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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第七十三回 寻九味无奈无滋味 访八卦不防不测卦

  • 作者:洞口笑笑生
  • 类型:耽美言情
  • 更新:07-01 11:24:06
  • 字数:28602

她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挽着宋仲坐下,频繁张着不自然的笑脸招呼着卞家三兄弟与老宋他们,俨然一副女家主的面孔,等开起席来,更是推杯换盏与桌上客大献殷勤,卞家三兄弟也是好酒量,卞伟见宋仲这对男女都是海量,更觉着自己真是找对了人才,暗暗下定决心要大干一场,有歌《无酒不成席》把这帮以酒会友的酒鬼们形容得透彻,叫做:

春日无酒花无香,

这一晚真是宾至如归、人人尽兴,可有一位中年嫂子却是大大地不满,这人就是阿金嫂。

就在白藿亲自待在门口翻看请柬迎迎候贵宾之时,阿金嫂也在她身边蹭进蹭出,仿佛半个主人,眼瞧着白藿徇私放了自己兄弟进去蹭饭,想想自己也算是白藿手中得力的虾兵蟹将,又有许多与自己相熟的面孔,白藿必然高抬贵手会让自己混进去的,谁想等了半天,白藿不仅不接她的翎子,反而直截了当下了逐客令道:“阿金嫂,你是早班,早该下班了,辛苦了,快回去吧。”

夏日无酒精神殃,

今天无酒名利荒,

来年无酒性命亡。

聚福楼里,竹君、秀梅送的陈年佳酿醉人,剩下的精品老总们面对着夫人、小姐们也是一时喝得昏天黑地、人斜体歪,连秀梅也口无遮拦、折枝欲倾,最后由明仁、冬梅扶着回洞庭雅苑安歇。

晚间无酒失梦乡,

客来无酒难作兴,

客去无酒友情伤,

词曰(《醉垂鞭》):

九味扰凡尘。添惆怅。织情网。总是聚与分。枕边斑玉痕。

一场悲喜剧。鸳鸯曲。鹊难来。江月浸清白。情花独自开。

第七十三回寻九味无奈无滋味访八卦不防不测卦

人间无酒徒彷徨,

天堂无酒空一场,

而“鸡冠妹”一边走一边在想:得益于在西江市得了些浮财,去了美容院把脸上褶子抚抚平、凹陷填填实、眉眼拉拉弯,出落得像个大美人儿模样,估计这申孝守根本就没认出她来。

没想到那申老大远走高飞,还被通缉,今个是垂头丧气地来找姐姐白藿,那白藿如今也是树要皮人要脸,一门心思攀高枝,知道这弟弟也非善类,就阻着他进园子,耽搁到这时,就让自己的弟弟混在客人堆里吃过晚饭才走。

申孝守刚才见到这“鸡冠妹”就想向她打听自己的父亲,可再定睛一看,今天的“鸡冠妹”打扮不同凡响,就连身边也换了个中年的白脸精英……终于让他打听出这女人就住在百福源,心想来日方长,再说。

秋日无酒月不明,

冬日无酒雪夜长,

阿金嫂无可奈何地走在归途上,气不打一处来,想想自己也是为了站队,得罪了园子里的那几个小妮子,也不知谁告的刁状,把郝阿姨调去管花房,虽在交接之中,可想想自己今后少了许多顺手牵羊的机会,总是心上窝塞……这前脚刚踏进家门,就觉着不对劲,进里屋一看,原来是薄德叼着香烟,斜靠在床头。

阿金嫂没好气道:“抽,不抽死你……”然后去开了窗通风,双手驱着乌烟瘴气,又道:“这时候你不回家,难道还想在我这儿蹭饭?”

薄德咧开一嘴黄牙,信口道:“这不就是我的家?再说你前几日总留着我吃饭,这园子里拿回来的菜又吃不完……”

阿金嫂也不客气道:“说说清楚,这房产证上可写着我的名字……前一阵请你吃饭是客气客气,今天老娘不爽,不请不可以?但凡你有些出息,学学百福源那些有钱人的一个小脚趾儿……我也不用每日低三下四地去工作,你看看你,最近懒得快生了蛆,连条鱼儿都不见提来。”

薄德一丝不恼,反而将二郎腿翘起,道:“嘿嘿,有钱人?她们都欠着一屁股债,天天忙忙碌碌,绞尽脑汁,算有钱人?最多是个拿年薪的高级打工仔,真正有钱人都是在家里数钱的,翘着二郎腿的功夫就有钱进账的……等我接下来这票大买卖做成了,村边那套破屋子置换了,我们下半辈子再买几套房子……我们也过过有钱人的瘾……不过,如果我下决心离了婚,再买房子,可得把我名字写上。”

“那是自然,不过,没有真金白银,我可再也不上你这花言巧语的当了,哦,还得先把我欠着银行的那笔贷款给还上……”两人似乎已经得了这笔意外之财,憧憬着该怎么用度了。

薄德见阿金嫂双手驱烟驱到了自己眼前,一只手摁了烟头,一只手把阿金嫂拉了怀中,笑道:“你以为这几天我在外面闲逛啊,我可正在查案呢,哼哼,一旦落实,别说这些狗屁贷款,吃香喝辣的,没问题。”

阿金嫂外精内憨,听着他有生财之道,刚刚装上正经的长脸马上换做了一个欢欢喜喜的圆脸,由着薄德毛里毛躁的手在身上蹭,假意嘲讽他道:“你哥哥的死就是个无头案,还破你个大头鬼?”

