

接着便是留洋派的魏安富之流,用着洋文叽里呱啦一通糊弄,还要马行云带来的化蝶与他翻成听得懂的人话……

直到压轴的好戏上场,明仁今天洁白的西装配上紫地银丝的领带,分外潇洒,突击做出的幻灯片还算让人眼花缭乱,不想他将那篇《问天机》逐字逐句地念来,底下一片缄默,只有闪光灯交替着亮起,那些专家、学者、领导听得目瞪口呆,到后来索性环顾左右,似乎要从邻座他人之处寻找能沟通的讯息……

董老爷子耐不住了,止住剑峰,自己打起十分的精神,提起洪亮的嗓音继续道:“他们那些烂事不必说了,我和合老二一路,何老大一路,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合老二直扑他两处出租屋,可惜都扑了空,这何老大不知怎的大意失荆州,着了他们的道,被打成重伤,等我们赶到,已经人去楼空,我们赶着叫救护车、报警,不说这救护车拖拖拉拉的,就说这到了警察,什么狗日的?带队的叫……叫屎多,摇头晃脑地跑来一查看,又说没线索,没证据,我说人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有沾血的铁棍、姑娘的发卡,孩子的小鞋……据我的经验,拐卖都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解决,否则可能一辈子人面不见了。”那董老爷子从兜里摸出好几个小发卡,众人看着都像是强薇的,这强薇人小似精灵,爱在头上配几个五颜六色的小发卡,当下,夏莲含泪收了……(从此强薇失踪,直到明仁将来重游千莲山区时再见,已物是人非了)

明仁也糊涂了,剑峰不急解释,问他姑妈在何处,明仁赶紧把他们请上楼。

办公室里,秀梅还在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青青抹去脏水,剑峰看一眼那傻乎乎的青青,便说有重大情况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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