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半初回答不上来，老同志说的很对，有些案件当时没破，后来有人接手，轻而易举就拿下了罪犯，有些人明明不是罪犯，却在监狱住了几十年，事后回看案件过程，明显的证据就在那里摆着，然而从未有人去疑惑。

“风停不停，并不能用眼睛，身体感知到，树枝没有摇摆，那是风太高，它在高处游荡，不屑于看一眼低洼的东西。我曾经经手过一个案子，有个同仁，我们一起共过事，立场坚定，办事认真负责，人虽然有些臭脾气，但哪个有能力的人不是杀伐决断之人，这样的人一样会栽跟头。”老同志慢悠悠地说，“他妻子早年就去世，续弦这事，不少人都提过，他不为所动，他总说，木心有句诗写的很好，从前的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蓝柒彩来了。

见到蓝柒彩来了，老同志便起身离开，他不想和蓝柒彩打照面，背着手，晃悠悠，哼着小曲走了。

谷半初很想知道，在老同志眼中立场坚定的人，能在什么地方栽跟头。他不能问，只能听，这是他学习的一个习惯，等终局出来后，回顾整个过程，有问题，再问也不迟。

老同志讲完后，久久不语，谷半初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

风停没停，谷半初不知道，此刻只有阳光安静地躺在大地上，像他和老同一样，一动不动。

打破这种境况的是蓝柒彩。

烟雾穿过日光，扭着腰，弯弯曲曲飘起来。

“一次扫黄时，因为规模大，人手不够，各个支队，分局都抽调了不少人，他就是在那次行动时，遇到了那女人，好像姓孙，在后期调查时，他发现姓孙的女人，身世坎坷，父母对她极其苛刻，漂在临阳，无依无靠，挣的钱，绝大部分补贴家里。见她可怜，就给她找了个正经工作，工资可观。故事总是很平常，没有跌宕起伏，或许平淡才能动人心。一方表示感激，一方屡次拒绝，时间一久，日子就平常了，也就是这吧，才能让一个老光棍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他们没有结婚，只是照顾着同居。”

谷半初一直没有出声，老同志就问：“是不是一个无聊的故事。”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茶水，同样的姿势，不同的心境。

谷半初心里是有些怯，自从知道老同志的身份后，他眼中的老同志再也不是那个颐养天年，和蔼可亲的老年人。

气场有时候是身份决定的。

谷半初再次和老同志碰了面。

“想来后面的结局是不同寻常的。”谷半初认为老同志不会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后面也没什么精彩，只不过这个女人是一个势力派来的，身份，家境都是伪造的，早些年不像现在，祖宗带都能轻而易举给你查个清楚。这个女人有意接近，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摸索出警察的办事风格，出勤情况，什么的案件出去多久，整理衣物判断去的目的地，枕边人想要知道你的情况，那还不简单吗，尤其是有意接近办这样事的人。结果就是情报泄露，这个同仁解释不清，自杀了，那人女被人利用后，没什么价值，被灭口。简单的事，结局也简单。”

老同志轻蔑的笑了，说：“就算一个漂亮的姑娘，一丝不挂的站在你面前，你要是个失明的人，你能看得见吗？你会心动吗？你还需要控制你的兽欲吗？”

“同志，或者叛徒，从来都是日久见，一朝一夕的豪言壮语，都是屁，冠冕堂皇的人在被揭穿之前，哪一个不是衣冠楚楚，温文尔雅，见谁都是客客气气，评价也不外乎于他是个好人，罪犯只有在确切的证据面前，才会无地自容。”老同志喝口茶，又眯上眼。

谷半初挪挪身子，问：“再聪明的罪犯或者叛徒，不露马脚，不留痕迹，这比不会游泳的人假装会游泳要难。”

所以，谷半初就听着，等着早已有结局的故事，自动揭开。

“他栽在一个女人手上，一个风尘女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好歹也是个美人也好，总不至于那么让人气愤。”老同志说到此处，忍不住点支烟，谷半初听医生说过，他肺不好，不允许抽烟，但谁又能拗过老小孩呢，不过老同志也很克制，极少抽。

蓝柒彩从不空手来看谷半初，或多或少，手中总是提着东西，这次来也不例外，在谷半初看来，这时的她还是有些不同。

蓝柒彩带的东西太多了，大包小包，看着有些力不从心。

谷半初接受一半的包，带着蓝柒彩去了自己的房间。

蓝柒彩放下东西后，问：“叶子青来过了？”

谷半初注意到叶子青的东西还在一开始的地方放着，说：“市局的人带着来的，不见不行。”

“嗯，我知道，市局问过我的意思，叶子青缠着表示感谢，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早见早结束。”蓝柒彩轻描淡写地说。

谷半初给她倒了杯水，递给她。

蓝柒彩接住尝了一口，说：“去走走吧，有事说。”

谷半初见她直截了当地说事，也就没多说其他，就跟着走出房间，去了林间园路。

两人走的很慢，不是真的要散步，意在谈话。

蓝柒彩说：“我托人打听，自己也去调查了，如果杀手真的冲着你来，不好办，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有些人已经排除了，再查就要往上查，风险很高，有没有结果，还不一定，怕是反咬一口，麻烦不小。”

“这条线可以放放，杀手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还会计划，等着就行。”

“那你的处境很危险。”蓝柒彩不愿意放弃这条线。

“不会，短时间反而会很安全，现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在咱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他们都没成功，何况现在，现在头疼的是那个奸细，杀手会催着他，关键现在没有了最好的时机，他想的不是杀手的计划，而是自己不暴露，要制定更为不留痕迹的计划，可是一天两天就有的。”

“周强那边的线索，还是没有太大进展，同时发生的还是只有银行保险柜被盗事件，保险柜里只有周强知道是什么，现在他死了，也就没方向了。”

“你不是说有个消息灵通的人吗？”

“他提出的条件，现在还没有人批。”

“那就等等吧，最近发生的事，都不是小事，市局也很头疼，让领导们静一下，每逢大事有静气。”

鸟语洋溢在密林，花香则一丝不见。蓝柒彩面露犹豫，似乎在决定着什么大事。

谷半初察觉了蓝柒彩的变化，问：“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蓝柒彩沉静地说：“我要去西北一趟。”

谷半初想了想，问：“和杨立一起去？”

“还有反恐支队的两个队员，我不放心，也去看看。”

“我觉得这次西北之行，不会简单。”谷半初弯腰捡起脚下的一个枯枝，攥在手里，“要从西北传来陷害我，看着简单，实则操作性很难。”

“那更要去了。”蓝柒彩态度很坚决。

谷半初用手指搓着树枝，说：“不管任何情况，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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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4日)

谷半初想要融入此刻的氛围，也跟着点了一根。

至少谷半初眼里，老同志再也不是老同志，而是气场强大，隐而不发睿智的警察，如果不是出于年龄考虑，老同志绝对是可怕的罪犯执行人。

拳怕少壮，谷半初还是能稳定不慌乱地躺在躺椅上，听着老同志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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