只听薄德回答道:“就是我哥那个无头案,我跟你说……”于是薄德便把自己查访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王昌、袁建业也是被他闹怕了,安排他到石绿公司做起了临时工,那些小钱只够来糊他的嘴,因为是两位老总托过来的原因,钱永光也知道这薄德的底细,也不敢派他过重的活儿,有时就让他在公司里管管领料、登记之类的,闲暇之余,偶尔听到那些嘴碎的说起大老板后妻被撞的事来,又与那些运输公司的驾驶员瞎白豁,听说那个同村村民杨来悌赌钱输钱却莫名其妙地来钱,跑了,又赌又输,又回来,最后又跑了……这薄德就琢磨起来:那天他弟弟出事的早晨,正是薄明与自己骑车前后脚出的村,他上班途中曾亲眼目睹好似是杨来悌那小子开着的重型卡车从他身边经过,他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物,早起了疑心,猜了个大概,所以那天冒着磅礴大雨就找上杨来悌的家,他家里人都说薄明出事那天,这杨来悌已经去了外地。

薄德有了线索,溯源找到汽车修理厂,通过熟人买下了那些调换下来的、还带着微微血迹的轮胎,准备托人去化验比对,只要证明了是杨来悌驾驶着白家兄弟运输公司车辆肇的事,到那时,哼哼……一切都尽在自己掌控之中了。

谁想这阿金嫂听着薄德要上白家门去敲竹杠,吓得面色苍白,道:“关关咙地咚,可知道这俩兄弟,一个阴险狡诈,一个狼心狗肺,当年出卖父亲,殴打母亲……如今五毒俱全,什么忤逆的事做不出来?什么卑鄙手段耍不出来?我看有了证据,还是交给警察,再得一笔抚恤金就算了。”

“得抚恤金?我弟妹她们得的赔偿还少?便宜了她们,那我们俩不还是一辈子受穷?再说,把证据交到史铎这号人手里,不是白弄一只卵?自古警匪一家,他们真要想查,不早就查个水落石出了?”

薄德越说阿金嫂越是胆战心惊,忙安慰她道:“放心,我老薄做事什么时候吃过亏?每回我一闹,不是都乖乖服了我?告诉你,这世界一怕你穷,二怕你闹,只要有什么把柄落在我老薄手里,不狠狠让他们放一次血,我就不姓薄!”两人说得口干腹空,阿金嫂不免又得破费做菜做饭拿酒陪他吃喝,晚了就宿在她处。

话说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薄德自以为自己老婆“喇叭嫂”带着精神病儿子回了娘家,哪知这是“喇叭嫂”的一计。

这“喇叭嫂”最近是听着不少风言风语,连薄德隐瞒了买断费用的事,也知道了,这次她异常冷静,只怕自己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惯用伎俩在薄德面前已失去了效力,这回非要好好探究清楚她男人早出晚归到底在做些什么,于是把儿子送回娘家过一宿,定了这跟踪追击之计。

她不想自己的助动车赶不上老薄的那辆新的快,等她追踪到了这小区门口,便失去了目标,把她恨得咬牙切齿,等了半天也不见老薄出来,就知道他躲在姘头家,无奈不知门牌号码及楼层,只得回家干瞪眼,第二天夫妻两人见了面,这“喇叭嫂”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继续装傻充楞。

秀梅到家便有些上吐下泻,折腾到半夜才睡,第二天便鼻塞涕流、头重脚轻起来,果真感冒发烧了,由明仁送去医院,又让明仁与若兰、春杏对外声称醉了酒,休息一天,吊了水回来后便呼呼大睡起来。

玉簪嫂熬了粥要送进房里,明仁因秀梅每次感冒发烧都是多喝水等发汗不进食的,便劝阻了她。

明仁也没胃口,直到正午,才让玉簪嫂端出玫瑰大头菜、丁香萝卜干、阿婆辣酱等,两人就着喝粥。

胡乱吃完,明仁斜倚在沙发上边看美食期刊,边咀嚼着一盘玉簪嫂按着古法自制的咸香巧果,蔡大厨散步过来了。

他对秀梅病了的事毫不知情,恰恰相反,却是有一件疑难事前来求教。进了门,才知道秀梅不巧病了且在睡觉,也不好开口,只得在明仁身边闷坐着,一时思绪万千:原来,李家嫂子最近查出妇科恶症,居然放弃了治疗,待在家里,平时不闻不问的各路子女倒是频繁光顾起来,他们各有打算,都知道李家嫂子是先父最宠爱的小妾,以为她藏着稀世珍宝,再加上市中心这套大房产,不管是亲生的,还是嫡出、庶出的,见面无不是转弯抹角提到分财产,一言不合便是恶语相向,把个李嫂子糟蹋得几欲自寻短见了,蔡大厨想想李家嫂子还是最听秀梅的话,让秀梅劝动了她去治疗,或许还有救……

明仁年少无知,也没仔细留意蔡大厨的神情,却与蔡大厨一如既往调侃起来,道:“蔡大厨,今天你正好空闲,求教你个问题呢。”

蔡大厨与明仁敷衍了几句正准备离去,却听大学生有事求教,脑袋都大了,勉强用着涩涩的嗓音答道:“什么?”

