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下方，张恒手中魔具未能照亮的地方是片水草丛生的废墟，除了几只植物妖魔，看不见任何生命。

蜃龙屈起身体，趴在石柱顶上闭眼休憩。

“你说这个？”

张恒举了举右手中近代异国风格的提灯，其中，淡金色火焰在安静地燃烧，柔和的光芒能照亮二十多米远的事物。

白雾中，丁雨眠进来便双眼一黑，然后是持续数秒的晕眩，当眼前重新生起光亮时，她已陷入一种迷糊朦胧的状态。

丁雨眠内心莫名地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向上游去。

突然，她身形一顿，猛然回望，目光停留在张恒手中的提灯上：

“那个……”

“刚才《心经》闪了一下，你就失神大半天了。”

“是吗……”

丁雨眠心中的困惑顿时找到了答案，不疑有他，没再多想，只是决定回去后找孙悟空问问情况。

蜃龙张口，朝旁边吹出一团氤氲白雾，它们仿若本身就是种幻象，丝毫不受湖水流动的影响，仅仅停在那里，散发着未知与神秘。

丁雨眠能感觉到自己与蜃龙的精神力差距，如果对方全力以赴，自己没有成功的可能。

但它应该不会对一个初入中阶的小法师抱有过多期待吧？

在张恒专心致志地计算星子坐标时，丁雨眠即将踏入蜃龙设下的幻境之中。

“你还好吗？”

“没事，我们去玄鸟的山脉吧。”

蜃龙回到刚才睡觉的地方，那是根布满岁月纹路的石柱，高耸宽大，放地面称得上直插云霄。

所以丁雨眠有信心凭天赋和猴山的资源完成这个两年高阶这个小目标，她不会再和以前一样颓废了。

调整好心态，丁雨眠一头扎进白雾中，雾气翻腾，便已不见其踪影。

和此前醉酒时有些相似，但又有些不同，至少没丧失思考能力，只是脑海像是被蒙上一层薄纱，记忆变得混乱、失真。

丁雨眠感觉自己忘了什么，正要回想，就看见提灯，一脸担忧望着自己的张恒，于是后退半步，问道：

“一个以前学炼器时随手造的小玩意儿，它除了照明，还能cd3分钟的光耀?净化技能……”

张恒介绍道一半才想起来丁雨眠还没问什么呢，自己就在这自顾自地回答，他也不尴尬，自然地问道：

“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奇怪怎么还有守岛人以外的人在用这种款式的照明魔具……”

心中的怪异感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怎么回事，醉酒后遗症吗？心头像压了块石头……

丁雨眠跟着张恒游到湖面，嶙峋波光泛着七彩光芒，天际是橘黄的落日。

“时间过得真快。”

丁雨眠听见张恒感慨了一句，然后对自己说道：

“趁最后一点时间，去山脉外围逛逛吧，时间有限，必需要抄近路了，等会儿我们会横穿这座湖泊，然后爬过一道悬崖，沿途中的风景大概率比走森林绕过去差多了。”

张恒说着对丁雨眠招了招手，示意快跟上来。

丁雨眠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和张恒并肩而行，若有若无的违和感充斥四周。

一路上，丁雨眠思考着自己对召唤兽的需求，魔都临海，召唤兽最好习水性，海鸥、白鹭等一类的就很好，比起两栖类，还多了会飞这一巨大优势。

想着想着，她倏地问道：

“李兕呢？它去那儿了？”

“它啊，之前见你失了魂一样，就赶忙跑去猴山找大圣了，”张恒理所当然地答道。

“哦。”

再次按下心中疑惑，丁雨眠带着玩笑性质地问道：

“那为什么不捎上我呢？万一这一来一回，我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怎么办，而且李兕不在，有大家伙对我俩动手怎么办？”

“对呀！”

张恒眼睛略微张大，双手一捶，也发现了这个“盲点”。

“你这……”