明仁以为他还和往常一样,装冷面滑稽,哪里看出他心中真有事,就道:“我这个问题问别的厨师都是答不出的,必要你这经年累月、见多识广的大厨或许知道一二……”

蔡大厨本心不在焉,听了这怪话,倒被唬住了。

明仁笑着说:“看了篇文章,说是天下食物有九味,不知除了辣苦咸甜和酸涩腥冲,那第九味是什么?”蔡大厨愣住了,呆了半天……

明仁见难住了蔡大厨,不由窃喜,道:“大厨,您看,我也琢磨了半天,您说这个‘鲜’字,算不算正解?您看啊,凡是食物,头一个评判标准便是离不开新鲜不新鲜这个评价,可见这‘鲜’就是一味了?”

蔡大厨揉了揉眼睛,越发觉着眼涩,一路上多抽了几支烟,当时一嘴苦味,到了此刻舌尖也觉着麻木了,哪有心情研究什么第九味,满脑想的都是自己婚姻不幸、李家嫂子被儿女相逼欲寻短见的糟心事,这嘴里哪有什么“鲜”味,这“空”与“无”的滋味儿倒是真的(只叹人生乏味,死后成空),就提出异议道:“我看未必,这食材本身鲜不鲜,也是有味的,比如甘甜、咸腥、苦涩等等,还在这八味之中,要我说,这第九味就是无味,对,就该是无味,什么味儿一丁点儿都没有,就是平淡到了极点,比如吞进了纯净的空气,喝了蒸馏过的水……”

明仁一时不服,正想抬杠,冬梅与白藿敲门进来了。冬梅昨晚走的时候就看出秀梅的病态来,秀梅、冬梅两人一个德行,日常是没有休息日的,每天总要在晓福楼办公室里见上一面,今天冬梅不见秀梅,若兰、春杏又赶进来送客人,便明白个大概,约了正巧来早请示晚汇报的白藿过来一探究竟。

说来秀梅家中,白藿更是心里美滋滋。本来今天她休息,可她那宝贝弟弟回来了,这申孝守总是半夜三更或凌晨回来,然后一觉要睡到午后,白藿懒得在家伺候他午饭,因此还是照旧进来上班。这几天,又被白藿不知怎地算出明仁与百合八字不合,今生难圆,想起昨天明仁旧情难舍地来看她,把她心里的妄想又勾了起来,把那剩下的雨花石拿小锦盒装了,骑了那辆申孝守给她新买的飞鸽电动车驮着冬梅一起过来了。

现在,她特意将那锦盒送到明仁手里,明仁打开一看就是与昨日那两枚配套所剩下的十枚石子,这才想起那两枚还在兜里,就摸出来归拢进了这盒子凑成一组,用马夹袋扎起。

冬梅一旁看见了,知道明仁向来喜欢收藏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白藿又常送些小礼品笼络人心,也不在意,倒是得知秀梅病了,冬梅有些神情落寞,对明仁道:“让我守在这儿吧,园子里那么些客人,光有贾总应付着,不见了你们两个,反而都要猜疑,说不准还要过来……你也该送送朱星她们,早上她还问起你们俩呢。”

明仁听她说得有理,拎了那个马夹袋就往外走,蔡大厨事没办成,一脸沮丧也要搭车回百福源。白藿首鼠两端起来,犹豫后,还是留下来陪伴冬梅。

明仁把蔡大厨送到百福源大酒楼,自己到停车场,停车下车就见百福园里潘桃送出一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中年艳妇来,只见她:

明仁瞧着实在眼熟,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来人是马校长的女儿马兰花,许多年前也曾见过明仁几次面,马校长坏事后,也是秀梅领着她,去求见过郑家父子。

她也是楞上一愣,似乎认出了明仁,不由眉间儿、眼角儿、嘴尖儿上立刻都绽放了花朵儿,道:“是小明吗?多年不见了,还好么?你姑妈可好?”

潘桃见她们认识,就微笑着退到一旁。明仁拼命回忆思索:这马兰花也不知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过程,看她衣着打扮,像是暴富样子,可为何又跑到这儿来了?明仁灵机一动道:“都好,不知你来了,我们都很牵挂你呢……”

靓丽四射的马兰花浑身抖上了一抖,道:“还不是回来发展来了?想起来还是你姑妈真有良心,我们落魄时还曾想法子拉过一把,只怪我那苦命的母亲命不好……这个不提也罢,你看,现在我不是又咸鱼翻身了?哼哼,那些亲戚们又争先来认我,连政府都给我戴了一大堆爱国、慈善的桂冠,求着我回来投资……呵呵……”

明仁见她趾高气扬,无法搭茬。

马兰花接着便问起他的姑妈,要去访她。

明仁度量着,要说自己姑妈病了在家,她必然上门探望,明仁浑身不自在(与马兰花浑身抖一抖对看)地摇摇头,道:“她出去了,改日吧……”

马兰花未免有些失望,不过她向来心细如发,必要留了他们的电话。

这时,一辆豪车如魅影般特意停靠了过来,盛装的司机,手护着替马兰花开了车门,马兰花与潘桃、明仁握手告别道:“今天贸然来访,下次可要请你们一起吃顿便饭……”

送走她,潘桃才对明仁道:“听说你姑妈病了,怎么说她出去了?”

明仁微微一笑,道:“她母亲在位时,那个风光……我姑妈与她母亲虽是老同事,可隔着肚皮呢。”明仁若无其事地口吐真言,顺便打听这马兰花的近况。

潘桃有些兴奋道:“她这次回来可不走了,她是‘闻风动人’全国美容连锁的总裁,用的是思密达国先进的整容技术,早些年在香岛开店不过如此,可一踏入大陆,巧遇了千载难逢的盛世良机,短短数年就四处开花……惊动了龙边瑟、老马等领导,邀她来在本市发展……我哥老潘当年是审她母亲专案组的成员,嗨,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她倒是记住他了,居然不计前嫌前来探望我哥,不过这女人有怪,到现在还打破沙锅问到底,非要把她母亲当年之死弄个水落石出,论理她家亲戚老马比我们更清楚……这老马为了拉投资客,简直昏了头,什么样的都接纳……本来他们夫妻与她重新认了亲,是喜事,谁知她不依不饶地又追问起往事,这史金花、虞美仁马上都往我哥身上推,算哪档子事呢?可怜我哥这半死不活的样子……都是姐妹所托,又不能翻脸无情,唉,敷衍一下罢了。”

这潘桃似乎也有事要打听,就道:“……老谢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了,重新照顾安排我工作,把我调去一家从拘留所、监狱剥离出来的三产公司做副职,唉,真是一团乱麻、多笔糊涂账,公司业务月月几乎都交白卷……这不,老谢介绍了一个能人,减刑出来的,你还记得你以前的同事叫做华德顺?这能人就是害他坐牢的那个鲁冰花,判得比华德顺重,在落凤农场拘押着,可不知她耍了些什么手段,刑期却一减再减,现在保外就医,出来了,我与她谈了几句,真是万宝全书样样懂,又是八面玲珑路路通……就不知她什么来路?”

明仁听了,肚里寻思:她倒是问对人了,她们出事后,一次朋友间喝酒,谢启秋倒是透露了这女人的底细,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又要给监狱三产跑腿了,真是鸡毛飞上了天,争相把她当做联盟军师,倒成了香饽饽了。

这时明仁一低头,因刚才与潘桃说话,也未细看她主动退让所站的地方,那正是停车场边上一洼死水的边沿处,大概前一阵这里做了朱星的临时马棚,拆除后留下的,还来不及重整,只见浅浅的水洼都锈烂成了翡翠色,又丢进几块破布,让霉菌蒸出了霞蔚,成了望不到底的深潭模样,太阳一晒,还漂浮着珍珠白沫和琥珀油腻,稠得连风似乎都难吹起涟漪褶子,附近草丛里,有几个癞□□对着这一沟绝望的死水发出丑陋的呼喊,还有受够了花蚊叮咬的黑猫们躲躲闪闪张望着,随时要前来乞求你泼些残羹剩菜……

明仁怕她再一不小心后退,就要一脚踩进去了,赶忙拉她,道:“潘姐姐,你站错地方了……”潘桃一惊,赶紧向前动了一步,鞋跟已经沾到污水了……

明仁耸耸肩,与潘桃道:“她呀,已是二进宫了,以前就在老谢的拘留所待过,也是因为经济问题,她第一次的罪名叫做投机倒把,早已平反,放到今天都不算是个罪,听说那时服刑,她就保外就医过,理由竟然是她有间歇性精神疾病……这回出事她拿了房产公司的抵押款去炒股,其实那公司里几个头儿暗地里都知道,几乎就是串通一气,只是她活该倒霉,正逢股市跌跌不休,一下子玩砸了,否则,恐怕现在房产公司上上下下要为她举杯庆功了……这女人真能扛,倒没有牵连领导,她能出狱,说不准就是这集资炒股的罪名也取消了呢?”

潘桃是个老实人,没有听出明仁最后一句调侃的意味,只木木地听完。

明仁眼光一扫,突然觉着有个一身职业女性气息的女子已经慢慢靠近了他们,侧脸过去,见那女子相貌雅致不张扬,微微堆出满脸善相抛来十分投缘的致意眼神。

潘桃也看见了,面色有些羞红,介绍道:“这位就是新来的业务主管鲁冰花……”明仁其实没见过鲁冰花,刚才所说不过都是传闻。

这女子并未马上用“领导”、“老板”之类的词儿来吹捧潘桃,只是是笑不露齿地往潘桃身边一站,和风细雨地道:“这位是不是常常被人提及的吴高工?百闻不如一见,原来这么年轻儒雅……”