之前丁雨眠以为张恒是个轻度的完美主义者，干什么都会尽量把方方面面考虑进去，算数步才走一步。

结果，他过去的表现与如今这幅模样充满反差，令丁雨眠不禁莞尔一笑。

不知为何，丁雨眠自从得知张恒的存在后，就对这个尚未谋面，被萧院长欣赏的同龄人有了好感。

同样身怀顶尖天赋，同样要面对圣城的打压……

就像孤独之人在熙攘欢笑的人群中，见到了一个自己的同类，甚至当时的欢喜比之更甚。

张恒口中“自己没什么天赋，运气好，吃了魔法觉醒早的福才年纪轻轻达到高阶”什么的，萧院长和丁雨眠是一个字都没信过。

先不说普通人怎么可能六岁左右就自主觉醒，能得到李兕的主动跟随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李兕血统天资比蜃龙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想和蜃龙“签打工合同”都有考验，咋天听李兕所说，它就是完全白给，只因为从张恒身上感觉到了吸引力。

所以，丁雨眠认定张恒天赋绝对不简单。

“我们真地不等等它吗？”

转头看了眼已变成一条线的湖岸，丁雨眠想回原地等待，或者至少留下些讯息，告诉李兕自己等人去了那里。

“不用，还记得你怎么偷渡过来的吗？咱俩身上的遮掩妖术也可以作为定位器。”

“那会和是没问题了，但万一有妖魔对我们动手呢？”

闻言，张恒自信满满地回道：

“怕什么，君主肯定听说过咱俩，统领动手我有把握带你逃跑。”

不对……

丁雨眠蓦然止住身体，眼神中充满警惕地盯着张恒，一路上细微的“违和”之处逐一串联起来，化为利箭，仿佛贯穿了脑海中笼罩思维的薄纱。

涓涓细流般的记忆淌过心间，丁雨眠双眼越发明亮。

随之而来的，是眼前光景瞬间按下暂停键。

荡漾的波纹于脚尖止步，跃起的鱼妖于半空滞留，张恒的惊讶于眼角凝固，镜像破碎的裂痕迅速扩散，蛛网般爬满天地上下。

伴随着脑海中幻听一样的脆响后，丁雨眠眼前的光景彻底崩坏，又是一短暂的黑屏后，幽暗的湖底再次映入眼帘。

没想到这么轻松……

丁雨眠紧了紧怀中的《心经》，那怕内心要求自己矜持一点，脸上也止不住挂起微笑。

一旁，张恒鼓了几下掌，和李兕一同道了一声恭喜。

丁雨眠先看了眼张恒的金色手套，然后望向面前仿佛一直关注着自己的蜃龙，言简意赅地问道：

“怎么样？”

“勉强。”

蜃龙思考半晌，才给出了评阶，同时甩尾指向背部，说道：

“二位、客人，上来。”

“喂，我呢？”

李兕看起来对蜃龙搞区别对待很不满。

“你，自便。”

见此一幕，丁雨眠和张恒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然后她有点躲闪地迅速移开了目光。

在李兕“据理力争”之下，蜃龙终可不情不愿地让它搭车。

坐在蜃龙背上，丁雨眠问道：

“我们这是去干什么？”

“我的家，送你、见面礼。”

丁雨眠：“啊，抱歉，我没东西能送给你……要不见面礼就算了吧。”

蜃龙酝酿一下后，坚定地说道：

“不行，若过意不去，你以后给。”

丁雨眠只好作罢。

蜃龙在水中遨游，修长的红色鬃毛划开水流，如旗帜般招展，速度之快，早已超过人类所有的高速列车。

一分钟后，它隐晦地撇了眼背上与张恒谈论幻境经历的丁雨眠，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彩。

“怎么了？”

反正失败了两年后高阶再战……

灵台猿昨天和她商量过一件事，它们会不定时地收集自己的情绪，然后用修练资源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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