明仁听她出口成章、雅而不俗,又称他“高工”,很是受用,立刻对她刮目而视,不过心里还在提醒自己:这女子真真看不出来,绵里藏针,不过实在是让华德顺受害匪浅,离了婚净身出户不说,连亲生女儿都断了联系,说是不能给她留下污点……只是明仁刚嚼完她的舌,现在与她见面,也有些愧疚,就动了动双脚。

这鲁冰花言语简洁,三言两语便把潘桃交办的事汇报了。原来那三产公司总经理是麦冬新调来的,一百个不懂,全交给了底下几个升迁无望的管事“□□湖,潘桃受老谢之托插一脚来认真清点,发现其中猫腻重重、漏洞深深,也不好拉破面皮得罪这帮“□□湖”,眼看亏得就要出事,幸好账上还剩了几样犯人制造的滞销产品,就在鲁冰花的指点下,找了几家警民共建户来推销,巧了,这儿要布展,正需要镜框、包装纸等等,单湖舟、尤榆也不能驳了潘桃的面子,就有意采购了一批,今天来送样儿,若兰做主又要了一批喜庆用品与雨具,鲁冰花就把搞定的喜讯来告诉潘桃。

明仁摸着手里的锦盒,想起自己还有事,就告别了,往夜莺楼而来。

秀梅送的土特产已经堆满了袁孝仁的客房,那些包装纸在明仁眼里俗不可耐,可万金山和袁孝仁他们却看着喜庆,都夸好。

明仁把那个锦盒托着袁孝仁转交老万与万年红父女,道:“这是我在一家古玩店里遇着的,老万遭此飞来横祸,又一病不起,尽管我与他们只是一面之缘,总是心里煎熬,这几枚石子或许可以有利他早日康复。”

袁孝仁接下,谢了又谢。后来,这袁孝仁回到观莲湖,果然特意去看了看老万,见他神志不清,活死人一般,就把锦盒交给万年红,含糊其词,说是城里店铺里买的礼物。

万年红哪里有心思看什么礼物,看他色眼迷离的样子盯着自己,就丢在一旁,直到空下来,这才打开锦盒,不由大吃一惊,真是父亲失落的旧物,就一枚枚窝在手里展示在父亲眼前,那老万居然转动起眼珠子,大放异彩,面色通红,直到全部看完,只因他口角中了风,含含浑浑说不清楚……

万年红心头大喜,以为有了灵丹妙药,保不定用这法子能让父亲起死回生,于是放心睡去,谁知到了下半夜,老万却一命呜呼……

几个月后,窦德专与阿洪商量着开个旅行社招募个业务经理,窦德专想起认真负责的现成人才万年红来,便特意跑到观莲湖与万年红接洽,没想到万年红一口应承,辞了原先工作,随着他来到了本市,这是后话了。

却说明仁离开夜莺楼,又来到聚福楼、探福轩等处,先后就有客人问起秀梅的健康来,明仁不得不敷衍了事,只磨得口干舌燥。

这些客人实在珍惜、留恋这个交流平台,总是依依不舍、相谈甚欢,严莉与肖百联有事一起先走了,那朱星却还盯着未走的钱家人……明仁有些惦记群群她们,而身体却不由自主往耀福馆而来。

时近闭馆,除了保安,已是人迹寥寥,明仁正想趁着凝神静气之时,再次细品那些大师力作,却听偏殿里有男女轻轻说话声,明仁竖起耳朵细听,原来是袁建业与春杏在耐心解释着画意,两人偶尔还有撒娇调侃的商榷之语,简直如胶似漆。

这袁建业果真与老婆闹起了离婚,连严莉、肖百联都出面劝了没用……明仁心里起了一阵孤苦凄凉之感,又怨起了百合,他曾主动打电话,可百合已经铁了心远走高飞……越想越是落寞,回到前殿,望着那批已被贴上标签名花有主的新画,看着那些画面热闹光鲜,却经不起推敲,满眼都是翻版匠气,一咀嚼,就淡至无味,更谈不上回味……

明仁抬眼望着屋瓦砖墙上滋生蔓延的无根草,这是一群流浪的巫师,它们处心积虑地为顽石破瓦、残垣旧壁、断桩老根,穿上靓丽的青衣绿袖,悄无声息地在攻城略地,匍匐着亲吻一切阴暗湿薄的犄角旮旯,卑微着、虔诚着、攀爬着、眷恋着、守候着那些被时光与阳光抛弃了的寂寞阴魂,改头换面、乔装打扮,触目惊心地返回在繁华喧嚣的舞台……

明仁出耀福馆,沿着曲水池渠走便道往探福轩来。

眼前正是红枫娇艳、梧桐缤纷、银杏泛金、樟籽弥香,过了小石桥,挨近花圃边儿,一对老姐妹在那儿边凑着脑袋说家常,边伺弄着奇花异草,小红妈与那郝阿姨正在互相排解心中的烦忧……

小红妈道:“靠那几个野乌蛋查清我老公的死因,大概要等到大闸蟹也会笑了的时候,近来郝姑娘的劝导与所作所为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如今这世道老老少少都要向前看,斤斤计较着过去的原则是没出路的,所谓成者王侯败者贼,只要她领着大家致富,真金白银地砸来,这白的也可变成黑的,这黑的也变成白的了……郝姑娘与我老公生前商量的这事一旦成了,比查出他的死因有意义多了,我呢,尽力说服薄家与钟家,你可多帮着疏通郝家、秦家与津口村聂家还有杨家、平家几个外来户,只要把那些墙头草都拉过来,就不怕他们崔家,一旦郝姑娘坐稳村委会主任这位子,再让这个置换方案通过……就大功告成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吴董的一份心血,吴老师已把福云寺扩建的最后一笔资金都挪了过来,那刘阿强原本都以为是个流氓、阿飞、强盗,没想却比那些衣冠禽兽有信有义得多,我也听人说过,向来只要他答应,就会说一不二,这两笔可是致富的本钱,救命的稻草,如果把土地轮转置换出来,我们住别墅,腾出空闲地儿开批发市场经商都会成为现实的。”

郝阿姨胆小怕事,心地却是纯良,只要她一向秉持你好我好大家好,是洞口村嫁出去的好媳妇,津口村模范的持家人,自从那条南北通衢扩建后,她嫁入的平家也在大道旁,只要她家带了头,拿了补偿款立即得实惠,还弃了旧屋搬新房,这个榜样一出,立即可以吸引大批的津口村村民。

郝阿姨与小红妈从小玩到大,形同姐妹,只是最近有些事不爽利,借机向小红妈建言道:“我们郝薄两家几代人的友谊……可薄德实在不像话,居然平白无故把屎盆子往我家外甥头上扣,虽说他确实不是个什么好鸟,但也不至于干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来,况且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更滑稽的是,他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整天与阿金嫂鬼头鬼脑的,她老婆整天向我打听他姘头家住哪里,不是我怕招惹是非、捅出大篓子,帮他瞒着、忍着,嘿嘿,你说……他还盯上我们姐妹俩了,到处打听我那外甥的下落,现在倒好,事情没查清,谣言满天飞,这不是那个叫什么,什么,无事生非么。”

小红妈有些歉意道:“唉,那不是我老公去了吗?也没人约束他了,别看他是哥哥,可他家的事最终总是我老公一锤定音的……要我说,他薄德原来也是好好的,都是那个没廉耻的什么金啊银啊的老寡妇害的,没了经济来源,喇叭嫂当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了?不是小夏莲告诉我们母女,我们也被那个老寡妇蒙在鼓里,这不,小夏莲已经替你们出了气,把她赶出园子去了,这养花种草本来就是我们俩的拿手好戏,还用得着那个老寡妇教?没想到当初我们如此厚待她,背后却在告里面姑娘们的刁状,得了那么一大注钱财买了房子,居然养起那个老刮皮薄德来,我也没看出这薄德除了那张臭嘴,有什么好的。”

“还不是贪他那笔买断的钱……嘘,看我这嘴,一不小心说漏了,被喇叭嫂知道了可得闹出人命了。”

小红妈道:“还不如告诉让她,省得整天东嚼舌头西打听,趁着我家这阵子办丧事,倒好,几乎天天吃在我家,还美其名曰来陪陪我,烦都烦透了,说来说去都是他家男人那些偷鸡摸狗的烂事,我才不爱听,我如今就认准了郝姑娘说的那条道儿,建设共同富裕的新农村,你看,我们村子被东征一块儿,西占一块儿的,好端端的一个绿色家园,就剩下七零八落的半个村子了,我们如果再不珍惜,任崔家那些黑心黑肺的折腾下去……”说到此处,小红妈也觉着她也犯了“说漏嘴”的错来,两人不由自主地都往身后小心张望,正是明仁离着近了。

小红妈笑着招呼明仁道:“刘雪回来了,你还不去看她?”

明仁颇觉着意外,道:“我去了耀福馆看画,不知道她回来了……”

“快去吧,群群、娇娇她们都在那儿呢,听说她们这回出去差点摊上大事,我也不好细问,估计这会儿她睡醒了,那些调皮鬼们正向她打听呢。”

明仁一听,喜上心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往福满堂赶,上楼来到刘雪的房门口,还好,正好如菊没事过来坐坐,荣喜阿姆和她回自己房里,两人掩着门说事去了。

这刘雪屋里,群群、娇娇她们催着刘雪正开始讲她的冒险经历。

明仁一进来,娇娇怕他打岔,不许他开口,推了个位子给他,让明仁坐了群群身边,静静听刘雪接下去讲道:“……陪同的那些宣传、文艺口子来的官员,胡诌那剧本里两位刚正不阿的原型是他们的文领导与铁局长……按着我们步领导的交代,终于等到他们那套歌功颂德完了事,我们本可以结了差事回来了,但是我们这帮年轻人不干了,难得去一趟风景名胜,谁想立刻就回来,于是就一边玩,一边再在剧组里挖些八卦新闻出来……”

“哎,挖到了么?”娇娇急不可耐地问。

刘雪笑道:“八卦新闻自然不少,不过……”这刘雪看了一眼明仁,见他在座,话锋一转,道:“这个以后再说……没想到也是凑巧,剧组摄制地挪到离煤矿区不远处,请的临时演员里不少是与那些煤矿工有联系的家属,听说煤矿上几个月出了多次事故,死了不少人,可往上报死亡名单时,却少报了许多,甚至瞒报,原来答应家属的赔偿也赖去了许多,家属们正在那矿主丁家所在的千莲古镇示威静坐呢。”

明仁道:“丁家,不就是丁氏弟兄、丁香的那个丁家吧。”

“正是,也是我们小组里领头的组长胆子特别大,就是隔壁村里郝村长的最小儿子,人送外号‘郝大胆’的那位,正愁找不着焦点难受,这送上门来的热点哪能错过,于是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去了千莲古镇,采访那些矿难家属,另一路是‘郝大胆’两位男同事由那位举报的矿友陪着去矿上宿舍区及周边弄清一手资料。”

娇娇撩开刘雪袖子,摸了摸她手臂上一道显著的伤疤,道:“你是哪路,怎么会弄伤了……”

刘雪低头盯着那道刚刚结痂的疤痕,浑身微微一震,再抬起一双暗淡无光的双目,凝视着那扇等明仁进门、被群群小心掩上的门,道:“我幸亏还留在千莲古镇,否则,差点小命难保呢……再说我们前去采访那些遇难矿工路家属,头一天也不顺利,那些矿工家属看我们都是白面书生,也不信任我们,还以为我们是他们一伙的,到了第二天,他们倒开口了,我们却被人盯上了,到了傍晚,我们回宾馆,经过小马路,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就把我们围上了,蒙了眼,强行将我们两女一男押进一辆面包车送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开始对我们穷凶极恶起来,后来知道,都是些专门被人雇佣来对付上访人员的专业打手,见我们两个女的就要动手动脚,我也不是软柿子,这不,一对打,他们手上的凶器不长眼,被划了一道……我们那个男同事被我感染,也反抗起来,被打晕了,那个女孩子吓得都尿裤子了,我也是孤掌难鸣,独木难支……”此时,刘雪用一种饱含感激的目光看向明仁,道:“亏得小明哥哥了,那张你给我的名片起了作用,连我们的记者证都救不了我们……”

明仁见那双目光里除了感激,还有些裹挟着似水的温情如星光如明月射进了他的心坎,似乎在心头打了个冷颤,连说话都不利落了,道:“……我留着这丁香的名片也没用……我觉着你拿了那张名片,她家那么大势力……住宾馆,房价总可以优惠一些。”

群群、娇娇听着明仁说话奇奇怪怪,不由一笑,刘雪也没顾及这些,继续道:“那张名片起了作用,反正那两位都不会说话了,由着我胡编了,我只说我们是来采访剧组的,经过千莲古镇,是丁香姐朋友的朋友,顺路来探访她,看着街上那些人可怜,才拍了些照……反正糊弄他们呗,可惜了我这条玉臂,看样子不整容不行了,幸亏天气凉了,否则被我奶奶看见……”

娇娇也是打破砂锅要问到底,道:“那个记者哥哥郝大胆他们怎么了?”

刘雪神情更加黯然,答道:“他们也被发现了,郝大胆还算幸运,有好心矿工引着他走了一条废弃的坑道逃了出来,只是样子狼狈,资料全丢了……那一位跑到宿舍区采访的可就惨了,打断几根肋骨,还把他与□□女一起拍了□□,不是丁香出面干预,还要扭送当地派出所呢,现在已被转到西江市大医院……”

“就没了王法了?”娇娇、明仁都火冒三丈起来,连群群也坐不住了,刘雪又道:“哪能啊,但是在当地报案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们只能找到了铁局,不想那一片并非他的辖区,这铁局倒还是足智多谋,借着抓那个姓申的通缉犯,那家伙不是消失在西江市以西么,就装着误打误撞找着了那些被非法拘押在’黑屋‘里的上访矿工家属……可惜啊,也是这铁局好摆排场,居然动用了全副武装的警车、大队警察,那架势就像大片里的最后总攻……我们当时看着真是解气带劲,可搞得太大了,就被那个文领导知道了,不知为何硬要铁局将那些恶徒移交给当地警方,这铁局在领导面前,突然就成了软骨头,居然唯他马首是瞻,乖乖就交出去了……”

娇娇义愤填膺,道:“这还有天理么?看我不上网曝光这事!”明仁朝恼怒的娇娇看了一眼,娇娇才收敛一些。

刘雪此时也不平静,胸口起伏起来,说话也有些急促,道:“虽然丁香那天解救我们时,那帮家伙又是道歉又是送红包的,可把我们的相机手机里的有关信息都删了个干净,幸亏我留了个心眼,我手机里的照片、录音早就通过网络传了出去,那些家属解救出来也就是活见证了,这纸是包不住火的,总要真想大白的……”

刘雪刚说到此,明仁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众人静了下来,果然听门外木地板轻微的踩踏声,明仁最是熟悉不过这声音。

还没等明仁起身,门已被推开了,如菊笑着探了个脑袋进来,道:“呦,都在啊,听小雪讲那山里的风光吧?”

众人都笑着起身让座,如菊因腰腿向来不利落,也不客气就坐下了。

这如菊刚才跑到荣喜阿姆那儿说心事,说着说着想起自己这心事的主角便是刘雪,自己与荣喜阿姆说得再热闹也是一场空,于是趁着荣喜阿姆要看股票收尾信息,就过来与刘雪套套近乎。

刘雪被她这一坐倒是无话可说了,娇娇她们都找了些借口走的走、溜的溜,就剩了个明仁傻站在一边,刘雪想起带来的土产,赶紧送了两袋放在桌上,如菊嘴里忙不迭地客气,早把那两袋子翻看,见都是实惠高档的山珍,喜得眉开眼笑,心想,这刘雪总要做了自己媳妇才好,最近也道听途说,那百合与明仁不对付了,要出国深造啦,听说她的理想就是一辈子读书,恐怕得了科学院院士都阻止不了她活到老、学到老的步伐,那一读不知猴年马月了,而且还是远隔重洋,自己这婆婆做成做不成得打问号了,唉,传宗接代更是别想了……

刘雪见如菊看着那些土特产眼光放亮,也需说明一下道:“我是个马大哈,这些都是栾导想得周到,替我们买的,又搭了剧组托运物件的便捷。”

明仁一听,便问:“娜娜也回来了?”

刘雪盯了他一眼,撅起嘴来道:“你怎么不问栾导回来没有,怎么单就想着问她?”

明仁讪笑道:“这不是从小的邻居么?”

刘雪眼睛转圆了道:“恐怕她回来也没处住了……”

明仁惊诧道:“她不是住在……”

刘雪面露愠色,接口道:“对,不过闹翻了,人家可是蜚声海外的大导演,身边不缺的就是女人,三妻四妾的平常,还把生过的孩子都挑明了,足足五个,名字里都含着’仁义礼智信’,我们寻常人家真是多生一个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

这话惹得如菊也忍不住道:“俗话说得好……戏子无义,这演戏的演着演着就演出了一夜情,把人生与舞台都混淆了,反正给钱就演……”

刘雪听如菊愤怒地出言无状,赶着要去提醒荣喜阿姆吃药,如菊一见今天时机大好,怎样也要让刘雪、明仁他俩单独聊聊,这明仁也好、明义也好,毕竟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如果能与荣喜阿姆攀上亲……如菊来不及美美地细想,抢着这差事要去,提溜着那两袋土产出门去了。

刘雪眉头一皱与明仁抱怨道:“这两包其中一包是给你姑妈的,她倒拿得快,也不嫌累。”

明仁笑道:“送我姑妈的?说不准最后也转到我妈手里,她常来姑妈家东瞅瞅西看看,见一些人家送来的礼物,还未及我姑妈反应过来,就要了过去……我母亲可是困难时期吃苦过来的,什么都不会浪费呢。”

刘雪笑道:“那不成了蝗虫?你毕竟还是与你姑妈亲……说起你姑妈的为人,我看就像孺子牛,我还遇见她时常将一些贵重礼物随手给夏莲、绿萝她们,连看都未细看过呢……”说到此处,刘雪眉目间显露些调皮本色,道:“要是那些礼物中夹带了什么值钱货,不是也便宜了别人了么?”

明仁见她笑颜妩媚,心情舒畅起来,无忌道:“还真被你说准了,前次也不知谁托她办事,我姑妈热情地帮了忙,那人就送来两罐茶叶,我姑妈真没当回事,随手甩给了绿萝,绿萝第二天便找来了,说是两罐子全是钱,我姑妈赶紧找那人退了回去,你说要是遇着一个贪心的家伙或者把这两罐子茶叶再转手,送来送去送没了,那我姑妈不白白背个贪心的骂名么?”

明仁见刘雪也乐了,手指着她胳膊道:“那这条伤疤怎么办,得趁早去整一下,还有,不得便宜了她们丁家。”

刘雪被触到痛处,自己摸了摸自己那条胳膊,道:“是该整一整,至于钱么,那丁香当场就送了我们三个红包,都被我全退了回去,那些钱倒是够我整条胳膊都整一遍了……”

明仁突然想起什么来,摸出一沓都是这里几天收来的名片,翻出其中一张递给了刘雪。

刘雪本来要笑话明仁兜里揣着那么厚厚的一沓名片,就像一副扑克牌,可接过那张名片一看,却是闻名遐迩、全国连锁的“闻风动人”美容美发院在本地总经理马兰花的名片,倒也重视起来,揣进了皮夹里,转而又想起什么来,特意取出两个锦盒来,道:“实在没时间,抱歉得很,还是临回来那天,与娜娜去逛逛,经过一家古玩店给你买的,我送你的是根雕招财□□(我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娜娜送你的是翡翠横财螃蟹(我看是虾兵蟹将,没多大出息)。”

明仁抱着锦盒笑纳了,但回了一句道:“是金蟾与头甲好伐?别□□□□的,多难听?”又补充道:“你如果真打电话给她,就报我姑妈的名头,她口口声声要报答,索性就报答在你身上吧。”

刘雪伸手在明仁胳膊上随意一拍打,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早起无酒懒梳妆,

却说“鸡冠妹”看见了熟人,那熟人也看见了她,这人就是申守义的儿子申孝守。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是一愣,然后各怀鬼胎只做不认识各自走开了。

这申孝守在观莲湖发了一笔横财回来,就想找申老大要回他答应给自己的钱,凑起来买套像样的房子与姐姐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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